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光计划 伪善的禽兽与小透明

两人电话挂断后都没有耽搁，纷纷向思南区码头赶了过去。

另一边的陆知阮也带着一小队人前往了段杰家中，而陆沥川也正在何向东之前所就职的市二中做着调查。

此时距离二十四小时的时限还有十个小时。何向东和段佳父母的不配合让本来就疑点重重的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一方面是尸体经过海水长时间的浸泡腐蚀，表层的证据十分有限，必须进行深度尸检。

另一方面，段佳不知道把最重要的证据藏到了哪里又或者给了谁，想要指控何向东有罪就必须要找到段佳的证据。

现在网上的舆论声音也越来越大，但出人意料的是，视频的发布非但没有让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事情的本质上面，反而将已经去世的段佳引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姑娘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为什么那老师就找她？”

“就是啊，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她不主动谁信？”

“出了事情都不给爸妈说，是做贼心虚吧！”

“这都多少个小时了还没有新进展，警察怎么办事的，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要我看啊，那视频也不可信！那一看结尾就被截掉了。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指不定是这姑娘动了什么歪心思，还把自己玩进去了。”

...

当然也有许多替段佳说话的人，只不过他们的呼声就像在海底的嘶吼一般，无声又脆弱。

省厅也因此对这件案子大为关注，刑天浩的手机更是没怎么停过，不停的有电话打进来。

省厅、市局、还有一些记者，都在无时无刻关心着案子的进展。

多云的天气从昨天一直持续到现在，云厚的像给天空盖了一层棉被，本要落下去的夕阳也被挡住余辉。

天沉的像是要下雨。

三小时过后。

众人集聚在警局六楼的会议室里相互介绍过后，陆知阮将审讯何向东的经过向不在的几人大致说明。

“我先来说吧。”

会议室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就连安子皓也敛去了一贯的笑意沉着脸。

鸦雀无声的环境下，陆沥川率先打破了宁静。

在得到刑天浩肯定后，他继续说道：“我带着一小队人先去了何向东和段佳所在的市二中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

“据我们了解，何向东在没有爆出丑闻之前一直很受大部分同学的爱戴，有很多同学表示因为他的风趣幽默所以很喜欢上他的课。”

闻言，陆知阮烦躁的扯了扯衣角，想起何向东打量自己的眼神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大部分老师也反映他平时待人有礼貌，为人温和。总之和网上爆出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安子皓皱着眉头，笔尖在本子上来回敲打：“看他的反应......会不会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

沈辰听到安子皓的问题，一句不可能快速否定了这个猜想。

安子皓听后愣了一下，对于沈辰如此笃定的态度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那就真的是个衣冠禽兽了。”

陆沥川安静听着，手上忙着将下午拍的到照片投屏出来。

“根据我们的调查，何向东是去年才从外地来到江城工作，独居。”

“我们联系了之前他所在白城市三十一中的校长，发现他在白城时也有诱奸学生的行为。被学校发现后辞退才来到这边。”说到这，陆沥川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声。

“因为当时没有闹出人命并没有受到过多关注，最后就不了了之。”

“我们又询问了段佳本班的同学，据他们反映，段佳平时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在班级中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几乎没有朋友。就属于那种小透明的角色。”

听到这，所有人脸色更是黑了几个度，甚至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摆出什么表情。

何向东在白城犯的罪行没有得到制裁，才导致他来到江城后更加胆大。

一时间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或许是因为同为女性，陆知阮和宋辜晚更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段佳的绝望。

陆知阮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怒火；宋辜晚的神色惋惜，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悲悯：“这种孩子，最容易被大家忽略了。”

“没错，因为她的性格，导致她在班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陆沥川点点头，“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口，有一个叫......”

他挠挠头，速度极快的翻找着笔记本。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叫安楠，有一个叫安楠的和她关系还可以。”

“安楠？”

陆知阮神色一动，下意识转过头看向沈辰。没想到这个似乎万年扑克脸的沈教授在此刻，脸上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还隐约夹杂着一些势在必得。

陆沥川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快速翻找，看得出每一页上都被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内容。

“她们平时能说上两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能和安楠多说几句。不过他们说安楠本身就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好相处，和谁都能玩的开。”

“这个安楠，现在在哪？”

眼见案件有了突破口，刑天浩显得也十分激动。若是能联系上安楠，也许会得到转机。

“坏消息是，她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

“三天没去？”安子皓略显不安的皱起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陆沥川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说是段佳没来后的第二天就也再没去过学校。”

众人沉默半晌，刑天浩长长的叹了口气后问：“还有什么发现吗？”

“学校这边没有了，但是......最近我一直在关注网上的动态。自从媒体报道了段佳尸体被找到后，最近的舆论开始导向段佳本人以及政府警局了。”

几人听后都紧锁眉头将目光集中在PPT上，上面正是部分热搜内容，而大多数都是对段佳本人的人身攻击以及对政府警局办事效率的否定。

安子皓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是疯了吗？”

“谁说不是呢，我还特意去了解了这件事情刚报出来的一些老旧评论。何向东在被罢职之前，曾经遭受过十分严重的网络暴力。”陆沥川说着，把资料投到了大屏幕上。

“这都是什么人啊，这种人也配做老师？”

“不知道父母咋教的，这种人渣还配活着？下地狱去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估计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的有被震惊到，这都什么人？”

“家人们听说了吗？他好像还虐待学生呢！”

“真的假的？没证据可不能乱说啊。”

“谁知道呢，就那样的啥事干不出来。”

......

众人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并没有感觉骂的酣畅淋漓，只觉得心情越来越沉重。

此刻大家都觉得头上仿佛有一口大锅，又沉又闷。

安子皓苦笑一声：“所谓舆论武器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们说要是没有这些舆论压力，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宋辜晚也叹了口气，看着这些评论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面面相觑过后便是长久的沉默，陆沥川也默默坐回了座位上。

邢天浩平复了一下心态，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众人，正好与安子皓对上视线，便点点头示意他发言。

安子皓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后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见安子皓的反应，邢天浩面色拉下来轻咳了两声歪了歪头，继续看着他。

那眼神的意思明明就是，你不说难道等我说？

“我先来吧。”宋辜晚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答应后就说着走到会议室前方调试出了PPT。

“由于家属的强烈反对尸检，对于尸体我们只能进行尸表的一些初步鉴定。”

“死者女性，年龄17-18岁左右。死亡时身穿的白色衣服，与视频里中吻合。尸体表面没有明显伤痕，口鼻腔前可见多量白色或淡红色泡沫。”

说着宋辜晚按动按钮，尸体表面的状态呈现在了大屏幕上。

“尸体尸斑呈淡红色，皮肤皱缩、膨胀还出现了鸡皮样变，甲沟内嵌塞有泥沙。耳朵以及鼻子都有少量水和泥渣。根据这些线索判断死者死因为溺死，从而排除了利器杀人或者死后抛尸的可能性。”

“另外尸僵现象已经缓解，角膜已经完全浑浊瞳孔无法看见。综上，死亡时间超过了48小时。”

说到这里，众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都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这个花季少女无辜惨死。

宋辜晚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

“但是我们现在还无法知道具体的死亡时间，只能知道大致的范围就是两到三天。如果何向东就是凶手，那死亡时间就确定了；但如果何向东的口供是真的……”

宋辜晚顿了顿，大家都知道她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何向东说的是实话，段佳又是因为什么而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哦对，陆哥昨天带过来的那台相机指纹检查结果出来了，只有那位网友的指纹。”

“得到这个结果确实在我意料之中，录这个视频的人心思复杂，自然不会留下这种低级的线索给我们。”刑天浩点点头。

宋辜晚点了点自己手上的报告，“还有，死者处女膜呈现陈旧性破裂，但私处伤口已经愈合。我们初步检查过后发现，死者锁骨以下胃部以上的部位明显发黑，私处有多处磨损，疑似曾被多次强奸。”

“死者体内有没有凶手的线索？”刑天浩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面色却如常，作为一名从业许久的老刑警，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可对于刚毕业的陆知阮和安子皓就不是如此了，两人的表情黑的可怕，好像要立马冲出去将凶手千刀万剐。

宋辜晚摇摇头，有些可惜的说道：“没有进行深度检查，而且尸体经过海水浸泡，估计不会有这方面的线索。”

刑天浩只觉得头疼，这案子有凶手和没有凶手没有任何区别，“你们今天下午去码头，有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听到这，宋辜晚的视线落在了思想有些跑毛的安子皓身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陆知阮见状忙在下面踢了安子皓一脚，安子皓刚要发作，却见大家都在看他，不好意思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坐姿乖乖坐好。

“我们在码头的栏杆上发现了两个人的指纹，但是不是很清晰，痕检科已经提取了指纹，这会……结果应该还没出来。我还去问了周围的商家和渔民。”

陆沥川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低声吐槽：“这家伙还真的是……”

安子皓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板着一张脸，刑天浩甚至给他抛去了眼神警告。

他只得悻悻地继续说：“大多数人都说没有见到，我问了一圈，才有个便利店大哥说前两天好像看见一男一女走到这边码头了。”

“前两天？不能具体一点吗？”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辰听后，头也没抬的问道。

安子皓见终于有人配合自己，眼神里来了光亮。

面前的笔记本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天，安子皓才底气十足的说道：“大前天！没错就是大前天！”

“大哥的便利店就在码头旁边的钟楼跟前。那边人流量本来就很大，原本说是记不太清了，但我描述了一下何向东和段佳的样子。”

“他想了一会才告诉我，见过一男一女过去脸色都不咋好，那个男人还在自己着买了一包贵价香烟，所以才有点印象。”

“时间呢？是七点之前吗？”陆知阮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道。

“大哥说是正好七点。因为钟楼到整点会敲钟……”

安子皓说道这一愣，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语速都变慢了不少：“等一下，七点……七点的时候不应该是……”

安子皓的疑惑也是一队所有人的疑惑，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毕竟七点的时候，段佳应该已经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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