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相遇那天下着雨 18

天亮后，两人进到鹤城，在车身上漆上“刘氏祖医”字样，然后装满了干粮、水，以及药材，再到驿站打听哪里有义军和土匪交战。驿站来往商客无数，很快打听到几处交战点，休息一天后，便选择一处，起程赶往。

皮夜罗离开初兔林已是一年的时间，重遇刘幸儿也有半年，如今又是踏上新的旅途。

这一路虽然不说风驰电掣，但也是有条不紊地赶路，虽然赶不到开战，但处理和撤离伤员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战事之后，所有的伤员基本都留在附近的军营或是城池里治疗。所以，他们赶到时，都是处理伤员最关键的时候。而义军不像正规军，特别缺少专业技术人员，刘幸儿的到来，简直就是天使下凡，来雪中送炭的。而在救治大量伤员后，刘幸儿自身也收获了大量的经验。

救治好一个经历战事的军营后，两人询问其他交战点后，便继续启程，赶往交战地点。

这一路，跑遍了大半个华夏中原，一路风雨酷署、历经春夏秋冬。追风赶月、看遍日月星辰，救治了无数人，也留下阿胶好的口碑。

一年半后回到洛阳，正值牡丹花开时节。

二十岁的刘幸儿正值巅峰年龄，她从牡丹丛中过，路人竟弃牡丹唯观望她。

两人在客栈住下，安顿好马和车，然后到餐馆吃午饭。

正吃的时候，旁边食客聊着天。

一瘦子说：“你听说完，昨晚驻扎城外那支部队遇袭，死伤不少人。”

旁边大块头说：“知道了，早上都传出来了，全城的郎中和大夫都赶去帮忙了。”

瘦子：“现在他们在招兵买马，你一身骠，岂不去试试。”

大块头：“不去，还是保命要紧。”

刘幸儿看了皮夜罗一眼。

皮夜罗心领神会：“吃完便过去呗。”

刘幸儿：“可是我觉得你挺疲惫有，这一路你都在赶路。”

皮夜罗：“也不差这一段路了，就在城外，没多久。”

刘幸儿：“那辛苦你了。”

皮夜罗：“到时你辛苦才是。”

吃饱喝足后，两人便驱车赶到城外，果然看到军营，一片狼狈。

有将士看到马车，便挥了挥手。

车停了下来，几人上前，看到刘幸儿便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真是太好了。”

刘幸儿：“你们认识我？”

有士兵说：“我们也是调过来没多久，之前在湖南，你为我疗过伤。”

刘幸儿：“目前伤者多么？”

士兵：“都在庵庐里救治，你过来看看。”然后带着刘幸儿往庵庐走去。

皮夜罗停好车后，左右看了下，伤者很多，但军营里并没有很严重的两军激战的痕迹。于是，走到一名士兵旁，问昨日战况。

士兵说：“我们并不是被土匪袭击。深夜的时候，突然一伙来路不明者，从暗处杀出，连哨兵都没有发现，我们也没有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皮夜罗：“奇怪，会有什么人偷袭你们？”

士兵：“我也不知道，全军营里也无人知晓，是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明显队伍整齐、训练有素。”

皮夜罗左右随意走走，到处看了看，这场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这时，地上一处极小的细节被他发现，于是蹲下，用指甲抠起一条纤维。拿起来一看，这是来自衣服上的布纤维，应该是打斗中留下的。这是高档的布料，义兵用不起这种布料，而且，自己曾经穿过一交这样的衣服——最顶级的扫灰人隐密行动时所穿的特制的制服，轻、不贴身、快速排汗、而且快速动作下几乎不产生噪音。他放下纤维，快速往庵庐走去。

刚要到帐营门口，刘幸儿也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皮夜罗，她拉了一把：“我们走吧。”

皮夜罗：“怎么回事？”

这时有人追了出来：“等一下！”

皮夜罗一看那人，正是贺伟城，不禁冷冷一笑：“真是冤家路窄。”

贺伟城跑上前，对刘幸儿说：“目前我们确实缺少人手，请你留下来帮忙。”

刘幸儿：“需要时就留我，不需要时就赶我们走。像你们这样的人，我为何要帮你们。”

皮夜罗：“快走吧，反正他们死期不远了。”

刘幸儿也不答话，和皮夜罗快步往马车走去。

这时贺伟城对左右叫道：“快来人，把他们拦下！”

众士兵一听，纷纷跑上前，亮出兵器，把皮夜罗和刘幸儿团团围住。

刘幸儿：“有你们这样做人的么？”

贺伟城上前指着皮夜罗：“昨日我们遭袭，今日你们便出现了，这是巧合么？虽然我是猜测，但你心里可能更清楚，昨夜偷袭我们的，是哪路人马。”

皮夜罗：“我当然知道，不把你们杀光，他是不会摆手的。所以，我会带我的人尽快离开。除非你们想要死更多的人，否则，就不要拦着我。”

贺伟城：“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所以今天不能放你们走。我已经通知援军了，我师父带队马上就会到此处，你们是生是死，便交由我师父来定夺。”

皮夜罗笑了笑：“你师父？不过又多来几个送死的呗。”

贺伟城：“如果你知道我师父的名号，便不会那么说了。”

恰在这时，一队人马进入军营。

贺伟城：“我师父，你们几个看住这两人，我去迎接一下。”说完，迎着队伍跑了上前。

刘幸儿问皮夜罗：“怎么办？”

皮夜罗：“想办法逃走。昨晚袭击他们的是扫灰的，而且，不是普通的级别，是杀神的最高级别，天黑前走不掉，我们都得死在这。”

刘幸儿倒吸一口冷气，“不要吓我。”

皮夜罗：“扫灰人最强三大高手必来其一，希望来的是闻雨声，尚有一线生机。”

刘幸儿：“那怎么办？”

皮夜罗：“看机会行动。”

这时，人群让开一条路，贺伟城引着一人走了上前。

皮夜罗一看那人，不禁一惊，“雪……渐溪？！”

那人便是雪渐溪，看到皮夜罗，也惊呆了，忙两步跑上前，忍不住扶摸了一下皮夜罗的脸，说：“真的是你。之前听雨晴说你尚活着，我……真的见到你，太好了。”

贺伟城：“师父，你和他认识？”

雪渐溪：“当然，这辈子我都不会忘了他。”然后给了皮夜罗一巴掌。

贺伟城当即指着皮夜罗对众士兵叫道：“把此人拿下！”

谁知，转瞬雪渐溪握起皮夜罗的手，深情地说：“当初为何丢下我，一声不吭便走了？”

贺伟城差点摔在地上，又忙对众人叫道：“停……停下！”

雪渐溪：“后来我听说你盗走朝廷一箱黄金，被扫灰人杀了，那时我真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皮夜罗点点头：“我真的差点死于扫灰人手中。为了不连累你、赵老、雨晴及其他人，只能独自离开。其实我……走之前，看了你最后一眼。看着你的背影，却不能打招呼……”

雪渐溪：“我能理解，知道你还活着，我也能猜到当初你的苦衷。你一定是被栽脏嫁祸，才被迫逃离的。”然后却放下皮夜罗的手，“虽然能再见到你，却一切太晚了。”

皮夜罗：“还不晚，趁现在赶紧离开，尚有一线生机。”

雪渐溪：“啊？”

贺伟城：“你的意思是那些扫灰人还会回来？”

皮夜罗：“带头的十有八九是扫灰人中最强的弑神双驱的樊雷声，如果不是他，就太幸运了。但如果是丁潮声，你们没人能活过昨天晚上。樊雷声是个嗜血的杀人魔，平生以杀人为快，他喜欢留一部份活口，然后等他们叫来援兵或帮手，这样便能杀更多的人。所以，他今晚一定还会再来，然后把你们全部杀光。”

刘幸儿：“那个樊雷声便是扫灰人中最厉害的么？”

贺伟城：“可是此处那么多伤员，一时半会儿撤不走啊。”

皮夜罗：“伤残的留下，撤走尚有战斗力的。”

贺伟城：“不是你的兵，舍弃他们你当然不心痛。”

刘幸儿：“如果是这样，我不能走，我要救下这里的伤员。”

皮夜罗：“别胡闹了！”

刘幸儿：“对不起，我就要任性这一回了。”

雪渐溪：“没错，我们不能走，更不能放弃任何人。我连赶一日来到此处，不是为了逃命的。所有人留下来，与强敌势死战斗到底！”

皮夜罗：“那意思，我也得留下来陪你一起送死了。”

雪渐溪：“你可以即刻离开，我不再留你了。你也不必为了我赴死。”然后对贺伟城说：“全军听我命令，守好寨营，整装迎战！”

贺伟城：“是！”然后马上让所有队伍集合。

皮夜罗看着刘幸儿：“没办法，你我生死总要在一起的。”

刘幸儿：“我知道你不会舍弃我。我现在回庵庐，尽量救更多的人。”

皮夜罗：“去吧，我不会让任何接近庵庐的。”

刘幸儿点点头，转身往庵庐走了回去。

贺伟城对雪渐溪说：“我这就飞鸽传书，请凰羽城派人过来驰援。”

雪渐溪：“上次到凰羽城，你和他们谈妥了？”

贺伟城：“已经达成战略同盟了，他们会派队伍加入我们队伍。”

雪渐溪：“办得好，有你这个徒弟，我挺宽心的。”

旁边的皮夜罗听着有意，却不敢多问。

晚餐过后，所有将士整装待发，就等扫灰人到来。

皮夜罗坐在马车上，看着军营。

不远处，雪渐溪和贺伟城交流着。此时他终于能仔细地扫描雪渐溪了，如今40岁的雪渐溪虽然保有着原来的美貌，但岁月及十多年过往的经历以沧桑的方式写在了脸上，不过，此时的她多了许多飒爽的英姿，早已不是记忆中的灵动少女，而是一位英气十足的将军。

过了一会儿，两人交流完，贺伟城回到岗位，雪渐溪左右看看找到皮夜罗后，便走了过来。

走到马车边，雪渐溪坐在皮夜罗旁边，然后说：“你离开后的第十年，我结婚了。”

皮夜罗：“啊！”

雪渐溪：“我……遇到了爱我、宠我、懂我的男人。”

皮夜罗：“恭喜你，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挺开心的。”

雪渐溪：“雨晴说，你还是一个人？”

皮夜罗：“是啊，不敢连累他人。”

雪渐溪：“那些刘姑娘呢？挺好一姑娘，即漂亮又乖巧，人也挺好。”

皮夜罗：“在逃亡路上结识的。一直以来，与其说是同伴，我当她是妹妹一样看待。”

雪渐溪：“没遇上心仪的姑娘？还是……”

皮夜罗：“我在等，等到有一天她回来。”

雪渐溪：“好吧，我不问了。其实目前来说，你和我的处境差不多，不如，过来帮我吧。”

皮夜罗：“怎么帮你？加入你的队伍？”

雪渐溪：“你足智多谋，身边多了你，如虎添翼。当初我以为你被扫灰人害死之后，恨透了扫灰人这个组织，暗暗发誓，有生之年要将这个组织铲除。但扫灰人归玄武司所管，实际上被丞相狐天极及狐氏一族控制着，势力极大。如今狐丞相把持朝政，皇上架空，不理民情，导致中原灾祸四起，民不聊声、怨声载道。各地番王对此皆为不满，有揭杆而起之势。其中，七王子齐王对朝廷不理民情最为不满。因为灾祸，灾民太多，于是中原各地匪乱四起。朝政架空，对匪患更是不闻不问，也不派军队清剿。于是，就有人起头在民间组织义军去消灭土匪。我们这支义军，就是齐王出资组建的，如今发扬壮大成好几支队伍。这支是我统领的队伍，雨晴也统率着另一支队伍在他处。”

皮夜罗：“你们队伍如此庞大，朝廷不会放任不管。”

雪渐溪：“匪乱都管控不了，怎还能来管理我们。”

皮夜罗：“现在匪乱减少了，你们自然便成了朝廷眼中钉。这不，扫灰人便来对付你们了。”

雪渐溪：“说得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么。而且，现在中原的义军，也是朝廷所惧怕的力量。若如你所料，来袭击我们的是扫灰人最顶级的高手樊雷声，你对他有什么了解？”

皮夜罗：“了解不多，我还是扫灰人时，还年轻，不过一个小兵而已，才刚升到队长。所知樊雷声此人，城府很深，是个小人，不能惹。最出名的，此人以杀人为乐，每次任务比起圆满完成更重要的，就是杀更多的人，所以是个杀人魔。此外，此人也是个淫魔，每次杀完人，总会留下一名女子，将其极致折磨后，再将其开膛破肚，非常残忍。所以我不愿和他打交道，对他了解不多。”

雪渐溪：“但既然他敢来，我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得手，否则，我这‘半神’，岂不是浪得虚名。”

皮夜罗：“你的剑法固然能以横行武林，但还是千万要小心。”

雪渐溪：“每次你关心我，我都特别感动，这或是你独特的魅力。但如今……很快有一日，我会把夫君介绍给你。”

皮夜罗：“我也很想看到，能娶到仙女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雪渐溪：“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