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 第八章:神魔大战

“师父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染认真的回忆了一遍拜师当天发生的事，“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我却收了你为徒？”叶凝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就从来没有好奇过？”

“这个啊……”江染认真的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没有，我那时只顾着生气了，毕竟第一次见面，师父就没给我好脸色看。”

“还记得我那时同你说的天命二字吗？”叶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认真的看向她，“我那时说这是你的命数，你还记得吗？”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江染点头，又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你那此说什么天命，什么选中了我，对了，难道师父那时说的选中同方才要截杀我的那个人说的选中是一个意思？”

“正是。”叶凝郑重其事的点头，“那时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便让你知道，如今你也长大了，我觉得还是该告诉你。”

“师父请说，我听着。”江染看到师父又一本正经的表情，也不由得一本正经起来，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让我听听，到底是什么理由让我这么倒霉的拜入了仙门。”

“……”叶凝又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此事涉及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你可曾听说过？”

“神魔大战？那不是话本里说的吗，难道真发生过啊？”江染有些意外，“我原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难道真有啊？”

“当然是真的。”叶凝无奈的摇头，“你真该少看看那些画本子了。”

于是，江染在被师父又数落了一顿之后，便开始聚精会神的听起了这个长长的故事。

万年前，世间并非只有妖鬼人仙四族，凌驾在这四类普通生灵之上的，还有神族和魔族，神族庇佑天下苍生，福泽四海，魔族却是想要毁天灭地，称霸天下，所以两族之间的恩怨便世代积累，但因神魔两族都始终未曾出现一个能够改变天下逆转宿命的人，两族虽然表面之上打打杀杀，但实际上从未真正撕破过脸皮。

“那后来又是为什么引发了大战？是因为有能够逆转宿命的人出现了吗？”听到这里，江染忍不住打断，“是魔族的还是神族的？”

“你觉得呢？”叶凝不答反问，“你认为是神族还是魔族？”

“我觉得是神族吧，毕竟魔族的人都不干好事，今天还差点杀了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染思索了一番，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何况若真是魔族出现了逆转宿命的人，现在还不都成了魔的天下了，我哪还能安稳的坐在这儿啊？”

“非也。”叶凝微微摇头，继续叙述这个故事。

神魔二族就这样平静的一直过了很久，直到神族出现了一位神君，他的名字叫做时渺，据说此人天资聪颖，出生在皇室，九岁的时候便从普通的人族飞升成仙，十七岁便飞升上神，在神族之内也是屈指可数。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他在二十一岁那年突然对外宣称要退隐，从此不再过问神魔两族的恩怨。

“他也太傻了吧？”江染忍不住又打断了他的话，“放着好好的神君不做，要归隐于乡野之间，他是脑子坏了吗？我若是他呀，我才不会这么傻呢。”

“那你若真是他，你会怎么做？”叶凝没有动怒，反而歪头打量着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我啊……”江染一手托腮望着窗外，“我肯定是要更加努力的修炼，然后彻底击败魔族，称霸天下。”

“然后呢？”叶凝微微笑了笑，“称霸天下后又要做什么？”

“这个啊……”江染顿住了，“好像还没想好，我也不知道。”

“阿染，为师有句话要告诉你。”叶凝脸色忽然又变得严肃，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视着她，“不管你日后做什么事，有一点必须要记住，便是要为百姓为天下而谋，绝不可因一己私利而让天下苍生遭受苦难，明白吗？”

“师父，我……为什么要为天下苍生而谋啊？”江染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这苍生给我的可并没有什么让我感动的东西。”

“说说看。”叶凝语声是说不出的柔和，“说说你的想法。”

“师父，你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只知道我是江王的女儿吧。”江染停顿了片刻，还是决定要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师父，“但我和所有的郡主都不一样，她们应该都是从小锦衣玉食，我却不是，六岁之前我都是流落江湖一个人谋生的。”

“一个人？”叶凝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她，“那你——”

“师父是想问我，那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吧？”江染换了双手托腮，看向师父，“听我父王说，我在很小的时候跟着一个老嬷嬷到府外去游玩，结果不小心迷了路，然后就跟着那个老嬷嬷在外面流浪了好久，大概是我四岁吧，那个老嬷嬷在一次劫杀中跟我走散了，余下的两年，我便是一个人在江湖中求生的。”

“你那时，只有四岁？”叶凝看着她，拳头微不可察的握紧，“你没有想过要回王府吗？”

“我那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以为我是个普通的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江染叹了口气，“尤其是那个老嬷嬷走了以后，我的日子就更艰难了，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风餐露宿，还时不时的就有人要杀我，我印象中的那些人似乎跟今天又要杀我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那你后来又是如何回的王府？”叶凝微微松手，目光看向她，眼底泛起微不可察的波澜。

“后来啊，是又有一次有人要杀我，我在迷迷糊糊中被他刺了一刀，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王府里了。”江染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完全忘了片刻之前被辣的呛出眼泪，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记得我流落江湖的那两年啊，常吃不到饭。”江染咽下那口烈酒，继续叙述，“我就和几个街上的流浪的小孩一起，到客栈外面捡拾丢掉的残羹冷炙，有一个寒冷的冬天，大概又逢上战乱了，客栈外面丢的东西非常少，跟我在一起的好多孩子都饿死了，我那时也是命悬一线，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个人往我嘴里倒了点东西，又热又辣，但咽下去之后却觉得身上有了些温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手里拿了把绿色的酒壶，他见我醒了，就把剩下的半壶酒放到我手里，又把他穿的那件外衣脱给我，然后就离开了。这么多年，我依然还记得他的长相，那天他也是穿了一身白衣，我记得他的衣角上绣了朵花，只是我却不记得那是什么花了，回到王府之后，我想他应该是哪家很有名的世家子弟，便求父王到处找他，却始终没有找到。”

“你可记得他有没有配剑？”叶凝听她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这才开口，“剑是什么样的？”

“他配没配剑我不清楚。”江染又喝了一杯酒，已经有些醉意，“只记得他跟我说，他姓玉，让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到玉家找他，但我那时年纪尚小，而且傻乎乎的，哪里知道玉家在哪，后来回了王府我才知道世家子弟中从来没有姓玉的，他大概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吧。”

“姓玉？”叶凝喃喃重复了一遍，“果然。”

“果然什么？”江染没明白过来，“师父，你认得他？”

叶凝摇头，“此事暂且不提。”

“哦。”江染应了一声，“不提就不提，师父，不是应该你给我讲故事吗，怎么变成我讲了，师父接着说。”

时渺是神界的顶梁柱，自然不能让他离开，于是神界的其他人便想尽了法子要留住他，中间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魔族忽有一魔尊现世，便是那灭世魔尊——慕瑶

魔尊现世，六界浩劫，不过短短半月，慕瑶便杀尽了仙界所有仙人，直逼神界，迫不得已之下，时渺只得重返神界，倾神族之力斩杀魔尊及其部下，从此世间便再也没有了神魔二族。

神魔大战后，已经被屠灭的仙界又重新开始发展，兴起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家族，正当万物又有了欣欣向荣之际，忽一夜，又有人杀上了仙界，此人身世来历不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魔族的人。

此人心狠手辣，所过之处生灵尽绝，无论是仙人还是凡人，只要遇到他，均死于他的手下。

而且此人魔气之盛，几乎可以与当时的魔尊相提并论，但他却比魔尊要有心计的多，数次劫杀仙人都能够全身而退，于是仙界又一次几乎被踏平。

就在天下又将纷乱之时，仙门中的最后一个门派——重玉宫，集合门下所有弟子，并联合江湖中的武林高手，在重玉宫设伏，终于重创了那人，从此，魔族的气息便销声匿迹，再也未曾出现。而当时重玉宫的宫主为了纪念这仙门来之不易的安宁，便取重新清净之意，将重玉宫改名为重清宫，便是如今唯一的仙门了。

江染听完了这个长长的故事，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原来那神君选择归隐，也是有道理的，他若能一直归隐，也不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为天下苍生而谋，是神的宿命。”叶凝语气中满是崇敬之意，“他为救天下苍生而亡，值得被人永远铭记。”

“可是……他已经死了呀。”江染想了想，还是道，“他已经死了，人们就算再铭记他又有什么用呢，他与天下苍生素不相识，却为保护他们而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这真的值得吗？”

“身为平凡之人，便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让世界变得更好，但若是天命选中的人，便应当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拯黎民，护苍生，对六界有大爱之情。叶凝神情变得更加严肃，直视着江染，“这是我们身为仙门弟子必须记住的道理。”

“哦。”江染应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正在取食的筷子，“师父，那你爱天下苍生吗？为什么？”

叶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将一盘烤鸭往江染面前推了推，“自然是爱的，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每一个人也都会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只有六界安好，天下苍生才能安好，我们想守护的人也能平安喜乐。”

江染偷偷看了看师父，这他表情又变柔和了，悄悄松了口气，又抬起筷子夹了师父推过来的那盘烤鹅中的一只鸭腿，塞到嘴里啃了一口，这才道：“哦，这样啊，我好像也有想守护的人。师父，你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啊？这跟为什么你会收我为徒和那个人要截杀我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有的。”见她转移话题，叶凝也收起了目光，“你可记得当时这卓玉环落到了你的手上吗？”

“当然记得，我那时还以为是师父嫌我麻烦要杀了我呢。”江染咽下口中的肉，不假思索的回答，“不过后来我也隐约猜测过，师父，是不是就因为这卓玉环选了我做主人，你才把我留在仙门的？”

“不错。”叶凝颔首，“你比刚来的时候，的确是要聪明了许多。我此次下山来，也是为了此事。”

说到这里，他停顿住了，似是在思索着措辞，江染看着他神色，知道师父是在思考，也没有多问，自顾自的在满桌子的菜肴中寻找爱吃的。

果然，片刻之后叶凝便开了口，“此事还要从万年前说起，当时神界与魔界同归于尽，神君时渺为诛杀魔尊也身死魂消，但魔尊虽除，那一缕魔气却并未消失，在神界联合起来的时候，慕瑶自知不敌，便在迎战前夕将一缕魔气投入凡间，不断的轮回历劫，她曾经留下预言，说万年之后这缕魔气将会现世，化身成为新的魔尊。”

“新的魔尊？”江染愣了一下，“师父，你在说笑吗，如今这世界上哪还有魔啊？就算真有，我们也不会怕他呀，来一个杀一个不就是了。”

“你以为诛杀魔尊那么简单？”叶凝看了她一眼，反问，“当年的神君都是魂飞魄散才做到的事，你倒是说说，以你的能力，要如何诛杀魔尊？”

“我……”江染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一半是因为口中的肉噎到了，另一半却也是因为无话可说了，是啊，自己可真是大言不惭，以她的能力，连个普通的魔族人都对付不了，更莫说诛杀魔尊了，能在魔尊的手下过一招不死，就算是家门有幸了。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不知如何作答。

万幸，叶凝这话只是随口问问，也并未想着要她如何作答，见她不说话，叶凝便也收回了目光，望着窗外一群南迁的大雁，“而如今已经是万年之后，那一缕魔气不知何时便会现世，如果不能在他成魔之前将其诛杀，待魔气完全融入宿主体内，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够杀他了。”

“那师父这次下山是为了寻找魔气？那魔气已经现世了？”江染努力理解着师父的意思，“那它现在在哪啊？”

“不知道。”叶凝淡淡，“我也并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现世，但这魔族的人既然又开始蠢蠢欲动，那只魔气即便还没有现世，想必也不会再等多久了。我此次下山，却不是为了寻找魔气，因为以我们仙门的能力，就算找到了魔气，又能如何？”

“那你下山干什么？”江染疑惑，“你不是说你去妖界了吗？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的确，前几日观星象所得，克制魔气的办法，很有可能在妖界。”叶凝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我在妖界却并未发现什么，又适逢听说你私逃下山，这才想来看看，你到底又惹了什么祸事。”

“我……”江染无言以对，想了想，突然道：“师父，既然那魔尊留下了魔气，神君又是怎么做的呢，他肯定也有办法吧，这关于魔尊的典籍记载，应该也是他留下的，总不至于他留下了记载不留下解决方法，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