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天 第六章

客厅里没有开灯，她也懒得走到玄关去把灯打开，于是只能借着厨房里射出来的微弱的灯光寻找着声源。

声音是沙发那边传来的，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赶走老鼠。

“咕咕咕...”一种吞咽食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种食物通过食道的声音，根本不是老鼠这种小动物可以发得出的。“谁在那里？”她提高了声调问道，恐惧慢慢从她脚底升起，她唯有大声说话来使自己有勇气一些。

“咕咕咕...”没有回应，还是那种刺耳的声音。有时候未知才是真正恐惧的来源，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她的身子挡住了厨房的光线，使得她看的不太清楚，只能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影子蹲在地上。她

侧了侧身，让光线射了过来，这时候她才看清，那是一个婴儿。

一个浑身赤裸的婴儿，背对着她，在婴儿面前放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它正拿着那些东西大口大口往嘴里送，而那些诡异的“咕咕”声就是从它的喉咙里传出来的。

等她仔细看清楚那堆东西后，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努力不让巨大的恐惧化为尖叫从唇内溢出。那些已被婴儿咬得破碎的几乎不可辨认的东西正是人类的器官。

或许是婴儿的友善的态度又或许是她联想到了自己曾经失去的那些孩子，她对婴儿放下了原有的戒心，而腿上紧绷的肌肉也随着放松忽地软下来，使她无力地跌坐在地。“戚夫人的事，是你做的吗...”她没有急于站起来，反而是小心翼翼地向婴儿询问着。而婴儿彷佛是在思索苏曼曼的话一般歪着脑袋看了她片刻，接着才又是一笑。

苏曼曼无法把眼前这个鲜活的婴儿和杀人剖尸的凶手联系在一起，但是婴儿默认的笑容却不容她怀疑。正在她沉默时，婴儿从身后抱起那个本应该在戚家的木盒蹒跚向她爬来。

她想到婴儿啃食器官时那种“咕咕”声，有些后怕地向后退了一些。婴儿不满地撅着嘴看了她一眼，把盒子放到她面前。“你要把它还给我吗...”她疑惑地问道，婴儿又把盒子向她推了推，算是肯定的回答。

她颤抖地伸出手将盒子拿起来，只听见“咯咯...”一串清脆的笑声，原本还趴在她面前的婴儿忽地不见了。她想起了那日带走鬼仔时三婆对她说的话：“姑娘鬼仔已和你建了血缘，你便是它的母亲。”

我是它的母亲...苏曼曼反复念着，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一丝丝温柔。接着她又打开了木盒的盖子，那个干枯的婴尸静静地躺在里面，就像从来没有离开一样，从前显得诡异的笑容此刻在她眼里竟然显得如正常孩童一样无邪天真。

我是它的母亲...她最后又念了一遍这句话，微笑着轻轻将盒子搂到了胸口。

关于李思勤的惨案，戚睿最开始对警方说了那晚自己亲眼看到的事，但是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警方也认为他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幻觉，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这件轰动全城的惨案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然而苏曼曼却无条件地相信了他。在这一年里，苏曼曼把自己全部的温柔都毫不保留地奉献给了他，平抚了他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让他得以在最艰难的时候仍然坚持下去。

所以一年后，当公司重新步入了轨道之后，他毅然娶了苏曼曼为妻。

她终于不用再回到那栋空旷豪华的公寓了。她成了真正的戚夫人，可以名正言顺地踏入那间她曾经无数次想要走进的大宅，可以不用再苦苦留住戚睿陪她一晚。她搬进戚家的第一天就是炒了曾经对她冷眼相待的管家李嫂，她恨李嫂那种对她不屑一顾的眼神，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才是有资格站在戚睿身边的女人。

虽然鬼仔已没了作用，但她仍然谨记三婆的话，每天三炷香，神龛上也一直供着糖果牛奶之类的零食。戚睿曾无数次笑她何时变得这般迷信，她却只是笑笑不与反驳。自从那晚鬼仔现身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它，但是她知道它一直在她身边，像孩子依恋母亲一样依恋着她。

两人婚后，便不用像从前一样诸多顾忌，何况戚睿已经36岁，自然希望两人可以有个爱情结晶。然而尽管两人你侬我侬，柔情缱绻，但是不知道是否因为曾经流产太多，苏曼曼的肚子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都检查过身体，但是并未显示有什么问题，他们也去过很多号称专治不孕不育的医院，但都没有效果。最后，毫无办法的两人甚至尝试了很多偏方，但是苏曼曼的肚子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戚睿一直安慰她没有关系，可是她却无法不在意。她还记着从前李思勤说的话，她年轻美貌的岁月毕竟有限，何况自己没权也没钱。就算现在戚睿再怎么爱她，有一天真到自己成为昨日黄花之时，恐怕也只有一个孩子才能留住戚睿的心了。

“苏曼曼，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外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我干嘛还要和你这种黄脸婆在一起。”戚睿一脸厌恶地对她说道，她满脸泪水，探头向镜子中望去，那是一张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无法忘记的脸：惨白得如同被粉刷的新墙一样的脸色和满脸彷佛用锥子扎出来的血洞。那是李思勤的脸。

“人日久生厌太合理，难道我会皱着眉...”一阵手机铃声打碎了她的梦境，她冷汗淋淋地从沙发上坐起，本只想小睡一会，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让人心悸的梦境。

她拿过手机一看，是已经有几个月见面的顾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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