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 第二十一章

“你真的想去广州啦？”张欣欣满含热泪的样子问我。

“真的，”我控制着眼泪说，“等我混好啦，就写信告诉你。你也去广州。”

张欣欣一把抱住我，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搂着张欣欣，用手拍打她的后背，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欣欣。”

张欣欣听到喊声立即回头去看，连忙喊了一声：“舅舅。”

张欣欣的舅舅说：“你舅妈就那样，我这里只有八百，你拿去吧。你们自己也想些办法。”

张欣欣一把接住钱，连声致谢。

张欣欣的舅舅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我在张欣欣舅舅面前抬不起头来，同时感觉到自己极为无能，在张欣欣妈妈生病的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再一次领悟到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那你不教书啦？”

我点点头，说：“教书是我的梦想，但是，我应该让我们的生活过得去。”

张欣欣点点头，“你要不去广州看看，如果不行，你还是回来。”

我一把抱住张欣欣，感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驮着张欣欣来到医院，交了钱，等了一会，医生来到病房检查，然后和张欣欣商量明天做手术的事情。

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张欣欣催促我回学校。

“你回去休息吧，”张欣欣说。

我十分关心地问：“你呢？”

“等会，我就挨着我妈妈休息一会。”

我这才放心点点头，骑着自行车飞速回到学校。这时候的学校极为安静，我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心里非常难受，试想生活当中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但是必须要去做。

早上，我看到严老师，急忙走了过去，很不好意思地说：“严老师，我，我恐怕要去广州啦。”

“我当时说，是要你考虑清楚，你也说考虑好了。”严老师一脸怒火，看了看我，语气缓和一点，问：“你也去广州？”

我点点头，小声说：“严老师，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你先去广州看看，要是不行，还是回学校吧。”严老师说，“你的性格太懦弱，不适合在外面混。”

我十分感激地看着严老师，点点头：“严老师，我听你的。”

我在小卖部买了一盒烟，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买烟。我回到寝室，学着别人抽烟的样子，点燃一支烟。不一会，寝室里就烟雾缭绕，犹如仙境。

我一边抽烟，一边左思右想，到了后半夜还没有一丝睡意。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一趟医院，张欣欣和他的舅舅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张欣欣看到我，大吃一惊：“你昨晚没有睡觉？”

“我准备去广州了，严老师说干不好，还是回来教书。”我说，“我要是去了广州，就不打算回学校了。”

“那你去看看吧？”

我看了一眼手术室，小声问：“你妈妈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先切割阑尾炎，然后再观察。”张欣欣说。

我走到张欣欣舅舅跟前，递上一支烟。

张欣欣的舅舅看到我的样子，也吃了一惊，接过烟放在耳朵上。

“年轻人，就要去广州闯一闯。”张欣欣的舅舅说，“现在好多人都去广州啦。”

我点点头说：“我准备去广州啦。”

张欣欣的舅舅猛然改变对我的看法，笑着说：“是啊，你先去，在广州那边站稳脚跟，就让张欣欣去。”

我朝着张欣欣的舅舅点点头。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张欣欣的妈妈病床终于从手术室推出来，张欣欣的舅舅一把接过病床向前推行。

张欣欣看到病床上的妈妈，就冲上去扶着病床哭喊起来。

护士连忙阻止张欣欣，“病人需要休息，不要喊她。”

张欣欣这才减低哭声，推着病床向前走。

我跟在张欣欣的旁边，感到心痛不已。暗暗地想，一定要去广州干一番事业，照顾好张欣欣，和她的妈妈。

一个星期之后，张欣欣的妈妈出院了。

我背着行囊站到荆洪公路旁，张欣欣陪着我等待沙岳快巴。

“你到了广州，就给我写信。”张欣欣说，“要是广州不好混，就回来教书。”

我笑了，虽然我还是非常害怕去广州，但当着张欣欣的面表现得非常勇敢和自信。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情？”

“你不要再和陈克燕来往啦，好吧？”

我愣住了：对于陈克燕，我非常愧疚。我看了看陈克燕送给我的手表，心想，我得买一件贵重的礼物送给陈克燕，价值一定要超过手表的价值。

“这块表，你还是还给陈克燕吧？”

我又是一愣，心想，礼物接受之后，可以返还吗？我看着非常担心我的张欣欣，忽然感觉好笑，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小傻瓜。陈克燕的家庭哪是我能高攀的呢？

“你是不是舍不得？”张欣欣大声问。

我摇摇头，心想，这不是舍不得的事，这是一种情谊：陈克燕对我的情谊。虽然，我不想和陈克燕再谈什么爱情，但总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欣欣，你不要多想。我到广州就找雷超支进厂，一心打工。”我握着张欣欣的手说，张欣欣的手就像棉花一样，十分柔软。我四下里看了看，很想拥抱一下张欣欣。

张欣欣好像感觉到什么，她往后退了两步。

我的火热的心一下子降温了，心想，早点去广州，好好工作，再让张欣欣到广州，我们在一起生活。到那个时候，该有多么美好啊。

一辆沙岳快巴飞速驶来，我背后行囊做上车的准备。

张欣欣从口袋里搜出一百元的纸币递给我，“我只有这点钱了。”

我连忙摆摆手。可是张欣欣硬是塞到我口袋里，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猛地，她闭上眼睛。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张欣欣，像小鸡小米似的。张欣欣睁开眼，用拳头打着我的胸脯，笑起来，像是在说这么快啊。

沙岳快巴停到我的跟前，我冲上巴士，将口袋里的钱搜出来投向张欣欣。

张欣欣喊着眼泪看着我，我只有转过头去，不想让张欣欣看到我流泪的脸。我擦去眼泪，再次去看张欣欣时，张欣欣离我越来越远了。

张欣欣，再见；张欣欣，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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