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 第四章

雷超支再次看了看手表，喊道：“哎呦，这都十一点钟了。我们走吧。”

雷超支拉着我，两个人快速走出教室，来到了打麻将的会议室里。

严老师见我进来，立刻笑着说：“陈老师今天火气好啊，就她在和牌，还出了几个大和。”

陈克燕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严校长又说：“齐炽，你今天赢钱了，你去买夜宵吧？”

我下意识伸到口袋里才发现空空如也，手里的钱放在牌桌上。我想，这么多人吃夜宵，少说也要十几块吧，怎么办呢？

陈克燕感觉到什么，她迅速从桌子上拿起两张十元的纸币递给我。

我感觉到尴尬，不好意思去接，嘴里却说：“我还有钱。”

雷超支笑了笑说：“那你快上街买吧。”

我的脸上火烧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邹秀梅看了看我，又看看雷超支，说：“我知道街上有一家夜宵最好吃。”

我瞟了邹秀梅一眼，心想，你就不要来凑热闹啦。

“雷超支，你来帮我打麻将，我带齐炽去街上买宵夜吧。”邹秀梅说着，就站了起来。

雷超支连忙说：“邹秀梅，你说位置，这么晚了，还是让齐炽去买吧。”

王友枝瞪了雷超支一眼，“要你帮她打牌，你没有听到吗？”

雷超支不再说什么，赶紧坐到邹秀梅的座位。

我看到雷超支这么害怕王友枝，不由得为雷超支捏了一把冷汗。今天算是雷超支和王友枝的定亲酒席，这就意味着他们确立了关系。

王友枝这才笑着对我说：“齐炽，你和邹秀梅一起去吧，这么晚了，你要当好‘护花使者’哟。”

雷超支连忙附和着说，几乎像是求我帮忙：“齐炽，你和邹秀梅一起去街上买吧。”

王友枝这才诡异地一笑。

我一惊，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给雷超支面子。我朝陈克燕看了看。陈克燕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刚才没有听见说话一样。

雷超支有点发火的语气再次催促我，“这都快元钟了，你和邹秀梅快去啊。”

邹秀梅率先走出寝室。我只好跟着邹秀梅走出来。我想手里没有钱了，怎么去买呢？我有些迟疑地说：“我得回家去拿钱去。”

“我手里有钱。”邹秀梅立刻笑着说。

我默不作声了，原来邹秀梅知道我手里没有钱而提出来要上街买夜宵的啊。想到这里，心里十分感谢邹秀梅，又觉得这个姑娘有点不简单啊。

“我家里在收鸡蛋，你能不能帮我做几个瓦数大的灯泡？”邹秀梅问。

果然，有事求我。我听邹秀梅要瓦数大的灯泡，一下子就来兴趣了，问：“要多少瓦的？”

“200瓦。”邹秀梅说。

我听邹秀梅这样说，虽然感觉这样的灯泡不太可能做出来，但作为一个制作灯泡的人来说，应该去尝试一下。想到这里，我想等明天上班去找人商量一下，就说：“这个，我明后天答复你吧。”

“好啊，那我先谢谢你了啊。”邹秀梅非常高兴地说。

我摇摇头，心想，这不算什么。

两个人来到街道上，街道上间或能见到一个人。邹秀梅让我骑车绕进一个小巷子，就闻到一阵阵香味，但就是没有看见卖夜宵的店铺，又绕了几条路之后，看到前面有个店门口亮着灯。

“到了。”邹秀梅喊了一声。我连忙刹住车。邹秀梅从车上跳下来，就走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店门口。

我推着车来到小店跟前，邹秀梅已经称好了猪脚，鸡爪，和螺丝。

我故意将手伸入口袋，口袋里空空如也。他惊出一身汗。

邹秀梅这时已经付了钱，拿了一根牙签子，就提着沉重的塑料袋笑着对我说：“走吧。”

我无比尴尬的样子说：“多少钱，等下次，我还给你。”

“说什么呢？谁出钱，还不一样。”邹秀梅大大方方地说。

我虽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女孩，但与邹秀梅这样短暂的接触，感觉邹秀梅说话办事利利索索。我打趣地问：“你们鞋厂，能订做牛皮鞋吗？”

“能啊。”邹秀梅连忙问，“你穿多大的？”

我连忙解释说：“不用，不用，我就问问。”我说着，又想起邹秀梅要他做200瓦灯泡的事，要是能做出一个500瓦的灯泡就好了。

我想着想着，奋力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在黑夜之中飞速前行，耳边传出呼呼的风声。我想到自己的老旧的自行车，心想，什么时候买一辆新的自行车啊。

很快的，两个人到达了学校。邹秀梅让我提着塑料袋，说：“你先进去吧，我锁一下车。”

我应了一声，就大踏步走进了寝室。

王友枝看到这么一大袋，大喊一声：“啊，买这么多啊。”说着，就解开了塑料袋。

老师们看到塑料袋里的猪脚，鸡爪，也不客气地拿着吃起来。

陈克燕拿起桌子上的钱，塞到了我的口袋里。我不好意思地用手拦住，连忙说：“你拿着吧。”

“你来打牌吧，我来教你。”陈克燕站起来，让我坐下来。

我为了不耽误打牌，只好顺从地让陈克燕把钱塞入口袋里，顺从地坐了下来。

“邹秀梅，你拿得吃啊。”王友枝热情地对着邹秀梅喊。

邹秀梅这才拿起一根鸡爪，走到雷超支的后面，一边吃着，一边悄悄地看我打牌。

大家一边吃着螺丝，一边打牌。到了凌晨两点，大家都感觉有点累了，才结束打麻将。

王友枝朝雷超支使了一个眼色，雷超支连忙说：“要不，我再送邹秀梅吧？”

我看了看陈克燕，故意笑着说：“我要送陈克燕啊。”

邹秀梅这才大声说：“没事，我经常加夜班半夜回家，再说，街上的哪个我不认识啊？”

王友枝这才说：“那你注意点啊。”

我看着陈克燕，笑着说：“我送你吧。”

陈克燕故意说：“这么晚了，不用你送，你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王鸣凤对着陈伟国笑着问：“我回去，你送不送我？”

陈克燕却说：“我先送你回家去吧？”

于是，陈克燕，王鸣凤，陈伟国一起往前走。

严老师连忙催我，“你也去啊。”

我听了，心领神会地跟着四位老师一起往前走。

我走着陈克燕的旁边，想起刚才和邹秀梅一起上街买宵夜，倒有点不好意思。我想找个什么话题说说，一时又找不出来。

陈伟国笑着对王鸣凤说：“去你家里，要喝糖水啊。”

王鸣凤笑着说：“可以啊。”

陈伟国笑着说：“我还要吃煮鸡蛋。”

王鸣凤笑笑说：“我们这四个人，一个人四个鸡蛋，家里恐怕没有什么多吧。”

陈伟国笑着问：“我吃两个就行。”

我想起什么事情，问陈克燕：“你哥什么时候结婚？”

陈克燕一笑，说：“又吹了。”

“怎么又吹了？”我问，说完之后才发现不该用“又”字。

陈克燕的哥哥陈克春一米八的个子，身材魁梧，帅气十足。一连谈了好几个女朋友，都吹了。

四个人向前走着，王鸣凤忽然想起什么，说：“家里连糖都没有了。”

陈伟国问：“鸡蛋呢？”

王鸣凤笑着说：“我家里没有养鸡，你们上次吃的鸡蛋，都是买的。”

陈伟国无比失望的样子站住了。

陈克燕连忙说：“我家里有鸡蛋，也有红糖。”

陈伟国都没有考虑，大喊一声：“走，去燕老师家。”

王鸣凤愣了一下，笑呵呵地说：“那我呢？”

陈伟国说：“一起去啊，等会让陈克春送你回家。你们还是你的同学呢。”

王鸣凤还是犹豫不决。陈伟国笑着说：“明天休息，你怕什么呢？”

陈克燕拉了一把王鸣凤，王鸣凤这才迈动步子，强调着说：“你们等一会，还要送我回家啊。”

陈伟国大声喊道：“肯定送你啊。”

王鸣凤这才笑着同意一起往陈克燕家走去。陈克燕家在二组，需要回到学校之后，再从学校前面的一条路走一两里地。

我想到去陈克燕家里，也有点紧张，又想到空着手不好意思去，小声问陈克燕：“我买点东西吧。”

尽管我的说话声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大家都听见了。

陈克燕笑着说：“不用，家里瓜子，水果什么的都有。”

“燕老师家里，应有尽有。她家的冰箱里，山珍海味都有。”陈伟国笑着说，“不过，我喜欢看录像。”

陈克燕想起了什么，问：“你们看《泰坦尼克号》吗？”

陈伟国问：“什么号？”

王鸣凤连忙回答道：“《泰坦尼克号》，是个外国的电影，我弟弟写信特意要我去电影院去看。”

王鸣凤有个弟弟，前两年考上了武汉大学。

陈克燕笑着说：“好啊，那我们今天就去看。”

我没有说什么，很多年没有去过陈克燕家里。好几次想去找陈克燕，到了门口都不敢进去。那样高的五层楼，让人望而却步。一层的铁门总是关着的，里面有一只大狼狗，一旦有人走近，就从里面传出可怕的狗叫声。我从小就害怕狗，更害怕大狼狗，一直不敢去走进大铁门，更不敢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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