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烫 第四章：乔装出府

曲府正厅外只闻鞭声不闻人声，领头的禹王府兵被扒下上衣跪在石板上，打得失了气焰，背上已经有数条皮开肉绽的血印子，连叫“疼”的气力也没有了。

厅内的贴身随从已被秦孝川一一支走，曲相面露厉色的坐在正厅中央，手边的茶盏还冒着热气静静的躺在那里。曲子虞则站在他身侧，冷着眼紧盯着门庭外不远处的鞭笞之刑。

秦孝川手握重剑站在曲相跟前，微弓着身子道：“姑父，那府兵是宫里那位放在禹王府的暗线，若伤得太重，禹王爷怕是不好交代。”

“若不是有宫里那位的分量，他致家姐伤重至此，就不是二十鞭能作罢的事了。”曲子虞眼未波动分毫，极冷的眸子看上去像是另一个人。

门庭外鞭声骤停，顺势而来的是那府兵倒落在地的声音，执邢的侍卫道：“回禀老爷，二十鞭刑，已毕。”

“备些金创药，一同送回王府。”曲子虞接话。

“是。”

待庭外人散尽后，秦孝川又小心翼翼问道：“姑父，那...小姑她...”

“表兄就莫要再替二夫人辩白了。”曲子虞打断了他的话。

秦孝川放下了佩剑，欠着身又道：“姑父，是宫里那位的威压才让小姑一时愚笨，犯了错。还请姑父从轻处罚。”

“从轻？”曲相抬眸后盛怒，大袖一挥将茶盏推倒在地，滚烫的茶水险些泼溅到秦孝川的手臂上。曲相自知失态，缓了缓又道：“川儿，我知你仁心。你想保全你小姑，又想护兮儿周全。可此事本难两全。十年前兮儿那场大病，你便已知晓了，不是吗？”

秦孝川一惊，双腿顺势重跪在地：“姑父...您...您知道了？”

曲相将他扶起：“好孩子，这不怪你。兮儿体质殊异，这些年得你照拂，康健了不少。但你小姑十年前诓骗你下毒，今日又勾结外人致兮儿伤重。曲府实在容不下这等毒妇了。”

秦孝川深知此事已无回环之地，便只得令想他法，“姑父，烦请以大局为重。若小姑被逐，秦、曲两家便会断了联系，那婵兮还有那位...”

曲子虞走到曲相跟前，瞧了眼秦孝川后道：“表兄放心，二夫人不会被逐出曲府，但责罚是必然的。曲府对街的西园不是还空着吗，待惩戒完后，将二夫人送去静养些时日，父亲以为如何？”

天空初转晴，雨季后气候日渐回暖。

刺客一事后，梨园外的护卫便又增加了些许，院内的杂役和丫鬟也换了一批。虽说曲子清和曲子晚仍常来陪她玩耍，可自那以后她便鲜少再见到秦雨烟的身影。秦雨烟自是无此番明目张胆的本事，所以幕后之人该是有更大的来头...

曲婵兮不敢再往下想，啃着手中的梨子，想要忘掉烦心事。

何品君缓步而来，夺过她手上的梨子；“好吃亦不可多食。”

“君姑娘有礼。”身侧的九九朝何品君行过礼后，将曲婵兮眼前的一盘梨子也顺手移到了何品君跟前。

何品君笑坐到曲婵兮身旁：“你就是太由着你家主子了。这梨子性寒，怎可让她一次入食如此之多？”

曲婵兮搂过何品君，指着何品君眼前那盘所剩无几的梨子道：“君君来！好吃！君君吃！”

何品君抽离她，回身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来陪会儿她。”

曲婵兮抽了抽嘴角朝九九努力眨了眨眼，九九朝她俩行了礼，笑着无视了曲婵兮的求助转身便离开了。

这一切动作都被身旁的何品君看在眼里，“怎么，婵兮似乎不太喜欢与我独处？”

曲婵兮傻笑不答，内心无数的小九九奔腾而过。

何品君这女子可是不简单，她的小心思几乎都逃不过何品君的眼。与何品君独处简直时时刻刻都在头脑风暴，多处一秒都有暴露的危险。不过好在何品君虽意图不明，明里暗里却帮了她不少。所以每每见到她虽有胆怯，却也开始卸下了些防备。

“君君好看！”曲婵兮灵机一动立马转移了话题。

“哦？婵兮可知何为好看？”何品君端起九九为她泡好的茶，饶有趣味的看着曲婵兮。

“君君好看、子卿好看、九九好看...”曲婵兮掰着手指细细数着内院里她所见过的美丽女子。

何品君也不打断她，待她说完后，放下了茶杯：“那为何婵兮不喜与我独处，莫不是记起了什么不想叫我知晓？”

记忆这事也让曲婵兮十分头疼，毕竟自己也是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若是记不起从前种种，秦孝川便不会放何品君离开。

见她默不作声，何品君假意叹气：“嗐，婵兮可知这相府这日子着实无趣？”

“不知。”曲婵兮笑呵呵的呢喃着。

何品君扯出一抹还算和善的笑：“那婵兮可知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相府做多停留？”

“不知。”曲婵兮继续嘟哝。

何品君眼角闪过一丝诡异之色：“那婵兮可知我并非南国人士，而是北国...”

“不知！”曲婵兮迅速打断了她的话。

何品君暗笑：“哦～”，凑到她耳边：“那婵兮也定然不知今日少将军要去校场练兵，是深宅人出游的好机会咯？”

曲婵兮强装淡定：“不、不知。”

曲婵兮懊恼不解，她的出游计划可谓天衣无缝，连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都不曾看出一二，何品君却在此时暗示自己她已知晓？

何品君无视她疑惑的眼，起身整理了下衣裙调笑道：“可如今，婵兮便都知晓咯。”

婵兮语塞，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何品君哑然失笑，顺势将她扶起带回了房。

更衣束发，不过半个时辰，曲婵兮就摇身一变，成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何品君双手交叉于胸前，眼露异光窃笑着：“倘若你真是个男子...”曲婵兮一头雾水，也没时间细想何品君的话，只得干笑跟着她。

谁知何品君比她想象中的更为迅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何品君便迷晕了院内所有的婢女和院外层层护卫，近乎大张旗鼓的带着她走出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