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荡天下 第10章 少年请执剑

不久前。

“天儿，可记得，要好好活着。”母亲的声音炸雷般在少年脑中炸响。

死而复生的少年破土而出，他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潮湿泥土，从坟墓中爬了出来。他平躺在一侧，压倒了一片花，花瓣散落一地，似是为少年在欢呼。

少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迷茫地仰望着夜空，那一轮月似乎比之前看到的又圆了许多。复活的他就像个婴儿，想不起来了很多事情，之前的许多记忆如同尘埃般模糊。

然而，随着他的呼吸渐渐正常，心跳也平稳了起来，记忆的碎片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拼凑，张孟等人的面貌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

突然，他忍不住狂笑起来，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不只是对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在笑那可笑的死亡。

“我是死过了吗？”少年对着天空提问，皎洁的明月静静地悬挂在夜空中，没有回应他的问题。“我大抵是死过了，只是没有死成，现在又活了过来。”

那还要继续活下去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仿佛在自嘲命运的捉弄。他虽然不喜死亡，但是也不喜欢太累地活着，或许趁着此次机会死掉也不错。

伸手拔了一把这不知名的花朵，塞进嘴里，少年咀嚼了起来。少年突然有些感慨，他曾经就是靠着这些花度过了那难熬的日子，没想到现在又需要靠着这些花来活下去。

这还真是自己的福地呀。

恢复了些许力气，少年艰难地站起身来，他想，既然活了，那便继续好好活下去，清理一下伤口，做一些该做的事情吧。

他打量起自己的身体，突然，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些血流不止的伤口，竟然全部消失了！无论是头部的重创，还是胸口被簪子刺穿的伤痕，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的双手在脑袋上仔细摸索，那被张氏子砸伤的地方，此刻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又急切地扒开自己满是窟窿的衣服，检查那本该被簪子插得满是洞的胸口，却发现那里也十分光滑平整，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伤口呢？我不是被杀死了吗？怎么会伤口不见了！”少年震惊地自言自语，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他回想起自己被张氏子重创的那一幕，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仍历历在目。

然而，此刻的他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魇。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大脑一片空白。

少年盘腿坐在这绚丽的花海中，口中继续嚼着花瓣。他闭上双眼，思绪如同翻飞的蝴蝶，在脑海中翩翩起舞。之前的种种在脑海中浮现。

他喃喃自语。

“我被杀了，被张孟和他的同伙。在我的家中，动手的是张孟，拖我进山的是李宇和瑞霖；清理血迹的是二牛，挖坑的是张虎。”明明很多是少年死亡之后的事情，但少年竟丝毫不差地说了出来，“埋我的也是张孟。”

“然后我复活了，不仅活了，伤口也全部消失了。如果不是自己被埋在土里，或许之前的一切都会被我认为是一场梦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许久，他回过神来，喃喃道：“簪子呢？被张孟拿走了吗？”

他记得簪子插在自己的胸口，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那便去拿回来吧。”

少年躺在湿润的花朵之上，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生活艰辛，每天都在为了捕到一条鱼而奔波在太阳下。而村长之子，却过着与他截然不同的生活，宽绰到吃饱喝足之后，还有闲情逸致来找他的麻烦。

少年心中并不气愤，他明白命运就是如此不公，让他与那个村长之子之间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他天天上山入河，仅仅是为了能够保证自己不饿死，而那个村长之子却可以天天习武，身强体壮。

“我该怎么拿回来呢？难道还是死吗？”少年心中默念着这个问题。

提到“死”字，少年突然想起家里那唯一和父亲有关的笔记上写着的一句话“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变得更强大”。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绸缎，缓缓低垂，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神秘而静谧的黑暗之中。

万籁俱寂，唯有孤月高悬，洒下清冷而皎洁的光芒，像是一颗眼睛，静静地凝视着这片大地。周围的树木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深邃。花海被月光轻轻洒满，每一朵花朵都仿佛在夜色的映衬下更加娇艳动人。

“那便杀了吧。”坐在花海中的少年淡淡地说，“一个接着一个。”

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想，这是他的准则。想得通的事情，便去做。这向来是他的准则。

于是，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策略。他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张氏子的身份和实力都远远在自己之上，硬碰硬只会让自己在死一次。

少年站起身来，开始执行自己的行动。他默默把自己的坟冢重新填了土，又将旁边被自己压到的花朵稍微整理了一下，将这一切，恢复成自己被埋在里面时的样子。

他躲入一旁茂密的灌木丛之中，成为了一名猎人，等待着猎物的出现，总会有人再回来看一下，是愧疚也好，还是为了欣赏战利品也好。

第一天，他舔舐着叶片上的露水，咀嚼着随手薅下来的杂草，静静等待，但无人到来。

第二天，他嘴唇干涸，眼睛有些酸痛，夜里的山风让他瑟瑟发抖，青色的皮肤让他看上去比死亡那天更像是个死人。

第三天，他决定放弃，准备其他计划的时候，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少年看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坟冢前，看着他跪下，看着他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在自己坟前。

他拿起早已准备好一块锋利的石头，在风声的掩护下，走到那人身边，举起，砸下，像是自己在河中捕鱼那样，只是这一次不是刺穿黑鱼，而是砸烂一个人的脑袋。

石头与头骨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静静地看着李宇倒下，也不去查探他的生死。捕鱼的事情，少年做了很多，他知道，被他用青竹刺穿的鱼是无法生存的，同样，被他用石头砸倒的人，也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少年出奇的冷静，丢掉石头，转身离开，心中充满了冷漠和坚定。“杀人者，人恒杀之。”他念诵着父亲笔记的话，走下山去。

陷阱只有第一次才有效果。

少年来到了河边，也不去脱衣服，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让河水冲刷着自己身体上的污泥，随后，他抓了两条鱼，来到男人面前，开始处理鱼。

他问道：“你救了我吗？”

如果说有人能让人起死回生，在少年心中，也只有这天天懒洋洋的男人了。

然而男人却摇摇头，顺手点起火堆：“你本就死不了。”

男人并没有骗他，那些伤口看上去严重，但并未伤及要害，只是看上去可怖。张氏子一心想要致少年于死地，但毫无经验的他如何能够轻易地将人杀死呢？要知道，人这种生物，既脆弱，又强大，容易死，又不容易死。

更何况，少年还有九繁花在身，那种奇物，夺天势地形，活死人肉白骨都是顺带的功效，小小地治伤更是不在话下。

盯着正烤鱼的少年，男人眼睛闪过一丝精芒：“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少年想了想，伸出手指，在空中一划，然后说道：“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