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 第七章

这时，对面一束强光射来，驶来一辆摩托车。

我看不清前方的路，连忙刹车停下来。

摩托车继续前行，一直到我跟前。

我一看，原来是陈克春驮着王鸣凤。

“我，这么晚了，你去哪啦？”陈克春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说什么。

“这么晚了，就不要乱跑啦。”陈克春喊道。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想，是啊，既然喜欢陈克燕，就一心一意对她好吧。

陈克春拧了一把油门，摩托车掉头向前行驶，但骑得很慢。陈克春对我大声说着什么，我一句话都没有听清。

我有些尴尬，又不好去问，心想：这也许就是代沟吧。

陈克春骑行到门口，就熄了火。周围立刻显得安静了很多。陈克春大喊：“克燕，你看谁来啦？”

陈克燕答应着，打开了四楼的窗户往下一看，她看到我连忙喊道：“齐炽。”陈克燕喊了一声，就跑下楼来了。

王鸣凤和陈克春走进了屋里去。

我把自行车放好，依然站在门口。我害怕她家的大狼狗，等待陈克燕要下楼来。

不大一会，陈克燕跑到门口，问：“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你不也没有休息吗？”我反问道。

陈克燕笑着说：“我们家的人，都睡得很晚啊，哈哈。”

我看了看远处的田野，笑着问：“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哪里啊？”陈克燕问。

“就前面的湖边，我以前经常去钓鱼的地方。”我说。

“你以为我不敢吗？”陈克燕笑着说。

“走吧。”我说。

陈克燕大踏步向前走着，她和我的身高差不多，但比我走得要快。我跟着后面都追不上。

湖水中蛙声一片，春意盎然。一轮明月倒映在湖水中，湖水里荷叶才露出尖尖的角，空气中飘散着荷叶的气息。

此情此景，我很想拥抱着陈克燕，对她说说情话。

“你看，还有人在捉泥鳅，鳝鱼。”陈克燕大声喊。

远处的几点渔火，在茫茫的田野里就像是萤火虫的光。

我和陈克燕看到这样的场景，确实另有一番感受。

“我们去看看，看我们捉到泥鳅没有吧？”陈克燕饶有兴趣地说。

我担心陈克燕滑到，就伸手牵着陈克燕。当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我笑着说：“我在三年级的时候，你在二年级，我经常从你的窗前走过去，又走过来，你还记得吗？”

陈克燕嘻嘻地笑出声来，说：“那时候，你都不许别的男生对我好。”

我不由地笑起来。

“你忘记了吧，你好不容易买了两个糠饼，总要偷偷地给我留一个。”陈克燕说着，一开始是笑着的，不知怎么的就声音嘶哑了。

“你怎么啦？”我感觉到陈克燕像是在哭，就拍了拍陈克燕的肩膀，安慰说，“那时候日子苦，但很快乐啊。”

陈克燕一头栽到我的怀里，用两个小拳头轻轻地捶打着我的胸脯。

我一把抓住陈克燕的双手，轻声说：“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我们就是不能说话。哈哈。”

“别说了，羞不羞。”陈克燕小声笑着说。

两个人笑着，继续往前走。陈克燕一把拉住我，笑道：“还是不要去了吧，让人家看见了不好啊。”

“怎么啦？”我问。

“你好意思吗？”陈克燕说着就笑起来。

我这才摸了摸后脑勺，这才明白陈克燕时老师，要是遇见学生家长多难为情啊。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陈克燕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两个人无比幸福地望着远方。

“我喜欢这样的田野生活，多么美好啊。”我语气轻轻地说，“我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

“年轻人都往沿海跑，你也去看看，打开一下眼界。”

我摇摇头，“灯泡厂不行了，我就到学校教书。”

“教书好是好，但工资太少了啊。”陈克燕摇摇头说，“要是结婚之后，有了孩子，奶粉钱都没有钱买。”

“吃奶粉？”我感到诧异，心想，村里的孩子都吃母乳，谁家吃奶粉啊。

“城里的孩子都吃奶粉。”

“那孩子妈妈的奶水怎么办？”我问。

陈克燕推了我一把，“我怎么知道啊。”

我这才笑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要是我们生了孩子，还是得吃你奶。”

陈克燕又推了我一把，我没有注意差点摔倒在地。

陈克燕却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我冲了上去，一把抱着了陈克燕。

陈克燕依然拍打着我的后背，像是安慰我说：“你的思想，还是要改变，胆子大一点，步子迈大一点。”

我听了十分紧张，伸手从陈克燕的衣服下面往上移动。

陈克燕吓了一跳，她用手拍打我的手，有点生气地说：“我是让你改变思想，到广州去。”

我有点懵逼，难为情地转过身，恨不得跳到湖里立刻消失。

“你得让我有思想准备，慢慢来啊。”陈克燕说，“我可从来没有和男孩子出来过，除了和你呀。”

我点点头，小声说：“是我想多啦。”

“正常的反应啊。”陈克燕说，“我一心想为你找个好的工作，这样，我家里人对你的看法就不一样啊。”

我点点头，很无奈地说：“灯泡厂真的不行啦。”

“要不，你跟我老爸去做建筑吧？”陈克燕小声试探着说。

“那怎么可能呢？”我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既然陈克燕提到了这样的事，我感觉自己像是巴结陈克燕的家人一样。

“我们一家人都在做建筑，难道你不想我们一起发展吗？”陈克燕问。

“我就是不喜欢搞泥瓦工，要是我喜欢搞泥瓦工，前几年我就去学瓦匠手艺了。”我有点不高兴地说。

陈克燕笑着说：“不是要你搞泥瓦匠啊，你只是在工地上管管这，管管那。”

我更加不满地摇摇头，说：“我不想那样不劳而获。”

陈克燕笑起来，说：“你呀，就是清高。”

“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我说，“就在这片土地上生活。”

陈克燕见我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忽然想起什么，小声说：“我老爸，广州买了房，以后，我们一家都要去广州。”

我听了，脑子都要炸开了。我的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我想，陈克燕要是去了广州，就意味着分手了。虽然我非常喜欢陈克燕，但为了陈克燕的幸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难陈克燕。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会衷心祝福你。”我强忍着情绪说，“我是不会去广州的，我说了一辈子生活在这里。”

“为了我，你也不愿意去广州吗？”陈克燕问。

“除非，我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去广州，而不是依靠你的家人。”我咬着牙说。

“你不爱我吗？”陈克燕问。

“我爱你，真爱你。”我说，“但我希望是在平等的条件下。”

陈克燕陷入了沉思，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