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二百一十章 一波方平

第二百一十章一波方平

也不知过了多久，帐篷的帘布再度被掀开，一缕阳光斜了进来，有些明艳耀眼。赫小五眨了眨眼，方才看清了来人。

其实，能进这顶帐篷的，除了小琪儿，也不会有别人了。他之所以一直盯盯地看着这里，就是想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测，究竟对是不对。

帘布落下，帐篷中再度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小琪儿默默地站在门口，一双手背在身后，似是在藏着什么东西。

“嘶，嘶……”几个声音传来，赫小五舔了舔嘴唇，脸上尽是笑意：“是……烤羊肉！”

小琪儿一听，浑身一激灵，她瞪起眼睛望向赫小五道：“你……你怎么知道？”

赫小五闻言，津着鼻子猛地嗅了嗅：“如此香的味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小琪儿眼睛闪了闪，微微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嗯，是……是的。”

“烤羊肉，我也好久没吃了，小琪儿，快让我尝尝。”赫小五咽了一口，眼中放着异样的光芒。

小琪儿用眼角余光瞥见，不禁感到头皮有些发麻：“那个……你，你先喝羊汤吧，这个……这个咱们改天再吃！”

话一说完，小琪儿也不管他，便要退出帐篷。

赫小五见状，眼珠一转，连忙说道：“我……我……就是喝汤，我也喝不来啊！”

小琪儿听罢，脚下一顿，进退两难。

“你……怎么了啊？”赫小五不解地望向她道。

“没……没怎么……”小琪儿嘟囔了一句。

“羊肉……不是都烤好了吗？怎么不拿出来？”赫小五微微一歪脖子，试图看向小琪儿的身后，结果觉惊得她连动了好几下。

“没……没烤好，谁……谁说烤好了啊！”小琪儿挑眉看向帐篷顶，言不由衷。

“嗯？没烤好？没烤好，你怎么把它拿进来了啊？”

“我……谁，谁拿进来了，没有！”小琪儿连连摇头。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赫小五一蹙眉毛，不由觉得，这个人族的小姑娘很有意思。

“没什么……”小琪儿后退了两步，眼中神色闪烁。

赫小五闻言，略微思忖了片刻，想到了一个可能：“哦！我知道了，小琪儿，你该不会是烤糊了，不好意思拿出来吧？”

小琪儿一听，面上立时露出惊讶，不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音一落，小琪儿发现，自己竟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便想伸手来挡。可是，她手还没有伸到一半，那两串烤羊肉，便尽数落在了赫小五的眼中。

颜色金黄，油光蹭亮，一滴滴汁液顺着羊肉的边缘落于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缕缕热气悠然地飘向帐篷顶部，徒留下了一抹浓香。

赫小五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两串烤羊肉，不禁有些不解地说道：“这……不是烤得挺好的吗？”

小琪儿抬眼看了一下冲着自己的那面，面色有些尴尬地说道：“咳咳……我……我去把它放起来，就回来喂你喝汤。”

说话间，小琪儿猛地一转身，便向门外跑去。直到此时，赫小五才发现，原来那羊肉的另一面，已然黑得不成样子了。

“噗！”赫小五一下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正在向门外跑去的小琪儿，还以为他这是吐血了，于是立刻停下脚步，转回了身来。

“小五，你没事吧？”小琪儿打量了赫小五一下，发现他嘴角既没有金色的血迹，周围又没有一丝的火星，方才放下了心来。

赫小五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哦。”小琪儿闻言，应了一声，复又打算向帐外走去。

“小琪儿？”赫小五轻声唤道。

小琪儿止住步子，回过了头来。

“其实……那羊肉也不算糊了！至少，它比我之前自己弄的狼肉强多了。”

“可是我听说……吃烧糊了的不好。”

“没事的，我们西域人，一直都吃这么糊的，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赫小五咧嘴一笑，解释道。

“真的吗？”小琪儿低头看了一眼那两串羊肉，她觉着一面还行，可是另一面，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我……我都把它烤这么黑了……”

赫小五摇了摇头道：“比这黑的我都吃过，你还是快些过来吧！若不然……我，我这肚子它受不了啊！”说话间，赫小五本想伸手揉揉肚子，可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见到他这副模样，小琪儿哪能不知道，他这是饿坏了。于是，她也只好乖乖地走回来，接着喂他喝羊汤。

一番风卷残云之后，赫小五再度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串烤羊肉。

小琪儿见到，不禁有些无奈：“怎么都吃了这么多了，还想着它呀？”

“那个……嘿嘿，馋了。”赫小五咽了一口，咧嘴一笑。喝过了羊汤之后，他的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

“真的都烧焦了！”小琪儿亦是望了那烤羊肉一眼，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咕噜……”赫小五故意将吞口水的声音弄得很大，嘴上说道：“真的没事！”

小琪儿见他求得执着，也不好违了他的意。一股浓郁的香气，伴着羊膻味飘了过来，赫小五见到，不由眼睛放光。

小琪儿撇了撇嘴，嘱咐道：“咬没糊的那边啦！糊的地方，真的对身体……”

然而，赫小五见到烤肉近在眼前，哪里还有心情管她说了什么，所以，小琪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一把将那烤羊肉夺到了手中。紧接着，他便一口咬掉了一大块，一边嚼着，一边连连点头：“嗯，这可比我烤得好吃多了！”说话间，他猛地一咽，又咬了一口。

小琪儿见到，立刻伸手来拉他，口中连连说道：“欸，糊的那是！”

可是，小琪儿终是一个姑娘，她的力气又哪能敌得过赫小五？即便她的手一直都拉在他的胳膊上，她也未能阻止赫小五将那烤羊肉吃得一干二净。

“你……你这人！”见到赫小五根本不听她的，小琪儿不禁有些生气。

赫小五转头对她笑了笑，复又冲剩下的那串羊肉扬了扬脖子。

“还没吃够啊？”小琪儿见状，有些惊讶。

赫小五一听，连忙点了点头：“我们都是一次吃个饱，然后好几天不吃的！”

“啊？”小琪儿眼睛一瞪，这下她可真吓傻了，“还能这样吗？”

赫小五一蹙眉毛，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吗？”

“我们？当……当然不是了！”

“那你们怎么吃啊？”

“一天……两到三餐啊！”

“啊？这样啊……”赫小五一听，心中不禁一凛。

“你们……西域人都是这样的吗？”小琪儿蹙了蹙眉毛，觉着很是有趣。

“是……是的。”赫小五点了点头，在暗地里轻舒了口气。

“哦，嘿嘿，蛮有意思的。”小琪儿笑了笑，样子很是俏皮。

“那……”说话间，赫小五伸手指了指剩下的那串羊肉，面上央求之意甚浓。

小琪儿见到，面上一肃，将头一撇道：“不行！刚才叫你不要吃烤糊的地方，结果你一口气全吃下去了！”

“那个……刚才我那是馋过劲儿了嘛，这次不会了！”赫小五眨了眨眼睛，目光甚是虔诚。

小琪儿瞄了他一眼，不由得信以为真：“那好吧，这次，你定要答应我。”

“嗯嗯！”看见小琪儿翻身去拿烤羊肉了，赫小五连忙点头应承。然而，当那串羊肉落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一切承诺，却在转瞬间，便被他抛诸脑后。

“你！”看着狼吞虎咽的赫小五，本身有些气恼的小琪儿，不知受了什么的感染，竟然莫名地笑了起来。

看着脸上露出笑容的小琪儿，赫小五不由将烤羊肉挪开了嘴边。他清了清嗓子，语气略显尴尬地说道：“咳咳，呃……嘿嘿，又忘了……”

……

长安，皇宫之中，此时天色刚刚亮了起来，正是一日早朝的时候。大殿之上，皇上正襟危坐，一众朝臣俯首帖耳，却是没有一人，出列启奏。近日来，北疆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朝中也渐渐地形成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这使得皇上的脾气，愈发得暴躁了起来。

“陛下！”薛伯潜见无人出列启奏，于是便想打个头阵，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不说，别人也不敢说，但只要他一说，就一定会有人跟风。虽然说，这些人的目的不一定纯正，不过，只要他们不影响大局，他倒也乐于见到。

“薛爱卿，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不是已经遣人去了吗？如今消息还没有传回，你又想让朕做什么啊？”皇上见到出列的是薛伯潜，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微臣不敢！”薛伯潜闻言，将头垂得很低，倒是不再言语了。

“陛下，薛大人昨日所言……”又一名朝臣出列，可是他话还没说完，皇上便出言将他打断了：“朕已经说了，等两日再说，你们还想如何？”

“呃……微臣……”

然而，就在这时，宫中的一名侍卫，在大殿的门外朗声喝道：“陛下，北疆有消息传回！”

皇上一听，连忙说道：“你直接进殿，把它呈上来！”

此话一出，一名正在迈着碎步，向殿外走着的小太监，不禁一愣。同样发愣的，还有那名宫中的侍卫。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皇上见那侍卫半天没有反应，不禁有些恼怒。

那名侍卫一听，脖子一缩，窜入了大殿之中，而他的手上，正握着一封未拆开的信件。

“是好消息吗？”皇上还没有等那名侍卫走近，便开口问道。

那名侍卫闻言，也不敢抬眼，只是摇了摇头道：“传信之人未说……”

皇上听罢，眼睛一眯，面上有些不大好看。

立在殿中的薛伯潜听到这里，嘴角不由微微一挑。

“你，去把信接过来吧！”皇上转头点了一名太监，开口吩咐道。

那名太监应了一声，便下去将那封信取了回来。

皇上低头瞄了一眼，挥了挥手道：“你拆开来先看看吧！”

那名太监一听，匆匆地拆开了信件，仔细地读了起来。

起先，那名太监读的时候，眉头紧锁，殿中的薛伯潜，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心下很是喜悦。可是，他的这份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那名太监面上的表情，便骤然一转。

“怎么回事儿？莫不是……穆宁笙打赢了？”薛伯潜心中一颤，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样，说了什么？”皇上蹙了蹙眉，有些失望地问了一句。

那名太监一听，连忙欣喜地说道：“陛下，是……”

“报！”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一名兵士高举信筒跪在殿外，颇为兴奋地说道，“北疆大捷！”

皇上闻言，眼前一亮，猛地站起身来道：“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北疆大捷！陛下，北疆大捷啊！”那名兵士扯着嗓子，高兴地喝道。

皇上听罢，不禁嘴|巴一咧：“哈哈哈哈……朕就说嘛，穆卿家不会让朕失望的！啊？哈哈哈哈哈……”

听着大殿之上的爽朗笑声，薛伯潜的额上莫名地渗出了一丝汗水。

“没想到……北疆终还是让他打赢了，这个穆宁笙……”薛伯潜低着头，心中暗暗感叹，“嗯？等等！同是北疆来的消息，就在前后脚，一封明言了是大捷，而另一封……”寻思间，薛伯潜挑眉看向那名太监，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还不快进来说说怎么回事？”皇上似是笑够了，他招了招手，示意那名兵士进殿。

那兵士见了，连忙低着头，进了朝会大殿。

“陛下，这封……还要看吗？”落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皇上一听，神情一顿，他缓缓地眯起了眼睛，望了一下大殿正中的传信兵，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嘶……怎么会有两封？”

看出了皇上的迟疑，那名太监略一思忖，便出言解释道：“这一封，说的也是北疆大捷。”

“哦？”这下倒轮到皇上惊讶了。近些天来，朝中争议甚多，有很多人都建议直接调穆宁笙回来，因为，若是只传信件的话，穆宁笙为了逃避罪责，保不齐会谎报军情。

而今日，恰恰有两封信件一前一后到达。一封传来之时，不知好坏；而另一封传来的时候，则是大张旗鼓地声称捷报。这倒令皇上产生了一个不好的猜测，毕竟，倘若都是捷报的话，传一封足矣，而若是两封，那么其中必有一封暗藏玄机。而这玄机，很有可能便是为了指出捷报的虚假。

“也是说北疆大捷？”皇上转头看了那太监一眼，语气中尽是难以置信，“此信……可是穆卿家传来的？”

那名太监点了点头道：“是。不过……”

“不过什么？”皇上回坐于原来的位置，挑眉看向那名太监。

“不过，信中还说了别的事。”

“什么事？”皇上连忙问道。

“天策军的事……”那名太监低头说道。

“天策军？穆卿家所领的就是天策军，之前那计谋他也传过信了，怎么……还有什么他没说吗？”

“呃……想来是的。”那名太监俯首低眉，却是不知在怕些个什么。

“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这话说一半，是想让朕自己猜吗？”皇上撇了撇嘴道。

“不敢……”那名太监迟疑了下，方才缓缓抛出了几个字，“是有关天策新军的事。”

“天策新军？那不是由穆老将军在管吗？”皇上不解地问道。

“陛下，不若……你还是亲自看一下这封信吧。”说话间，那名太监将那信件双手一捧，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带着份好奇，接过那封信，仔细地读了起来。

起先，他同那名太监一样，紧蹙着眉头。然而，随着他读到了信件的后面，他的眉毛也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呵呵，这个穆宁笙，写故事呢？”皇上轻笑了一声，将信件置到了一边。

“这战事却也跌宕起伏！”那名太监低头应了一句。

皇上挑眉看了看他，嘴角一翘，摇头说道：“若非朕信任你，你这话接的，朕还以为你收了钱呢！”

“老奴怎敢！”那名太监深深地弓着腰，样子甚是恭顺，但面上却无一丝惧色，毕竟，他很清楚，皇上这是在和他开玩笑。

“行了，朕信你！”皇上一挥衣袖，复又看向了在殿中跪着的那名兵士，笑着出言道，“你是穆老将军派过来的吧？”

那名兵士闻言，也不敢抬头，只是跪在那里，朗声答道：“正是穆将军派小的前来传信的。”

皇上听得这个称呼，不禁咧开了嘴：“看来，穆老将军，还是不服老啊！啊？哈哈哈……”

“呃……”那名兵士一听，面上微顿，不知该接些什么好。

皇上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自顾自地感叹道：“真没想到啊，穆老将军练兵的地方就是北疆，而且，这一练，就是一场大捷啊！”

话音一落，立在正殿当中的薛伯潜浑身一震。直到这时，他方才明白，原来，北疆这场大捷的关键，竟落在了穆广昊的身上。

“陛……陛下，原来，你都知道了啊……”那名兵士听罢，面上一苦，早知如此，他就不这么急着赶回来了。

“哈哈哈，知道，朕自是知道，不过，即便朕知道了，朕也要赏……”皇上大笑着，正待下旨，又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那语气听起来甚是焦急，不由令众人心中一惊。

“陛下，南疆急件，魔族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