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烫 第十五章：无毒不城

邕都是云郡的必经之路，被世人称之为毒城。所谓毒城，是因邕都左临雁里，背靠幽冥渊，两地的药草和毒虫资源丰富，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炼药环境。没有毒虫毒草，就没有邕都现今的门庭若市。城里的人大多从小就习毒善蛊、制药炼药，是个投医问药又遍布杀机的地方。

十八宫就是出自于此。传闻十八宫的毒药有可救人于危难以毒攻毒的药效，又有可折磨至人将死难死痛不欲生的作用。宫里的宫卫更是各个善用蛊毒且功夫了得。谢智是十八宫的第四代主事人，有着毒蝎女王的江湖称号，世人皆是闻风丧胆、见之避之。

城外昏暗诡异，城内又是光与烟雾交织弥漫的另一副景象。去客栈放好了行囊，几个从未来过邕都的人便都纷纷好奇的寻去了主街。街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药阁和毒虫店铺，就连孩童手中把玩的也是稀奇古怪的虫子形状玩具。特色的小吃更是让曲婵兮下不了口，一排排炸虫子蘸着些不知名的草药粉末，实在叫人难有食欲。

茶水店的吃食也是一股子草药味，曲婵兮本就是个药罐子，自是咽不下这些东西，只得向甄礼智吵嚷着要去逛些其他的。男人们则留在了茶水店品茶，嘱咐她们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曲婵兮很诧异自己的表哥并未派护卫跟上她们，两个世家小姐带着两个小丫鬟，他们怎么能如此放心？

不过没了男人们的管束，曲婵兮倒是玩得开心。

一条街过去几乎每个摊贩的售卖品都被她把玩过，可惜玩耍没多久身体就支撑不住了，晕晕乎乎的差点倒下，甄礼智急忙过去扶她。九九也从她身上掏出了医师提前为她备好的清毒药包，放在她鼻口让她吸入。

没过多会儿，她就恢复了精神力，又开始蹦蹦跳跳的向前冲。甄礼智无奈的摆摆头，九九和甄礼智的随行侍女也只得叹气追了上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条街。

街口不远处有一小面摊，有个身着鸭青色锦衣，束发干净、明眸善睐的男子，与城内的人大不相同。他坐在面摊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曲婵兮。

甄礼智很快察觉了这人的眼色，神情中带着些警觉，“九九，看着些曲妹妹，叫她别走太远了，邕都可没宣城太平。”

九九朝甄礼智目光之处看去，大义凛然道：“女公子放心，我们的人也并非等闲。”

曲婵兮乍舌，也不知九九哪来的勇气，能说出此等大话。转身看了看身后，确定只有她们四人后，又尴尬的笑了笑，回身继续把玩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几位姑娘面生得很，不像是邕州人，莫非才从宣城而来？”那位面摊上的大眼看客不知几时，已移步到曲婵兮跟前。

甄礼智眼漏危色，处变不惊的将曲婵兮拉到自己身后：“小女子并不识得公子，不知公子是何来意？”

大眼男子躬着身赔礼道：“抱歉，吓着几位姑娘了。在下姓顾，是去宣城寻亲的，只是想向几位打听一二。”男子说罢掌心摊开漏出手中的玉佩，特地将手停在了曲婵兮的眼前。“不知，两位姑娘可有见过此物？”

他手上那东西乌黑却又通透，上面雕刻的麒麟纹样惟妙惟肖，看着诡秘了些。曲婵兮和甄礼智将信将疑的摆摆头表示没见过。九九却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抬眼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大眼男子。

“这样啊...”大眼男子看着曲婵兮，准备从腰间掏出佩剑。

谁知，忽又从天而降一身着布衣的男子，只见那男子用手中佩剑迅速挡住了大眼男子的动作。“无论这位公子想做什么，都还请停下，否则刀剑无眼。”

“你又是何人？”甄礼智一脸懵，只得又抓紧了曲婵兮。

“女...姑娘，这是大公子的朋友，同我们随行的。”九九犹豫了下称呼答道。

“在下周书，见过两位姑娘。”周书一手挡着对面的男子，一手朝着甄礼智行礼。

“少侠勿怒，在下并非是掏剑，而是这个清烟瓶。”男子拿出腰间佩剑旁的小琉璃瓶，朝曲婵兮递过去。“城里到处是制毒练蛊的毒气，这毒气虽不会伤及根本，但这位姑娘身子看着弱了些，这个清烟瓶或许对姑娘有益。”

“曲姑娘。”周书朝她摆头示意她别拿。

这琥珀色的玻璃瓶子如此小，纹样却细致得紧，曲婵兮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见着玻璃材质的物件儿，实在舍不得放过，还是伸手拿过来瞧了一眼。

“无碍，你先替她收着，等回去找个医师验明真伪，再给妹妹玩耍不就是了？”甄礼智拿过曲婵兮手中的瓶子递给周书，眼神又落在了那位大眼男子身上。“看公子并无恶意，小女子便也给公子提个醒...南国子民一向对封国人无好感，还请公子低调些。”

男子一惊，望着曲婵兮手中的琉璃瓶，瞬时了然“多谢姑娘提醒。”

男子离开后，周书望向甄礼智问道：“姑娘既知他是封国人，又为何提醒他。给他些教训岂不是更好？”

“封国也并非都是恶人，就像南国...也未必都心怀良善。”说罢她便又握着曲婵兮的手，“曲妹妹下次要记得，越是美的东西越不可乱碰。还有啊，这小瓶子太特别了，以后把玩时注意找个清净地儿，别被坏人瞧见抢了去，明白了吗？”

“嗯。”

夕阳落了，城里的烟雾便是更盛，听闻夜晚的毒城有着别样的神秘。大家都回了客栈休息，准备夜间再去西市瞧瞧夜景。

曲婵兮也玩儿累了，让九九带着入房歇去了。

还没睡得沉，就听见门外有些动静，随之九九便轻轻掩上了门。曲婵兮有些好奇，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傍晚十分天色沉了很多，也看不真切。从门缝瞧去，只隐约见得一个小身影，跟着另个高出一头的身影靠着院子的树丛走出了侧门。

是燕王？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