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九月初三时 苦等

二、苦等

离同学聚会的日子还有三天，听哥们说同学有的已经开始陆续来了，有脸面的同学已经开始互相邀请了，他也跟着吃喝，蒸泡，按摩，唱歌。说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神往的神情，加一句，有钱人真他妈会享受，这次我算开眼了。老生对此全然没有体验，当然也不会对哥们的兴奋会有什么同感，也没觉得羡慕。只是心里盘算张小美是不是快来了？

老婆已经开始报怨了，“这两天怎么了？象丢了魂似的，一天拿不回几块钱来。现在九月份正是旺季，别的板爷一天能收入三十多块呢，你怎么连十来块都上不了？”

原来老生这两天忙着做义工，天天在车站蹲守，就是有客让他走，他也会推说：“对不起，我在等人”有时会看到熟人他也是同样的话。他的内心究竟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想着张小美，而全部的思绪中的印象，都是九月初三那个夜中的那个皎好的和月牙儿一样娇美的面。那点点突出的让人爱怜的部分，明亮洁净的额，象牙般质感的柔若悬丹的鼻子，还有那略微丰满红润如胭脂似的唇……每有汽车进站，他就如猎犬似的扫视每一个下车的中年女性，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女人。

此时，北方的深秋已经是十分寒冷了，满地都是飘落的黄叶。一身黄军装的板爷在秋风中翘望。天空湛蓝，蓝得让人伤感，空旷得没有一丝云彩，等待的滋味既焦燥又无奈。一群群，一个个的人从他身边走过，胖的，瘦的，打扮时髦的，土气的都有，他一次次凝神注视，别人则对他视而不见。一次次失望。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力与记忆了。那样刻骨铭心的形象能忘记吗？

他当然知道张小美所住的城市。也重点观察从那个方向来的车辆。但那个城市发来的车从早到晚，十五钟一趟这就不得不让他密切注视了。

当他连续守望了两天，第三天他仍然象一只潜伏的狼一样蹲守的时候，哥们儿打来电话。说同学们要照顾他生意，让他负责拉运聚会用的食品，烟酒，给老师的礼物。他回答“顾不上，正拉一个客人，送到地方马上去。”对方挂了电话。

按说这是他最好的，经常来往的朋友，他从来不会说谎的，但今天竟然很自然地说了谎，因为他知道，越是临近聚会的时候，她越有可能来，他要完成最后的坚守。

此刻，他已经开始有十分的焦虑了。因为已经上午十点半，他盼望的身影竟然还没有出现。那边又来电话催了，哥们急着让他赶快去运送物品。

来的这班车的人都走空了，“唉！”他长叹一口气，怅然地离开，也许她不会来了？也许她没接到邀请？怎么会呢？也许我认不出她了？……一切都有可能。

还是先为聚会服务吧，因为同学们考虑到他的家境，在筹资时没要他的钱，几个大款出了大头，其余的大家分摊，还有几个特殊困难的就没让出钱，老生的老婆当然高兴了。因为在她的词典里，省钱就是最大的美德。

老生飞快地蹬着板车离开守了三天，又一无所获的车站。向聚会集中点驶去，一片黄叶从身后卷起一个黄色身影随即消失在漫天飘荡的黄叶中。消失在这个失落的秋天的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