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之外 第六齣 剑拔弩张（六）

樵夫全身瘫软，趴在地上央求道：“司马大人，舌头借不得，借不得。牛三求求大人，放小的回去。小的什么都不说。”宇文寒江晃动手中兵刃，说道：“那就不借你的舌头，借你的脑袋！”牛三用头“咚咚”撞着地，带着哭腔说道：“将军饶命，脑袋借出去，小的就死了。”宇文寒江笑道：“岂不正好！”

“不正好！不正好！将军饶命！”

宇文寒江说道：“要怪，就怪你拿了不该拿的，见了不该见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今天的事情，你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借你的脑袋，你是死人。借你的舌头，你是哑巴。死人不会说话，哑巴也不会说话。你选哪一个！”

“选哑巴，选哑巴！”樵夫赶紧应道。

贺吟天在旁边嘿嘿笑道：“司马大人，宇文都校，换做是我，不由他选，直接砍他脑袋。哑巴不会说话，有手有脚，就能写字作画。这樵夫写不出字，可是会用手用脚夹起笔画出些东西。砍去手足，他还能用嘴叼起笔来。”

牛三听到贺吟天这番话，登时吓晕过去。林中雪再也克制不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金面人身边，说道：“司马大人请三思，放过那位樵夫。末将倒是有个两全之策。”金面人点头应诺。林中雪说道：先将樵夫扣押在军中，待寻找到黑匣，在放他生路。那时，李都督黑匣到手，诸事已成。樵夫将黑匣之事说出去，对李都督而言，已无大碍。”金面人低头凝思片刻，说道：“也好。那樵夫或许还有些用处。”林中雪长舒一口气。

几个军士弄醒樵夫牛三，捆住他的双手。金面人说道：“你叫牛三，你且听好。本司马暂且不杀你，不截舌。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事情办成，你便能回到家中。”牛三得知金面人饶他性命，也不割他的舌头，口中千恩万谢。金面人让军士把牛三带到巨坑下。牛三初见巨型螳螂，又惊出几个响屁，说道：“我的亲爷爷呀，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世上还有这般大的刀螂虫。牛三这辈子算是没白活。”

“牛三！你往前边看！”金面人站在巨坑上，说道。

牛三看到两根铁柱嗡嗡作响，中间白光闪耀。牛三说道：“白光！是它！是它！这个色儿，像极了小的去年看到的。还有这铁柱子铁柜，和去年见过的一个样。原来小的误打误撞，将黑盒子埋回原处去了。”牛三呵呵笑着，又说道：“不对！不对！骸骨！骸骨不见了。小的看到的两根铁柱不会嗡嗡叫。”金面人提示道：“牛三，你再仔细看。走到铁柱后面看。”

牛三挪动脚步，绕到铁柱后面，如同见到宝物一般，大声说道：“小的想起来了。原来小的当时没中邪。这山里不止一个地方有铁柱和铁柜。”牛三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这个山洞！错不了！错不了！小的就是从这个山洞走到这里，看到铁柱，却没看到篝火、骸骨，小的以为撞邪了，又从这个山洞跑回去。大人若是想去找另外两根铁柱，从这处洞穴进入，顺路一直走下去。”

“你做得不错。”金面人拍手赞道，转过身面向众人，吩咐道：“众将士听令。封住巨坑，速回盐城。”

宇文寒江不解其意，问道：“大人不去找黑匣？”金面人说道：“黑匣失踪，能否寻回，不敢妄下定论。若是能找到樵夫最初发现的铁柱，找不黑匣也无妨。眼下兵士劳顿，又饥又渴，继续留在此地，军心有变。趁贺吟天援兵未到，先回盐城与李都督汇合，整顿军备，再回此处，探查另一处铁柱。至于穿过白光找寻黑匣，也需要数百人马。仅凭这疲惫之军，前往白光对面，徒劳无获，白白送去性命。”

悠长的警角声传入耳中。贺吟天哈哈大笑，说道：“来的好快！”众人警觉之时，成百上千军士围在四周。当中有一将领立在巨坑前方的山头，高声问道：“贺都校在否？”

贺吟天喊道：“崔翼，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崔翼说道：“青玉山地动山摇，末将担忧将军安危，亲率千余急行军进山搜寻。还有那位海客也跟随末将来到山中。听到有人施放鸣镝箭，还有破甲筒的声音，末将顺着声音来向，火速赶来。途中还遇到王元。王元现在和那名海客待在一起，他们走的慢些，半个时辰后才能到这里。”贺吟天说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崔翼救我！”

崔翼闻听此言，纵身跳下山，在半空中翻腾两周，稳稳落地。好一员猛将！林中雪心中赞叹。崔翼看到贺都校身上绑着绳索，问道:“都校，发生何事？”贺吟天说道:“崔将军，身上有水么？”崔冀解下水囊，拔掉木塞，将水喂入贺吟天口中。日晒当天，众人口渴难耐，唇干舌燥，腰间水囊早已空空。宇文寒江连夜行军，路途中也未来得及补充水源，数百兵士也都无精打采。看见贺吟天大口喝水，各各添唇咂嘴。

贺吟天几乎喝光囊中的清水。崔翼收起水囊，另取一个，送到贺吟天嘴边。贺吟天摇摇头，说道：“先替我解开绳索。”崔翼得令，将水囊挂在腰间，拔出青铜匕首，切割绳索。

楚文英向林中雪使个眼色，林中雪看着宇文寒江，等待宇文寒江的指令。宇文寒江不动声色。金面人喝道：“停手！贺吟天是重犯，崔将军是想要助纣为孽，私放罪人？”崔翼笑道：“崔某是贺都校的兵马使，贺都校让崔某解开绳索，崔某不得不从。”金面人怒道：“在下可是李都督身侧行军司马，违抗上司之令，其罪当斩！”

“行军司马，崔翼只认贺都校。”

“放肆！来人，将崔翼拿下。”金色的面具不停颤抖，似乎要从金面人的脸上脱落。

崔翼的手下兵将一动不动。贺吟天仅剩的十几名士兵默不出声。宇文寒江部下几名兵士正要擒拿崔翼，宇文寒江喝道：“谁敢动手？”

林中雪紧紧抓住楚文英的手臂，楚文英试图挣脱，林中雪拼命摇头。众人眼睁睁看着崔翼割断贺吟天身上的绳索。贺吟天活动筋骨，笑吟吟地来到金面人近前说道：“司马大人，得罪！破甲军！”十几名破甲兵端起破甲筒，将金面人围住。

金面人故作镇定，说道：“贺吟天，你昨日所犯罪行，今日你部下所为，我都会向李都督如实阐述。还有你，宇文寒江！刚才为何不听从军令？”宇文寒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等皆是李都督的部下，只服从李都督指令。”金面人说道：“尔等是想造反不成？”

“造反！”贺吟天笑道：“造谁的反？宇文兄弟说得妙，我等只听从李都督的话。大人并非李都督。宇文寒江若是服从大人指令，便是与我贺吟天公然作对。宇文寒江带来的这些虚弱兵士，在贺某的强军面前，不堪一击。司马大人，仔细看看四周，大人已是孤立无援。若是让贺某不快，大人性命堪忧。回去见到李都督，就说司马大人遭遇山崩，被土石掩埋，不幸殒命青玉山。没有司马大人，贺某与宇文寒江联手，一样能找到黑匣，向李都督请功。”金面人笑道：“贺都校糊涂，离开在下，找到黑匣，不会操弄，也不过是徒劳。”

“黑匣！那只是司马大人和李都督需要的东西。贺某可不需要。何况，这世上并非只有司马大人通晓黑匣。”

金面人退后几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贺吟天不去理会金面人的询问，伸手就要摘下金面人的面具。金面人抓住贺吟天的手腕，呵斥道：“贺吟天，你不要太猖狂！”贺吟天说道：“半年前，李都督府内突然出现一位神秘人，金面遮脸，也不告知人名姓。贺某十分好奇，司马大人究竟有什么秘密不敢告诉世人。今日，贺某偏要看看，这金色面具下是怎样一副尊容。莫说是贺某，李都督部下所有将士，都想知道司马大人的容貌是否如同世人口中流传的那样，满嘴獠牙。”

金面人笑道：“好！很好！那在下便满足诸位这个小小的心愿！”

金面人慢慢地摘下面具。众人无不震惊！那位摘下面具的金面人，分明就是另一位林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