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 第二十一章:手艺

江染找到叶凝的时候，只见师父拿了个小小的锄头，正在田地里专心致志的寻找着野菜，江染没有说话，悄悄凑上前去，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吓他一下的，然而当她看到叶凝篮子里放的东西时，却再也忍不住的叫出了声。

“师父，你挖这个干什么呀？”江染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忍不住开口，“这东西一不能吃，二不好看，你挖它干嘛呀？”

听到她的声音，叶凝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语声中难得有些好奇，“这个没有用？”

“这破野草能有什么用啊？”江染也挺好奇的，“这玩意儿一股子味，又不能吃，你挖它干什么呀？”

“我记得你曾说这种野菜很好吃。”叶凝略略蹙眉，望着篮子里挖的野菜，“没想到竟是挖错了。”

江染看着师父，又看了看菜，仔细的思索了一阵，终于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师父，你是把两种野菜弄混了，我那次带你挖的那个呀，是能吃的，能包饺子，但你挖的这个，他不仅不能吃，还有股子怪味儿，弄到手上也很难闻的，你刚刚把它挖出来往篮子里捡的时候，那味道想必弄到手上了吧？”

江染看着师父，见他手上隐隐有些绿色的草汁，便上前一步拉起了他的右手，放到鼻子间嗅了嗅，“哇，果然有股味儿，师父，你闻闻，这味道老难闻了，而且一旦弄到手上好多天都退不掉的。”

叶凝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手从她的两只手之间抽回来，轻轻的放到鼻翼间，吸了口气，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什么我不知道。”江染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方刚才在集市上买来的布巾，递给师父，“诺，你先擦擦，这味道能轻一点。”

“你这个是哪里来的？叶凝看着她递过来的那方手帕，眉头皱的更紧。

江染就知道师父绝对不肯接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微微一笑，上前几步将布巾塞在他的手里，“我集市上买来的，放心用吧。”

“买来的？”叶凝握紧了手里的毛巾，抬起眼睛看着她，声音很严肃，“你去集市上了？可有人发现你？”

“放心吧，师父，没人看到。我很小心的。”江染就知道他会有此疑问，不由得摇了摇头，“师父放心，我没那么傻，何况这小镇上的人哪里会认得我呀？我这次到集市上的时候啊，把随身带的那玉佩都摘了，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那你的钱又是怎么得来的？”叶凝不仅没有松口气，声音反而更加严厉，“你是仙门的弟子，若是为了钱就……”

“师父，你放心吧。”江染打断他的话，没让他继续猜下去，“那些恶霸财主虽然很可恶，老是欺压剥夺平民百姓，但是我自知方外之人不得干涉红尘中事，是不会轻易出面揍他们的，更不会去抢他们的钱或者东西，师父大可放心，这钱是我自己的。”

“那便好。”叶凝终于松了口气，用手帕在手上擦了擦，将手上那些浅绿色的草汁尽数擦在了手帕上，回头继续道：“阿染，你一定要记住，红尘中人的事情，只要不牵涉到自身，你身为方外人士是绝对不可插手的，至少在你出师之前，不得随意干涉他们的事。”

“我知道了，师父。”江染随口应了一声，“这话你都教育过我千百遍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叶凝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突然又问道：“那你的钱究竟是哪里来的？你下山之时，身上并未带过多的银两，这手帕究竟如何得来？”

“师父一会儿就知道了，先跟我回去吧。”江染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师父是为了什么，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快走吧，师父放心，这钱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得来的。”

两人回到草屋之时，已经是太阳当顶，大概已经到了午时了，此时已值深冬，虽然是正午温度却并不很高，只是比清晨时暖和了些。

“师父，你把眼睛闭上。”在进门之前，江染从怀中取出一条布巾，绕到师父身后，把布巾蒙在他的眼睛上，“快跟我走。”

江染拉着师父，伸手上前推开门，又悄悄的绕到师父背后，一把扯下他眼睛上的布巾，“师父，快看。”

布巾被拉下的那一刻，江染竟觉得神智有一丝的恍惚，是的，自己想了那么久，要与师父过一次生辰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也不知道师父看到自己为他准备的生辰礼会是什么感受呢？

这么想着，她悄悄的抬眼去看师父，叶凝眼睛微微睁大，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竟似有些不敢置信，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他转回头，看着站在他背后的江染，似是想要问为何准备这些，最终却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谢谢。”

嗯？江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谢谢？难道说师父记得今日是他的生辰？原先江染以为师父一直不过生辰，是因为他整日忙于公事和仙门的各项事宜过于繁忙，而忘记了自己的生辰，但现在看来，她以前以为的全都是错的。

“师父，你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江染试探性的开口，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这些年你，一直都记得？”

叶凝似乎是刚刚回过神来，抬起眼睛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当然记得，谁能忘了自己的生辰呢？”

“那……师父既然记得，为何以前从来没有过过生辰啊？”江染颇觉意外，她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记得自己的生辰却不庆祝，“我还一直以为是你忘了呢。”

“我从小就被送上梦桦山，六岁就开始在山上修炼，记忆中也只有在王府的那几年才过过生辰。”叶凝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伤感，“仙门不比凡界，实际上，自从拜入仙门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过什么生辰了。”

“为何不过？”江染更加意外，“仙门并没有规矩说不可以过生辰吧，其他的仙门子弟好像都过诶。”

“不是不能，是不想。”叶凝叹了口气，“自从那场变故之后，我也的确是不想再过什么生辰了，但是今日还是要谢谢你，阿染。”

变故？江染心里打了个问号，师父出生于清华王朝四部王室中最最有钱的叶家，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听说过叶家发生过什么变故啊，但想来那场变故应该是跟师父的生辰有什么关系吧，不然也不会让师父觉得生辰不愿意再过了，不过师父既然没说，想必也不是什么想让她知道的事情，那也就别问了。

“师父，尝尝我做的菜吧。”江染转移了话题，“清华王朝四部王室里可有好多人想吃我做的菜的，师父你知道吗，自从我八岁那年给帝君做了一道黄焖鸡，得到他的赏识以后，就有好多人慕名而来，只为重金求我做一道菜，所以那时候我就天天忙活在厨房之间，忙活了一个月吧，就挣了好多钱，结果把我父王惹怒了，说是我一个王室的子女竟然去做厨子的事儿，真是不思上进，这也是为何后来父王肯让我到梦桦山拜师的原因之一。师父先吃着，我去把婆婆叫回来，想必今日过后要不了几天，我们的灵力就都会恢复了，也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叶凝点了点头，走到那张木桌边，在一个凳子上坐下，却没有动筷，“你先去叫婆婆吧，等她来了一起吃。”

“好。”江染应了一声，转身刚要出门的时候，就听门吱嘎的一声响了，风尘仆仆的婆婆挎着一个小篮子，从门外跨进来，“哟，小姑娘，冰天雪地的，你要上哪去啊？这都晌午了，饿了吧？我去做饭哈。”

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放下篮子，转身便往旁边的厨房走去，“你们先别着急，我马上去做饭。”

“婆婆等一下，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呢，赶紧过来吃吧。”见婆婆要往外走，江染赶紧上前一步拦住她，又顺手把她拉到桌边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婆婆坐在凳子上，看了看面前这十几道菜，眼睛睁的好大，不等她开口，江染便赶在她前面道：“婆婆，今日是我师……夫君的生辰，我们一起吃顿饭吧，谢谢你这些时日收留我们，我和夫君的伤也差不多好了，大概再住个三五天就会离开了。”

“你们要走啦？”婆婆抬起眼睛看了他们二人两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早知道你们会离开的，你们二人本就不属于这红尘俗世，早晚是要回去的，你们肯留在这里陪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

“婆婆，我们两个只是要回仙门了，又不是要在这个世间消失，干嘛那么悲观啊？”江染笑了笑，“等我们有时间了，还会回来看你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