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恨雪 第六章：第一节：风中白狼

张衡与第五夷歌、神曦一番寒暄后，邀请他们一同去苗疆游玩。

神曦想拉近张衡的关系，自然同意。第五夷歌一直想让神曦出去散散心，好没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事，故而也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日，如弈、李彦、张衡、简能、折医、神曦、第五夷歌、奉天承、伊长风、王程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往苗疆。

来到一处山洞，张衡高喊一声：“甄总管，该出发参加招龙节了！”

不多时，山洞内走出三人，分别是甄三良、云寄书、云亭晚。

张衡道：“既是盛节，又是旧相识，自当同去游玩一番。你的另外两位护法呢？”

甄三良冷冷看了看张衡，似乎对张衡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知道张衡这是敲山震虎，遂假装糊涂：“哪有其他护法，就他们两个。走吧！”

如弈没想到甄三良竟如此冷静，令她无处发挥，只得气鼓鼓地盯着甄三良。

甄三良见第五夷歌、神曦跟张衡一起，甚感意外，道：“两位尊者是和张天师偶遇至此吗？”

“哼！”第五夷歌冷笑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对此地不熟悉，故而找些带路的。”

“哦，原来如此。”甄三良满脸堆笑。

“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第五夷歌催促道。

“好的，好的！”甄三良满脸堆笑，道：“呵呵，诸位稍等，我们且收拾一下。”

如弈终于找到话茬了：“收拾什么？！莫不成要洗洗澡，换换衣服，再画个妆？还是说安排两个长翅膀的去干坏事？！”

“什么长翅膀的？老夫听不明白。”

“攻打鹤鸣山的那只海东青和蝙蝠，莫不是你的护法？”

“我不认识他们。正一道仇家那么多，我怎么认得过来？”

“有人看见他们和你们去了同一个方向。”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那海东青和蝙蝠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嫁祸给魔教。当时你也看到了，老夫和云亭晚、云寄书是没有出手的啊。再说了，若老夫真的和那海东青、蝙蝠是一伙的，会让他们跟老夫一起走吗？老夫又不傻！”

“你是不傻，而且聪明的很！漏出马脚是为了更好的遮住马脚，这正是你的巧妙之处！老匹夫，你太会揣摩别人心理了，也太会狡辩了！”

“你这丫头，真是无理！不管老夫怎么说，你都认定我和那海东青是一伙的了是吧？你太欺负人了！”甄三良唾沫星横飞，看起来受了莫大委屈。

“呵呵！”如弈瞬间被甄三良逗乐了。她已知理论不过甄三良，遂摆了摆手，假装无辜地说道：“行了，行了，别那么凶好不好？！我就跟你说个事而已，又没骂你，你何必脸红脖子粗呢？吓死我了！”

“嗤……”甄三良一下子被气笑了，道：“哟，吵不过就装可怜？！脸皮真可厚……”

“好了！别吵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张衡见如弈处于下风，急忙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带头赶起路来。

甄三良本想继续发作，见仰阿蕾、李彦、第五夷歌、神曦都跟张衡走了，遂失去了兴致，带着云寄书兄妹跟了过去。

一路之上，大家将以前的恩怨暂时搁置，吃喝玩乐甚是和谐。

走了七八日，众人来到苗疆腹地。

仰阿蕾已等候多时。见众人前来，她急忙迎了过去：“诸位一路辛苦了。我代表苗王感谢各位大驾光临！”

“客气了！”众人抱拳拱手，纷纷还礼。

“诸位请。”仰阿蕾站到一旁，给众人让出一条路。

如弈眼珠一转，道：“听闻苗疆绝壁之上有一金诗，是何来历？可否带我们瞻仰一番？”

“哦，绝壁金诗啊。十三年招龙节期间，苗疆绝壁之上确实出现过一首金诗，听闻是天河龙王下凡所作。”

“快，快带我们去看看！”

“诸位请跟我来。”

众人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一绝壁之下。

但见那绝壁若刀削般笔直挺拔，上面却挂满了花草树木。点点金光在花木丛中若隐若现，将绝壁点缀的如同金山一般。

“哇！”

众人仰望金色绝壁，不禁赞叹连连。

绝壁之下，还有其他人前来参观。一个汉族打扮的人撇了撇嘴，道：“什么啊，不过如此！那条龙别让我看到，否则定将它当马骑！”

另一个汉族打扮的人附和道：“子越兄果然有气魄！”

“呵呵，那是自然！可惜龙藏在水里不敢露头！”

“哈哈哈哈！”

那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甚是畅快，却惹恼了如弈、张衡等人。

神曦怒斥道：“古有豢龙氏，懂龙之脾性，尚不敢对龙妄言，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放肆了？！”

仰阿蕾杏眼圆睁，道：“常有杂夷妄言屠龙，想来只是其卑鄙怯懦之心作怪罢了，不值得一怒。莫说是龙，就算是一条蛟，也不是那些杂夷所能对付的。就算把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一起上，也绝无可能。

杂夷痴心妄想也就罢了，你们汉人还跟风起哄，是不是太丢祖宗颜面了？！你等是汉人，自称龙之传人，对龙不尊敬，对诋毁神龙之人不制止，已不是可笑的问题了，而是可悲！”

那个被称作子越的人受到呵斥，不仅不脸红，反而说道：“你是在说我吗？你一个苗人瞎管什么闲事？！”

仰阿蕾道：“苗人对龙尊敬崇拜之情，绝不亚于汉人。往日如此，今日如此，以后亦会如此。你丢了你的信仰，忘了自己的祖宗，我们可没丢！”

“放肆！”那人脸面无光，带头冲向仰阿蕾。

李彦早已按捺不住，一人持戟冲了过去。片刻之后，李彦便将那些人全部打翻再低。

李彦将黑月勾天戟插在地上，怒喝道：“滚吧！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就不是断手断脚那么简单了！”

“是，是……”那些残兵败将哪敢再妄言，若丧家之犬一般连滚带爬而去。

“我且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神曦说罢，朝天空轻挥衣袖，荡起一阵清风将绝壁上的草木除去。

万丈金光袭来，将天地染成一片金黄，映得众人睁不开眼。

许久，众人方才适应过来，仔细拜读绝壁上的金诗。

风中白狼

晨曦送暖风轻扬，白狼舔崽唤起床。乳狼赌气乱扭头，愈被催促梦愈香。鸟雀嬉喳蝴蝶舞，笑看儿娇慈母忙。

远方突传群狼声，温馨一刻瞬凄凉。白狼悲恐急低头，仓皇衔崽西逃亡。

落日余晖涂云烟，白狼瘫坐红林间。乳狼哀嚎几虚脱，追兵即将至眼前。白狼锁泪咬牙关，含恨送子长安眠。莫怪为娘心阴毒，你我终究难两全。我儿之血我亲尝，复仇之期不会晚。

十日光阴悄然过，白狼再现高山坡。双目映射冷刀锋，怒视前方扬战歌。纵身一跃落敌群，宛若流星炸山河。白衣乱染秋枫叶，青葱之地红似火。满口尽是敌喉血，我儿可愿原谅我？

妥协乃是下下策，委曲求全灾绵延。白狼自此不良善，怯懦心肠化刀山。余生不愿再苟且，傲立咽喉列阵前。你若咬我脖颈处，我必杀你且株连。青眼寒牙耀迷雾，血雨腥风荡层峦。阔步之处皆狼烟，腹中怀子夺王权。

白狼悄然离亲朋，独自产子荒野中。三月过后归王巢，三年心血竟成空。王权已落他人手，昔日降臣亮爪锋。历史不容再重演，孤狼抱子战意浓。早已看透生与死，岂怕白衣再飘红？

白狼再次持王冠，又遇外族来进犯。抛家弃子西征去，冲锋在前敌胆寒。大智大勇冠三军，两军兵将皆仰叹。无入死地无以生，子孙方得万万年。

傲然凯旋闻噩难，狼子被绑大殿前。白狼藏悲溢杀气，怒斩贼亲为两段。放言明日正午时，再斩贼亲三千万。言罢回房假睡去，紧握双刀泪黯然。今夜星河尤璀璨，明日天地变黄泉！

殿外群狼齐悲嚎，欲屠逆贼平叛乱。逆贼恐惧且愧悔，一步三跪送子还。

白狼止戈大宽赦，统帅万军登云坡。仰天长啸风和月，慷慨悲欢与离合。

生死玄妙敢取舍，凤凰重生必浴火。绝地王者似相识，不知英名唤为何？

世人皆说:此乃风中白狼阿幼朵！

众人读罢，均是感慨万千。阿幼朵这传奇的一生，也太过悲壮了。

如弈道：“天师，诗歌上说阿幼朵曾杀死过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张衡道：“禀师叔，此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可能时代久远，加之仇敌尽数被斩，故而鲜有人知道吧。即便有人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当作谈资，毕竟这是阿幼朵一生的痛苦。”

“那也不对啊，这绝壁诗可是存在十三年了啊。”

“此处山路难走，很少有人能来。况且绝壁草木繁盛，估计许多人认不清诗歌全意吧。”

张衡刚说完，绝壁上残留的花草树木开始疯狂蔓延。

“咦？真是奇怪……”众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绝壁又重新郁郁葱葱，磅礴的金字再次隐匿在花木之中。

简能连连赞叹：“神人踏足之地，果然不同凡响。”

“是啊……”众人亦连声感慨。

如弈悄悄拉着折医和简能，低声说道：“你们随我来。”

三人来到一僻静处后，如弈说道：“折医，我觉得你就是阿幼朵杀掉的那个孩子。”

“什么？！”折医一下愣了。

“你也许是阿幼朵的孩子……”

“不可能吧！上面是说阿幼朵曾杀过自己的孩子，但也说她还杀了其他人的！你怎么能断定我不在‘其他人’之列？”

简能沉思许久，道：“师叔，童渊说的也没错。从诗歌中推断，折医的年龄倒是比较吻合。但那时也是阿幼朵四处征战的时候，实在不好断定折医就是阿幼朵的亲子。”

“唉……”如弈叹了一口气，道：“也罢，等招龙节过后，我私下问下阿幼朵。”

“有劳了！”折医向如弈抱拳拱手，道：“事情终于有眉目了！若阿幼朵真是我的仇人，我可真的要拼命了！”

如弈是不想折医跟阿幼朵决斗的。折医法力尚浅，根本不是阿幼朵的对手。她想劝折医冷静，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只得说道：“好吧。不过你们也不要闲着，多探听些阿幼朵的手段，这样胜算更大些。”

三人又仔细商议一番后，随大部队赶往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