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的江山 第三十二章 夜猫子进宅

柴绍，柴绍！竟然又一位凌烟阁功臣上门来了。难道我杨某人是天命所归，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一个个的前来纳头便拜。杨暜虽然记不清二十四功臣的全部，但最有名的几个还是有印象的。柴驸马嘛，他最有名的不是功绩，他妻子可是唯一以军礼入葬并有谥号的公主。不对，军礼，公主，李丽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是大唐公主不是叫李秀宁？还是李什么，该死的三流电视剧，反正肯定不会是李丽珍。难道是李丽珍的其他姐妹？可惜自己问这个问题时候她正在发飙，没回答这个问题，从她十几岁就能带兵平叛的事迹上思考，那军功公主越看就越像是李丽珍啊。

见他陷入深思，柴绍有些纳闷，咳嗽了一声：

“咳，杨兄，杨兄？”

“哦，哦，抱歉，我刚才突然想到别的事情上，走神了，对了请问柴……兄前来有何贵干？”杨暜差点张口吐出柴驸马三个字来，好在及时改口。

“呵呵，只是听闻咱平康坊出了位少年英雄，进献《平高句丽十策》得陛下青睐，恰好还是在下邻居，特地来拜会一下。”柴绍笑着说道。

“柴兄过奖了，机缘巧合，且陛下也并未看中在下军略，只是看在先父为国捐躯份上，给了个恩典罢了。”杨暜摆摆手说道，不知为何，这柴绍看上去总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皮里阳秋的味道，但看在凌烟阁功臣的金字招牌上，杨暜还是予以尊重。

“哦？令尊也是行伍之人？柴某也有千牛备身武职在身，最是看重军伍忠烈之士。”柴绍假做不知。

“请恕下官失礼了，下官竟然敢妄称上官为兄，先父曾任司功参军事，早在我还未出世就被突厥人偷袭身故了。”千牛备身是正六品武官，比自己高了足足五级，杨暜不敢大意，封建社会，木有人权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多了几分小心。

“嗳……今日柴某前来只是拜访邻居，只叙长幼，不论官职，柴某今年十五，不知杨兄弟生辰？再说在下这官职恩荫得来，比不得杨兄以军略得赏。”柴绍看上去非常和气。

“哦，那也该称柴兄，杨暜年十四，在下便僭越了。”杨暜还是保持警惕，说拜访邻居，狗都不信。住了十多年没见你来，突然就来了，而且是上官亲自前来，肯定有事情啊。

“令尊是正七品武职啊，那年俸六百石，加上两顷稻田和二十亩桑田，也买不起这平康坊这么大的宅子吧？想必你家里也是簪缨世家了？”柴绍状若闲聊。

“这……我实在不知，我自幼就居于此地，也许是娘亲家里帮衬？我家中未有族谱留下，也不知宗族何方。”杨暜确实不知道，记忆里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内容，不过这话也引起他的疑问，他决定走后问问宇文度。

“哦，我娘亲和柳妈妈相熟，我听娘亲说似乎令慈家里有酒坊经营。”柴绍这话稍有些不礼貌，要知道商人是市籍，也属于贱籍。

“不错，舅舅时常补贴些家用，不然这京城米贵居之大不易啊。”杨暜更加警觉了，柴绍竟然还调查过他家底，这就更不是随便拜访那么简单了。

“不错，不错，这句话说的在理，京城居住确实不易。不过我看府上并没有几人在，我往常都在千牛卫当值，听家里人说杨兄这里似乎也有不少部曲，如何没有看到？”柴绍的话里有话。

“宅子小，怕惊扰四邻，家中部曲平日里白天我都打发到偏远之地去做些小活计，没办法，养活这么多人不容易啊，不能让他们在家中吃白食啊。”杨暜察觉出不对来了，丝毫不露口风。

“嗳……这话就有些不实诚了，呵呵……，我家里最近的菜香甜了许多，据我娘亲说，是采买了李家的‘雪花盐’，杨兄弟听说过这雪花盐吗？”柴绍也懒得绕圈子了，点了点他。

“柴兄说的这雪花盐，正是小弟部曲用土法造的，上不得台面。而且已经和李家签了契约，只能卖给他们了。”见人家都点题了杨暜没法装糊涂下去，模糊的说道。

“这可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生意’呀，每日几缗的生意在杨兄弟这里竟然只算是小生意么？”柴绍咄咄逼人。

“柴兄不知，这雪花盐制造的成本也贵，除了要采买粗盐，还要很多珍惜辅料和很复杂的制造工艺，产量也低，每日仅有一石，成本就要九百钱，卖给李家石盐缗钱，实际只有一成利润。要养活那么多部曲，日子过的也是捉襟见肘的。”杨暜把李家推出去背锅，顺便把过时的商业机密放出来。

“哦？我娘亲说购买的雪花盐可是二十钱一升，还经常有价无市的。”柴绍眼中精光一闪。

“唉，我杨家小门小户的，也没有卖货的铺子，只能廉价卖给李家让他们赚大头了。”杨暜装作苦恼的继续甩锅，牛逼你们就去找李渊麻烦，人家不说了么，圣后可是李渊亲小姨。

“若是有人能提高些收购价格，杨兄弟能否额外做些？或者说把李家的份额匀出来些？”柴绍诱之以利。

“可惜啊，若是上午柴兄这么说，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只是午后刚刚和李家交涉过，签了契，只能卖给他们了。不瞒柴兄说，前些时日也有人来找小弟交涉，但是他出的价比李家还要低不少，和小弟制作的成本相当了，总不能做赔本买卖吧？现在和李家契约已定，这一来信誉无价，不能无故毁约，二来小弟小胳膊小腿，实在是惹不起李家的。”杨暜半真半假的说道。

“既然杨兄弟为难，那我也和你直说，这京城的盐行可是右仆射家的买卖，你惹不起李家就惹得起右仆射吗？”柴绍直接出言威胁。

“两大之间难为小，既然小弟已经和李府签了契，肯定是不能无故毁约的，就只能看右仆射和李家那边交涉的结果了，若是两家达成一致，小弟也好对双方都有个交代，实在是一个都惹不起啊。”杨暜装怂到底，继续祸水东引，他确实也惹不起杨素和李渊。他相信扩大规模后，这每天八缗钱的生意，李家绝不可能轻易放手的，赚这么多钱，总要承担点责任吧？何况这基本没有触动杨素家的根本利益，就算十石雪花盐，也不过占京城销量半成，对杨素家来说九牛一毛。

“柴某恰巧认得右相府的杨玄感公子，为他带个话而已，至于成与不成，还要看他怎么说。”柴绍加重砝码，直接明说了。

“那就多谢柴兄周全了，待大人物们商议出个结果来，给小弟传个话便是。”杨暜准备先拖延一下，看李府那边准备怎么应对再说。

“话已带到，今儿个时候不早了，那柴某就先告辞了，杨兄弟好自为之。”柴绍抛下句话转身离去，杨暜把他送到大门外，毕竟是上官嘛，面子还是要给的。

回到大厅为了弄清心中的疑问，他把宇文度叫来盘问：“宇文管家，我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父为何有钱买下这个宅子，你知道吗？”

“大郎，老奴也只是个下人啊，如何得知主家大事？”宇文度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那我问你，我父买这宅子时候你可在？”杨暜直接问关键。

“老奴是开皇三年十月先主成婚后才从利人市买来的，买来就在这宅子里，不久先主就说随大军去灵武了。”宇文度回答道。

“那我父亲可还有其他亲人在？”

“老奴不知，先主并未交代过，留下的遗物也只有房契、地契和卖身契这些财物给到主母，主母去后高家令做主才由老奴代为看管。”

“刘妈呢?她也不知道吗，她可是我娘的陪嫁丫鬟。”杨暜既然心中起了怀疑自然要弄清楚原委，宇文度说刘妈在升道坊中，杨暜一刻也不想等，于是便带着宇文度赶往升道坊。

升道坊精盐作坊，腰围三尺的刘妈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杨暜很少有事找她。

“不知大郎何故唤老身来？”

“呃，以后叫我名字好了，不要叫大郎，我有个疑问，刘妈你既然是我娘亲的陪嫁丫鬟，那这宅子是什么时候买的你知道吗？”杨暜听不得女性唤他大郎，刘妈自称老身更让他想起了王婆，于是坚决抵制这个称呼。

“回主上，小姐当年出嫁就是在这里，老身也是成亲后才跟着小姐来的。”刘妈换了个称呼。

“那我问你，买这宅子是我父亲买的还是娘亲出的钱？”杨暜急切的想知道这点，虽然自己是穿越而来，但觉得他有责任为原主搞清楚状况。

“这老身并不知晓啊，这宅子是姑爷买下专为迎娶小姐的，姑爷和小姐成亲没过多久就随大军去了灵武。老身是跟着小姐过来的，之前住在利人市那边。”刘妈似是回忆了一下说道，又补充了一句“老身只是个粗使丫鬟，钱财都是小姐自己掌管的，或许大……主上可以问问舅爷。”

“我父和娘亲是何时成亲的？”。杨暜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老身记得是开皇三年十月初三。”刘妈想都没想说道。

“没事了，你们先去忙吧。”杨暜打发走了刘妈和宇文度

这宅子是父亲婚前财产，看来只能再去问问高平、舅舅和吕德华三人了。接着，杨暜询问了父亲的随身吕德华，他说父亲是太子部曲出身，原先住在永福坊太子旧宅，开皇元年太子入东宫后大赦部曲放归为良家子，开皇三年十四岁的吕德华被父亲选中做了随身，并不知道父亲还有哪些家人，只知父亲当年喜欢在永兴坊博钱，这宅子是开皇三年九月间父亲和高平来购置的，迎娶娘亲后不到一个月就说随大军去了灵武，吕德华因为年纪小留在家中伺候主母，娘亲怀孕时是高平时常带医生前来照应，娘亲血崩死后也是高平做主找人收殓尸骨下葬、安排乳母喂养还是婴儿的杨暜，这样的话线索就只有高平和舅舅两人了，杨暜决定下次见面时问个清楚，

部曲们结束了今日的训练，杨暜准备带他们返回平康坊，宇文度夫妇、慕容勰和张英和往常一样留下来照看宅院，他从旁边的储藏室取出几坛青、烜酒来递给他们，吩咐刘妈多做点荤菜，这些天他们着实辛苦，杨暜决定犒劳犒劳他们，慕容勰是个胡人，十分喜爱喝酒，多次听吕德华吹嘘这两种好酒，早就惦记着只是和杨暜没那么熟不敢开口讨要，如今终于得赏要喝到了，十分开心。临走杨暜还叮嘱说这酒易燃，让他们喝的时候小心避开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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