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 第五章

大家很快就来到了陈克燕的家里，陈克燕搜出门钥匙，打开锁推开大门。里面冲出一只大狼狗。

陈克燕喊了一声，里面的灯泡就亮了。大狼狗看见陈克燕，就摇头摆尾起来。

王鸣凤还是吓住了，后退几步。我走在后面也停住不动了。只有陈伟国像没事似的上楼去了。

陈克燕搂着大狼狗，小声喊：“你们先上楼。”

这时陈伟国才迅速跑上楼，王鸣凤紧跟其后。我心里非常害怕，但控制着情绪站在陈克燕身后。

陈克燕立马又催促道：“你先上去。”

我这才跑着冲上楼梯。

陈伟国经常来这里，我带头走进了三楼的一间房子。王鸣凤在楼梯上慢慢走着，她小巧的身躯倒有几分诱人。我想要是眼前的人是陈克燕，我会毫不犹疑地抱上去。我需要这样的大胆，雷超支的孩子都快出生了，我必须加快速度。

陈克燕给大狼狗系上铁链，才快步上楼。在二楼的楼梯口遇见陈克春。

“哥，你还没有休息？”陈克燕惊讶地看着陈克春。

“好像是王老师来啦？”陈克春笑着问。

陈克燕点点头。

我感觉到奇怪，陈克春怎么知道王鸣凤来啦？

“我去看看我的老同学。”陈克春饶有兴趣地说着，就走上三楼。

陈克燕的卧室在四楼，装修豪华，新式的家具，还有一人高的两个音响，51英寸的彩电，还有碟机。

王鸣凤欣赏着陈克燕房间里的摆设，嘴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陈伟国忙着找碟片。

我很拘谨的样子坐着椅子上，一声不吭。我只听说陈克燕家里富有，没有想到这么富有。

陈克春走进房间，眼睛盯着王鸣凤，大方的样子用一丝幽默的语气笑着说：“老同学，你好。”

王鸣凤看到陈克春，脸上露出无比的欣喜和激动的表情，问：“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就起来了。”陈克春依然很幽默地拍了拍腰间的小盒子说，“你下次来，打电话呼我，我开摩托车去接你。”

我吃了一惊，陈克春居然能通过脚步声判断一个人。

王鸣凤涨红了脸，她瞟了一眼陈克春腰间的BB机，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哥。”陈克燕喊了一声，说，“齐炽来了。”

陈克春这才把眼光投向我，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其实，我早都看到你了，我们是老熟人啊。不好意思啊，我必须先跟老同学打招呼，再跟妹妹的朋友打招呼。”

我看到陈克春，这张脸非常熟悉。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和陈克春在一起玩：一起挖红蚯蚓装到墨水瓶里，然后一起到湖里钓鱼；一起游泳，潜到水里抠新鲜的嫩藕吃。那时候陈克春的家还是平房，大门总是打开着，可以随时进出。

我很客气的样子回应道：“你好，你好。”

陈克春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还记得我们一起钓鱼吧，钓了鱼，我又一起游泳，扣嫩藕吃，哈哈。”

我当然知道这些，但此时却还是很谨慎的样子点着头。我很清楚地知道，此时的陈克春是包工头，身份不一样了。还有一点，如果和陈克燕结婚，眼前的就是大舅哥，不管怎么样都要客客气气。

“你们灯泡厂，投了五六十万，听说，快不行了？”陈克春很有把握地说。

我点点头，像陈克春在外面跑的人，一定知道一些消息。

“现在建筑可以，你可以考虑一下。”陈克春笑着说。

“哥。”陈克燕喊了一声，打开了电视。

陈克春停止和我的对话。我从陈克春的话语当中意识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绝不是小时候那样的两小无猜。却是带着浓浓的瞧不起和鄙视。

陈克春听到陈克燕的声音，敏感地意识到什么。这才举起手，向王鸣凤招手示意告辞，又和我，陈伟国打了一个招呼，就走出了房间。

“就让你哥在房间里玩啊。”王鸣凤笑着说，还是一脸的兴奋。

陈克燕笑了笑，找到了那盘碟片，放入碟机里。电视机里很快出现了电影，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观看起来。

陈克燕下楼去了。不一会，端上来一些水果，花生和瓜子。然后，又下去忙了。我连忙跟了下去，听着陈克燕的脚步声来到厨房。

“你上去看电影啊，那个电影很好看。”陈克燕笑着说，“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我微微一笑，说：“我帮你吧。”

陈克燕拿了一个铁锅放在煤气灶上，然后扭了一下按键，煤气灶就点着了，蓝色的火焰在锅底下燃烧着。陈克燕打开铁锅上方的一个水龙头，自来水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我看到了非常惊奇地问：“你家里安装了自来水？”

陈克燕笑着说：“我爸在楼顶放了一个水箱。”

我点点头，心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和陈克燕之间有着某种隔膜。

陈克燕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些鸡蛋，然后问：“你们灯泡厂，快不行了吧？”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小声说：“原材料的问题，听说是采购员吃回扣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陈克燕笑着问。

“我回来当老师啊。”我故意笑着说。

陈克燕摇摇头，说：“你应该去广州发展。”

我不明白陈克燕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还想勉强自己说一些关心陈克燕的话，或者一些甜言蜜语。但我始终没有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我想，正如陈克燕说的，应该去广州那边看看，好男儿志在四方。外面的世界才是精彩的世界。

我问：“你也想去广州吗？”

陈克燕笑着说：“我大哥的工地在广州，老爸的工地在武汉。我现在不知道去武汉，还是去广州？反正以后，我也要离开学校的。”

我很想说，带我一起去吧，但我不愿意说这样的话。我想，都说灯泡厂要塌了，但到目前为止，灯泡厂还在生产。再说，灯泡厂是自己曾经想建立事业的地方，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铁锅里的水煮沸了。陈克燕迅速拿起一个个鸡蛋，轻轻地敲碎蛋壳，双手掰开蛋壳，里面的蛋液流入铁锅里。

这时，厨房里走进来一个人。陈克香连忙转过身，喊了一声：“妈。”

我连忙跟着喊了一声，“伯母，你好。”

陈克燕的妈妈点了点头，笑了笑就走了。

陈克燕找了一个大茶盘子，里面放了四个碗，又在里面放了些许红糖，汤勺。然后，把煮熟的鸡蛋一个个盛到碗里。

我端着茶盘子上楼，来到房间里。陈伟国和王鸣凤聚精会神地看电影，看到我端着鸡蛋茶，也不客气，一人端起一碗，一边吃，一边看电影。

陈克燕跟着就上来了，她从茶盘子上端下来一碗放在茶几上，又端着一碗递给我。我连忙放下茶盘子接住鸡蛋茶，不小心触碰到了陈克燕的手，感觉到一阵电流传递到我的全身。

陈克燕感触到什么，微微一笑，问：“甜不甜？”

我点点头，小声说：“甜。”我一边看电影，又一边小心翼翼地吃鸡蛋。不知不觉，就被故事情节吸引了。

陈克燕从我手里接住碗和勺子，放到茶几上。我不好意思笑了笑，继续看电影。

看完电影，天都快亮了。大家极为振奋和满足。

“陈伟国，你会为心爱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吗？”王鸣凤问。

“会啊。”陈伟国坚定的语气说，“前提是，得有真爱。”

陈克燕笑着问：“那你们说，这是一部爱情片，还是灾难片？”

“当然是爱情片，在灾难中体现伟大的爱情。”王鸣凤大声说。

陈克燕看了看我，希望我能发表一番。我一声不吭，不想当着老师们的面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陈克春再次来到陈克燕的房间，对着王鸣凤问道：“王老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王鸣凤受宠若惊的样子，看了看陈克燕，又看了看陈伟国。

陈伟国连忙说：“那好啊，省得我送了。再说用摩托车送吧，很快就到家了。”

王鸣凤表现得更加兴奋，点头同意。

陈克春下楼去了，不一会，楼下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陈克燕拉了一下我，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我难为情地说：“我还有上班呢。”等我说出来又后悔了，我想，要是我同意在这里睡觉，那我睡在哪里呢？

于是，大家便一起往楼下走。

陈克燕又说：“齐炽，你今天就请假休息一天吧？”

我摇摇头，说：“我们是流水线，我一请假，那车间都要休息。”

陈克燕笑道：“这么严重啊？”

我非常自信的样子说：“灯泡从喇叭制作到锡焊包装，要经过芯柱，绷丝，封口，排气，一气呵成，一颗灯泡十几分钟就做好了。灯泡是一个接着一个连续不断地生产出来。”

陈克燕听着听着感觉非常有趣，就笑起来了说：“这车间离了你，就不生产了吧？”

“确实如此，我们几个机长，少了谁都不能生产了。”我用肯定的语气说。

陈克燕这才说：“你骑我的自行车去上班吧？”

我摇摇头，笑着说：“我的自行车在雷超支寝室，我走到学校后，天就亮了，然后骑车去上班。”

这时，陈克春已经发动摩托车推倒在楼房前的空地上等待王鸣凤，摩托车的灯光照亮了一大片地方。陈克春等待着王鸣凤，等了一阵没有见人出来，就按了两声喇叭。

大家都加快脚步走到楼下。

王鸣凤走到一楼，看到陈克春骑着摩托车上等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迅速跨上了摩托车。陈克春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猛地往前一冲。王鸣凤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陈克春。陈克春得意地再次加大油门，摩托车驮着王鸣凤像箭一样飞走了。

陈伟国愣在原地一直看着摩托车消失在黑夜里，嘴里不知不觉说了一句话：“我也想买一辆这样的摩托车。”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想啊，这摩托车五六万啊。”

陈伟国吃了一惊，说：“那我们教书，什么时候才能买得上摩托车啊？”

陈克燕看着有点疲劳的我说：“我，要不，我骑车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对着陈克燕说，内心里也很想有一辆摩托车。

这时陈伟国很知趣地提前走了，还有我挥了挥手。

“我走路送你吧。”陈克燕说。

“那你走到学校，就到寝室里休息吧？”我看着陈克燕，用关心的语气说。

陈克燕点点头。我感觉内心里暖暖的。两个人并肩走着，却没有什么话说了。

走了一段，还是陈克燕先开口，陈克燕问：“你会像杰克那样对待罗丝吗？”

我一愣，但很快就说：“这是肯定的啊。”

陈克燕笑了，又问：“谁是你的罗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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