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园丁 六 “后妈”

“郭瑞，你怎么总是偷喝啤酒？刚才罚你喝，你死活不喝，现在一个人偷偷喝算是怎么回事？”

“心疼了？我这是为王哥高兴，祝贺他功成名就，成为火星新都市名人，前途不可限量，我建议大家为他干一杯，怎么样？”

“我看行。”

“为了我们的英雄朋友！”

“升官发财，别忘记我们。”

“不要相信网上说的，我什么也没做。”王责把杯子放下，做出解释。

“婴儿是你救回来的，这是事实。”

“事情看似很简单，实则很复杂，这次发生的‘婴儿案’的确让我出名，但是黑客不知所踪，整件事暗流涌动，吉凶未卜，不值得祝贺。”

“不如，你给大家详细讲一讲事件的经过，我们给你出一个主意。”郭瑞最喜欢打听八卦了，其他人点头附和。

王责索性把这几天的遭遇说一遍，没说见到育儿楼的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提出几个问题，问马鑫是否能追踪到黑客更多的信息，马鑫认为，要找到更厉害的黑客帮忙才行，即使找到了，也不一定会有收获，似乎警方认定黑客一定会把痕迹擦得一干二净，等你费时费力追查，得到无用信息，或者追踪的地址可能是国外荒漠无人区。

终究谁也帮不上忙。

吃饭到一半时，听到下面有人喊刘灵灵的名字，郭瑞笑嘻嘻地问:“是不是其他菜也做好了？我的肚子还饿着呢。”

“麻辣兔肉吃过没？本店压箱底的菜，留着你的肚子，慢慢等。”说完，刘灵灵离开了。

“这还说得过去，一份辣子鸡算什么硬菜。”

“马鑫，麻辣兔肉怎么做的？我也想学学。”李露今天说话不多，有些放不开，平时她总是能积极调动大家的热情。

“不知道。”马鑫一边挠头，一边喝酒。

“你以前没吃过？”

“没有，大概是玲玲最近学会的。”

郭瑞听到后立刻兴趣减半，默默关上音响，打开旧电视，一边喝酒一边看网球公开赛，盘子里的鸡肉差不多被吃光了，马鑫简单收拾桌子后，去下面看看情况，上来时，顺便带来一份刚出锅的烩面和一盘烧烤，三根烤香肠，六串烤面筋，三个烤鸡翅，三个烤玉米，一条烤鱼。

大家一起吃烧烤，三个男人开怀畅饮，不得不说，烧烤和啤酒是绝好的搭配。此时，王责感觉到冰啤酒下肚的畅快淋漓，烦心的事被忘得干干净净，他讲述，去年公司组织大家去乌托邦平原露营发生的趣事，他们在荒凉之地捕捉到一只北极熊……刘灵灵再次来上菜，一盘中份兔肉，许诺下次要做一道五香猪蹄，郭瑞拍手叫好。

“这里谁最能喝酒？要带头喝一杯，我三瓶啤酒。”金玲活跃起来，说完看着郭瑞。

“一般一般倒数第三，九瓶。”郭瑞颇为得意地说，在他脚下摆放着九个空啤酒瓶。

顺时针发言，依次是李露、王责、刘灵灵，最后是马鑫。

“一年前是两瓶。”

“八瓶喝到吐。”

“实话实说，我是四瓶酒的量，不像你们藏着掖着，我计算过，郭瑞最少能喝掉十五瓶啤酒，一瓶白酒，一点不带吹嘘，王哥十一二瓶不成问题，马鑫的酒量我是最清楚的，喝六瓶能睡到明天中午。”

“大家不要听她胡说，我从来没说过能喝酒，不要总是针对人家，人家知道自己长得帅，能喝酒又老实，不要欺负人家的啦。”

“太肉麻了，平时他这个样子，金玲你受得了吗？”刘玲玲反问。

“还行，当不成男人，做一个女人也好。”

“电视上都说‘当女人挺好’，既然这样，从此之后，我就当一个女人算了，每个月真的只是来一次？”郭瑞捏着兰花指卖弄风情。

大家又气又乐，非要戏弄他一番。

“看来，郭女子是有做女人天分的，长得还算秀美，好好打扮一下也还行，只是，年纪大了，全身手术不好做。”

“是啊！你不做女人真是可惜了，长喉结的女人最性感，这是你的长处，要发扬光大。”

“真是可惜，如果郭瑞做女人，再也不能同他一起畅饮好酒，不能和他熬夜看世界杯，也不能和他去同一个厕所。”

“如果，我是说如果，郭瑞变性手术做成功了，以后咱们家是不是把他那份啤酒钱省下，老婆，咱们以后能再开一个餐馆了。”马鑫学着添油加醋。

“有道理，如果早一点发现这个特长就好了，郭美女参加新都选美大赛一定能拿大奖。”王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即使拿不到奖，也不丢人。”妻子接话。

郭瑞站着，右手举着空啤酒瓶当话筒，左手伸出上翘的兰花指，清清嗓子，开启他的自由表演时间。

“今天，万分荣幸，是我当选3065年火星最美小姐大赛冠军，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对我的关爱，评委老师的喜爱，陌生人的鼓励，从此以后，在做美丽女人的道路上坚持不懈，这是我的一小步，也是女性成长的一大步，感谢各位。”

大家仰面大笑。

“说笑归说笑，下次我生日的到时候，大家再聚一聚，今天能吃到如此丰盛的饭菜是马鑫、刘灵灵的功劳，感谢他们。”

“说得好，我和金玲第一个去给你捧场。”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金玲严厉批评他。

“我这不是在努力改变吗，老婆，你也看到了。”郭瑞一个劲儿道歉。

……

后面，大家也都吃饱了，李露她们去刘玲玲卧室看刺绣和家具。剩下他们三人在“阵地”解决剩下的六瓶啤酒，一人两瓶最公平了。

王责和马鑫是幼儿园、小学、初中同班同学，高中在同一所学校不同的班级，大学不在一个学校，与郭瑞是高中同学，一直以来，王责都是这个小圈子的核心。

马鑫的酒量小，话题也不多，大概是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通病，就像你不曾听到一台电脑正常运行时突然发出轰轰隆隆的炒菜声，它只是在默默运算，最后输出一个结果，与郭瑞相比较，王责更喜欢马鑫这样的朋友，不说废话是一种美德，偶尔他心情好也会说几句俏皮话。

马鑫的工作是计算机硬件维修师，在新都市第一高级中学上班，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又黑又矮，身高一米六六，初中一年级的马鑫是一个黄皮肤亚洲人，个子不低，一米六零左右，从没见过他打篮球，或者主动参与任何一项户外运动，不知道他大学是怎么过的，皮肤晒成古铜色。火星引力小（为地球引力的95%），火星园丁身高普遍增高一个档次，男性平均身高为一米七八

他与王责有不少共同点，不抽烟，喝少量啤酒，是一个顾家的男人，不与妻子吵架。他是如此深爱刘灵灵，时常迁就她的撒泼，抢着干饭店里的脏活累活。

马鑫喜欢动物和植物，养一些猫猫狗狗，亲近自然。他做事专注，从来不主动提及工作或是电脑，也不抱怨加班，对待刘爷如同亲爸，每天他为刘爷认真擦洗身子，换洗衣服，照顾刘爷的起居，刘爷把自己养老钱交给马鑫保管。

他时常独自发呆，现在，看着桌子上散落的骨头，马上提出一个问题:“嗅觉可以保存吗？既然视觉可以通过相机保存，听觉靠录音保存，那么嗅觉怎么保存？”

王责尝试回答：“味觉和嗅觉都依靠感官获取，化学物质带有强烈的气味，同时有挥发性，就像香水，时间久了就会失效。”

“每一种花香都很特别，每一种生物释放的气味都不同，我希望能找到一种方法保存这些气味，有可能的话，让一种混合物散发出多种气味。”

“以现有的火星科技水平，是不可能实现的。”

“类似樟脑球，平时慢挥发，加入催化剂加剧反应产生其他气味。”

“化学这方面的事，我是想不明白的。”

“也许能成。”

“你养的猫呢？”

“今天，毛球有些胆小，在下边找东西吃。”

“你们能不能别说猫，其他挺有趣的事不是很多？马鑫，下面有没有煮花生？拿一点尝尝。”郭瑞似乎对网球赛失去兴趣，等马鑫下楼，马上凑到王责旁边问:“你认识育儿楼里面当官的吗？”

“问这个干嘛？”

“如果你能和育儿楼的高层管理者交上朋友，今后肯定飞黄腾达。”

“是吗？”

“这个我敢肯定。育儿楼是超级暴利的垄断行业，这座城市的动力支柱，他们的工资、福利待遇超级好，胜过当官，轻轻松松拿百万年薪，但是普通人进不去，当然如果你有关系就好办了。我有一个朋友在里面做后勤保障工作，交钱进去的，一个普通空缺岗位要交多少钱？一百万！当然刚开始工作要花三年时间才能收本，熬到现在，每天好吃好喝赛过神仙，想像一下，他们的大领导、管理者能拿多少钱。”

“难道你想进育儿楼？”

“当然了，以我现在的工资根本不够花，只能喝西北风等死，免费车房等着政府审批摇号是遥遥无期，还要省吃俭用，简直是水深火热，马鑫拿着刘爷全部积蓄约300万火星币，继承别人的家产，嘴上不说，实则刘灵灵绝对是羡慕嫉妒……育儿楼里有几十万个婴儿……”

马鑫端来一盘煮花生，坐在王责的旁边，听郭瑞继续吹牛。

“谁不想出人头地？谁不想发大财？可是你得有资本才行，我打心里看不起它，私下里你知道大家都叫她什么？”

“育儿楼？”王责回答。

“后妈？”马鑫补充回答。

“不，是婊子，想想吧，在小时候它给咱们喂奶不是免费的，一年八万多，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心肠比后妈还歹毒。”

“我没想到有人会这样说，终究是她喂养我们，即使算不上好母亲，也是乳母。”

“其实，养育新生婴儿的成本是很高的，每天母乳花费五百火星币，一年生活费八万火星币不贵。”

“但是你愿意一出生就欠债吗？一出校门就要开始偿还百万国家债务吗？”

“当然不愿意。”

“那就是，据说育儿楼一直在用牛奶或奶粉喂养六七个月大的婴儿。”

“当真？”王责不敢相信。

“有人亲眼所见，每个月货车把几十吨重的牛奶、奶粉送进育儿楼里面，每天输牛奶的秘密管道24小时不停运作，难道是给管理者吃的？谁都不笨。”

“骗小孩的勾当他们干得最漂亮，婴儿知道什么？”马鑫突然插话。

“你们知道‘后爸’吗？”

“蜂巢空间？我一次也没去过，你呢，马鑫？”

“我也是。”

“你们也太保守太封闭，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时代，再这样下去，是要被淘汰的，‘后爸’与‘后妈’当然在一块，所以说你们太不懂得享受生活，‘后爸’是这个城市里最具特色的地方，无论你是百万富翁还是身无分文的流浪汉都能在那里找到生活的乐趣，享受到被上帝庇护的幸运，它不仅仅是一座竖立起来的大都市，而且是一处安全舒适的避风港，在人生遇到麻烦的特殊时期，它将是你的最佳选择。”

“我和马鑫生活简单，对时尚神秘的东西不感兴趣，如果有时间可以去体验一次。”

“‘后爸’让我们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去过之后你会明白的。”

“你说没钱的人也能住？”马鑫怀疑在这个时代，没有钱怎么生存下去。

“它里面的房间是有区分的，富人的房间大概五百火星币到一千火星币一天，双人间五百一天，普通人单人间大概三百火星币一天，低收入者有住一百火星币一天的，或是五十火星币一天的通铺，如果你实在是没工作连一百块也没有，你可以在‘SHOWTIME’上表演节目，获得高的关注、好评，可以免费入住，可能被星探公司签约而一炮走红，就像‘金刚乐队’的人是以这种方式出道的，还有喜剧组合‘苹果懒虫’……”

“我看过他们的电视报道。”

“没错，‘后爸’在时尚圈内很低调，让我们这一代人开阔眼界，寻找生活的乐趣，以后必须带你们去逛一逛。”

“我去上个厕所，你们俩赶紧喝酒，我的最后一瓶见底了，你们都还有一瓶没开，像话吗？”郭瑞慢吞吞地站起来离开。

“马鑫，咱们认识多久了？”王责、马鑫两人喝酒说话。

“不清楚，有十年时间吗？”

“从幼儿园到初中咱们在一个班，一起相处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就算是双胞胎亲兄弟，也没有这么巧，每次学校考试，在智力、综合测评、考试成绩咱们两个永远是最接近的。”对于马鑫的回答，王责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