缀词游戏 第十九章 故友来访

“啪！”一纪清脆的耳光落在顾俏涓粉颊之上，她满脸错愕，以手捂面，羞愤、尴尬、后悔……种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蜂拥而至，把她包围得严严实实，这男人居然举手打她？“你是什么人，配和朕提条件？还要做朕的后宫？”男人手持风月宝盒，一脸不屑地逼视着她，语气冷冽，“既然你这么说了，朕不妨告诉你，在这天照皇朝里，朕只有一个后宫，她的地位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何况你这目的不纯的贱人，说什么仰慕朕，其实是别有所图，朕就不信离了你，集我君臣之力，打不开这小小盒子！”回首不再看她，扬长而去。顾俏涓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脸上还在火辣辣地疼，悔恨搅浑了她的心，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难道我真的一朝春尽红颜老了吗？怎么程梧再见自己之后也不像从前那样绵绵痴情，这个男人更是对自己不屑一顾？还是自己太莽撞了，这个时候提这样的条件不就是明白告诉对方自己的目的吗？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不过，她不会白白受此羞辱，总要让那个有眼无珠、狂妄自大的男人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饭罢，自有小喽啰上来将杯盘收拾干净，送上一壶香茶，自去门外伺候。程梧心中一直想着如何与这公主周旋，救出顾俏涓和桑夫二人，看来她对自己印象不坏，便试探问道：“卞姑娘，令尊为何要做皇帝？你们不怕这事传到朝廷耳里，派重兵来征剿吗？”卞雨竹并没有担忧的表情，坦然道：“孔丞相说天命所归，应在父皇身上，只要父皇称帝，天下人立刻望风归顺，终成大业，父皇最信任孔丞相，所以才耗尽人力建了这天照宫，作为霸业之基，父皇是皇上，我自然就是公主了，他说过，一旦驾崩，这些基业都是我的，那我就是女皇了。如果我做了女皇，程梧，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夫？”程梧正端起茶杯要喝，突然听到最后一句话，宛若雷震一般，手一松，杯子径直落地，幸亏他（眼明手快），一把捞回来，放在桌上，咳道：“卞姑娘很会说笑，在下失礼了。”心里想什么“皇夫”，这伙人如此猖狂不顾忌讳，迟早会被朝廷一网打尽，可惜这位卞姑娘，看上去冰雪聪明，怎么也是执迷不悟呢？卞雨竹粉面含羞，道：“我不是说笑，孔丞相说过我在今年之内必然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他一向妙算如神，可是我一直等到今天除夕之日依然没有看到什么心上人，直到你出现，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只要你同意，我会向父皇禀明，你就是我雨竹公主的驸马了。”

程梧注意到她时时提起“孔丞相”，这个孔丞相，究竟何许人也？能煽动这伙人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好像还能神机妙算？想了想，道：“多谢卞姑娘青眼，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能不能助在下一臂之力？”卞雨竹道：“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来。”程梧道：“那个叫桑夫的孩子，被当成童男，要祭天，他心里一定害怕得紧，我想去看看他。你能不能带我去？”对于卞雨竹来说，这是件（施而不费）的事，何乐而不为？

夜幕降临，（嵯峨）的照烽山环抱的这方风水宝地，层楼迥阁回环往复的“天照宫”，某个看守森严的小屋里，就着一盏昏黄的灯烛，桑夫摸索着将一套“苦莲剑法”十六式从“小荷才露尖尖角”到“荷花开尽秋光晚”徒手练了一遍又一遍，回忆着今天看到的那一招新的招式，试着练了几下，顿觉气血上涌，果然并不是自己想练就能练的，得相应的功力配合。倾世看他不停地跳来蹿去，不由开口道：“你不好好呆着，张开两手瞎比划什么呢？你会功夫吗？”桑夫收了手，道：“我刚学了点，学得不好，让人几下就……”“就什么？就打趴下了是不是？”倾世的快嘴可不会给他留什么情面。桑夫闷闷道：“随你怎么说，我承认自己武学方面的悟性真的是很差。”倾世道：“你呀，长城不是一天修成的，你这功夫也学了没几天，能比划几下也算不错了。”桑夫心想你也会安慰人呀。

倾世站起身来，饶有兴趣地说道：“这样吧，我和你过几招如何？”桑夫一怔，道：“你也会功夫？”倾世眼一翻，道：“难道这世界上只有你桑夫一人会功夫吗？江湖之大，会功夫的人举目皆是，哪是你这傻小子能对付过来的呢。”桑夫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纤掌轻翻，看似毫不着力，向桑夫当胸拍过来，桑夫不觉横里一躲，倾世第二掌飘然又至，桑夫再躲，第三掌连绵不绝，桑夫没躲过去，挨了一下，幸而倾世没用什么内力，桑夫只是感觉胸口有些微痛。倾世得手，面露得意之色，道：“这是我娘教我的‘佳人妙功’中的‘（风华）绝代三国路’，貂蝉小姐很厉害吧！”桑夫没料到倾世居然会这么精妙的招式，疑云顿起，道：“你既然会武功，为什么还被抓来做童女？”倾世叹道：“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那个什么云将军真的很厉害，我又不能……”“不能什么？”桑夫追问。倾世嗫嚅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来，抬头瞪桑夫道：“你干嘛这么爱管闲事啊？算了，不和你说了。”怏怏回身坐下。

宽敞华丽，布置精美的青云阁中，“天照皇朝”的大将军云卉杉盘膝坐于床上，调息运气。他中了程梧这一招“留得枯荷听雨声”，伤势着实不轻，勉强和孔丞相去见了皇上，禀报了事由，就告退回到屋里，静心疗伤，谁知还没过半个时辰，就有喽啰来报：“禀将军，宫外有一人说有要事求见，他说自己叫全筠堂，是将军的故友。”云卉杉听见此人名字，不由眉头一皱，道：“他来做什么？”吩咐道：“直接领他来青云阁，不要让孔丞相和皇上知道。”那喽啰应声去了。片刻之后，一个疏眉朗目，意态萧闲的青年男子就站在青云阁里，看着云卉杉，笑意盈盈道：“卉杉啊，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云卉杉懒懒道：“我现在受了伤，没（精神）管你的事。”全筠堂听他受伤，立刻面露关心之色，伸手挽住他臂膀，道：“伤到哪里了？重不重？”云卉杉一把推开他，冷冷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究竟有什么事？”全筠堂一脸肃穆，道：“卉杉，我要管的不是自己的事，是你的事，你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虚己受人）呢？”

一阵幽幽冷风从小窗中侵入这个斗室，桑夫浑身一颤，忽听“啾啾”几声脆鸣，仰头望去，不知何时那扇铁窗之间的空隙处落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黄鸟，倾世立时跳起来，惊喜欢叫道：“绵蛮儿，你怎么来啦！”《诗经·雅·小雅·鱼藻之什》篇中说：“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这也正是眼前黄鸟名唤“绵蛮儿”的由来，桑夫一听便知，只是惊奇，难道倾世认得这只鸟儿？

果然那鸟儿听得唤声，轻舒羽翼，似一团轻柔的火焰，径直向倾世飞落，倾世伸出纤手，那绵蛮儿就收翼轻落在她掌中，嫩黄的一小团儿，点漆般的小眼珠转来转去，用殷红小喙轻啄着倾世的玉指，可爱至极。倾世眉开眼笑，轻抚着绵蛮儿的如金纤翅，柔声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个坏女人不是把你关在金丝笼里了吗？”正在这时，只听屋门忽然一响，有人要进来！绵蛮儿一惊，扑簌簌振翅而起，在那些对它来说就是（庞然大物）的人进来之前，飞出铁窗，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云卉杉不知道自己今天得罪了哪路神仙，先是被刺了一剑，现在又被这个罗里吧嗦的所谓故友纠缠不休，不就是劝自己不要犯上作乱吗？“以你的能力，就是做个真正的当朝将军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何必去辅佐一个伪皇？你是中了孔则淙的哪门子邪了！那老头朽木糟糠，日落西山却异想天开，你也跟着一起发疯？这皇帝是好当的吗？要是这么好当，那天下人都去当皇帝了，哪还能轮得上他卞双禄！云卉杉，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如果不是云卉杉出言阻止，他可以说到海枯河干，直到云卉杉缴械投降为止。

可是云卉杉如果能轻易投降的话，他就不是云卉杉了，命手下拿来文房四宝，提笔（一挥而就），丢给全筠堂，含怒道：“你不就是想要这东西吗？送客！”全筠堂低头看那纸上写的是：“北山有鸱，不洁其翼。飞不正向，寝不定息。饥则木揽，饱则泥伏。饕餮贪污，臭腐是食。填肠满嗉，嗜欲无极。长鸣呼凤，谓凤无德。凤之所趣，与子异域。永从此诀，各自努力。”登时傻了眼，转而怒上心头，叫道：“云卉杉！若要绝交，也是我这只凤凰和你这头臭鸱绝交，当今天下太平，（野无遗才），朝多君子，你们此举，即使（谋无遗策），也必然会一败涂地，不得善终。我们相交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在这件大事上就把持不住自己，一味的（顺风驶船）呢？那个（超然独立）的云卉杉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