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生命 第十九章 异常表现

“先生。”

江辞递了一瓶纯净水给陈楠，两人已经回到了餐厅停车场。

“谢谢。”少年微笑着，却没有接过那瓶水。

今天他表现异常，但又不是那种明显的反常，只是通过细微的细节传达出隐晦的信号，在每次微微扬眉和轻笑间勾起人们的遐想。

他就如同一盏水晶琉璃灯，拥有无数个面孔，展现出无数种闪耀的光芒。

江辞可能拥有再高的职业素质，也抵挡不住这个谜一般的少年反复展现的耀眼光芒。

“不喝水吗？”江辞摇晃着水瓶。

陈楠站在那里，抬眼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等待着他的理解。

也许在霓红灯闪烁的瞬间，情感在蔓延，江辞有一瞬间想要紧紧拥抱少年。

这个冲动是否曾存在，无人能知晓，甚至连陈楠也不清楚，也许只有江辞自己心知肚明。

他被陈楠的目光定格了一会儿，然后才重新找回自己一贯的沉稳形象。

江辞扭开瓶盖，递了过去，“要喝点水吗？”

“这位大叔，反应有点迟钝啊，我要不要考虑退货？”陈楠笑着说，接过了瓶水。

“这位大叔……”江辞轻咳了几声，“你明知道我也是九零后的人。”

“可是对于我来说真的还是大叔啊。”

“先生，那好吧。”这声“先生”就好像从牙缝里突出来的似的。

在少年喝茶的时候，高高抬起头，他喉结的弧度呈现的非常漂亮，慢慢滑动，特别美妙。

江辞看的眼睛都放光芒。

然而，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另一个人却一直专注地注视着那个正在喝水的人。

这一刻，张静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的支配与被支配。

竟然连喝水这种简单的动作，也能被别人如此呵护吗？

除非存在非常亲近的关系，否则这必然是极度的容忍；如果不是那种无限的容忍，那就是鲜明的地位高低之分。

张静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奥妙。

关于陈楠的许多事情，现在的她依然看不太明白，感到十分困惑。

她注视着那位年轻男子走到车边，先是打开了后座车门。

粤A08757，这车牌号她自然记得，在上次那辆违规停放在华南大桥的车，那辆带走了那个年轻少年的车。而现在这位帮助他开车门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当晚的年轻男子。

果然，当男子侧过身时，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容貌，无疑就是那位称呼陈楠为“先生”的男子。之前她还猜测过，他会不会是一名快车司机……

然而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司机。

“那个司机叔叔现在还在高速堵车么？”

陈楠走向车子那边去，顺道问了一下。

然而，江辞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年纪比你大的人，你都习惯叫他们‘叔叔’了吗？以前倒没有听说过你会这样称呼先生。”

少年发出一声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挑衅，“没错，江叔叔。”

他走到江辞面前，说话间无意中吹出一口凉气，清新宜人，拂过江辞的面颊。

少年弯下眸子，轻声问道：“喜欢……我这样称呼你吗？”

江辞仿佛被触动了内心深处。

陈楠静静感知着江辞内心的波动；推测着江辞眼中所传达的讯息；思量着江辞对他所传递讯息的反应。

他微笑着，掩饰得十分巧妙，尽管指尖微微颤抖。

他明白在目前的局势下，自己最有把握的地方。但是，尽管如此，他仍然难免感到恶心。

感到恶心，对于自己感到恶心。

他感觉恶心得想要呕吐。

他的脑海里反复响起一句话：陈楠，如果现在就感到害怕，那么将来又该如何？

前方的路还很漫长。

不要害怕。

他们站得非常近，张静皱起了眉头。

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变得索然无味，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年轻男人和少年身上。

张静果断地关闭了手机上的音乐软件，将手机和耳机一起放进口袋。

当她再次抬头看时，她发现陈楠已经不在车旁，大概已经坐进去了。

然而车门没有关闭，那个年轻男人正在扶着后座车门，微微弯腰，似乎正在与车内的少年交谈。

张静从远处静静地观察着，餐厅外的霓虹灯将城市夜晚的景象映衬得繁华多彩又不断变化。

江辞弯着腰，帮助陈楠拧上水瓶盖。

看到少年随意地靠在座位上坐着，江辞提醒道：“先生，请系好安全带……”

刚一开口，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异常。他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

“感冒了吗？”车厢里的人问道。

江辞一只手撑在车门框上方，低着头看着他。他的脸上写满了千言万语，却一言不发。他只是眯起眼睛，凝视着少年。

“为什么不说话？”座位上的人扭头问道。

他费力地说出一句话：“先生，您认为，我出了什么问题吗？”

少年笑了起来，“那您觉得，我会怎么看待这个呢？”

江辞沉默不语，视线不停地游移，却始终无法将目光从那陈年轻到几乎无法承载“先生”称号的脸上挪开。

陈楠同样保持沉默，双眼与他的视线交汇，内心与自己的挣扎相互对视。

滴答，滴答，滴答……

突然间，他抬起手，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捏住了江辞西装外套下衬衫的领子。

“江辞。”这是陈楠第一次完整地称呼他的名字，也将是最后一次。

江辞紧抓着车门，呼吸变得粗重，带着喘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