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 第七章 嘴下留情

去往远岱村的山路，蜿蜒崎岖但是不难走。

这近十年的时间，徐若一边练师父给的飞云决，这部外家功夫，力量与速度同修。所以徐若经常是背着石块上山下山，刚开始没有在意，后来想着，反正都是上下跑，不如将这一道路修一修。往后和秦妮三石，来来去去都方便。

最终结果是，师父看了徐若比划的飞云决，气的胡子抖了抖说了句不知所谓。这道路反而被那挑剔的老道赞了好多次。

不过今天这么一场如同打架斗殴的比势，自己却有了不少信心。徐若心情不禁有点畅快起来，连带着秦妮和三石，都有说有笑，没有了以往去祭拜时的那种惆怅。毕竟当年三人年纪都很小，而这些年，两位师父也对三人是疼爱有加，少年不识愁滋味，苦难虽有却也能逐渐消化，只是这87口人的血海深仇，三人每次祭拜都会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得报！

边聊边往山上走，去到村子里，就这么一条路。先上山，后下山。所谓的翻山越岭就是这样了。而这也是为什么以前村子里的人很少出来到镇子上的原因，太累了。

莫若山山体落差大，五月的山下已是入夏，上山时太阳升起，有丝丝暖意。越往上走，温度就慢慢低了下来，山下的桃花杏树已经花落泥土了，山上的野果子熟上的花苞这才含苞待放。

若是只徐若一人，如同早上与泰哥那般比赛，飞云决几个起落，便能到了。三人行却要顾及着其余二人。

秦妮和三石虽跟娇气柔弱沾不上边，但毕竟是没有练过功夫的人，这耸立入云的莫若山路，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是气喘吁吁，饶是越走越高，凉意更胜，两人脸上也渗出点点汗珠。

徐若看着他们汗津津的脸，带着他们走到以往经常歇脚的地方。

只见一块大青石，如同从山上长出来的一样，卡立在面前，大青石下面有一个清澈见底，三尺见方的泉眼，淙淙泉水从大青石石壁里面顺流，蜿蜒着流向山下。这眼泉的泉水清甜，老道每次想要装高雅便使唤徐若来这里打水，所幸这里和道观不远，加上徐若练了飞云决后腿脚利索，老道偶尔泡茶的习惯，在徒弟日渐精进的飞云决中，变成了每日晨间的必修。

三人已从说说笑笑，从两个师父各自的怪癖，到最近镇子上的所见所闻，没有边际的闲聊，到了只听到秦妮和三石呼哧呼哧的喘气身。

徐若矮下身子，拿出包袱里面装着的两个竹筒，舀了水递到两人面前道：“已经快一半的路了，你们歇歇脚，之后就是下山，山道我重新整过，比以前好走不少。”顿了顿，又对着三石笑道：“你这个家伙，肯定经常偷懒。小妮气喘吁吁也就算了，怎的你也这样莲湖戴传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一样。这次回去，让沈大夫给你练一练身，别最后医术好了，自己却弱不禁风。”

秦妮赞同的点点头，揪住三石的耳朵笑道：“听到没，小虎哥都让你练一练。我每天说你都不听，哪怕清早起来跟着师父练一练五禽戏，也好过你躲在被窝里！”

三石黝黑的面庞，明显泛起来一些羞赧，连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瞧着师父的五禽戏慢腾腾的，所以才没有性子练。刚才小虎哥答应我了，教我一些招式，我回去就练，下次再遇到像今天那个小白脸一样的无赖子，我就像小虎哥一样，把他打个稀巴烂！”

三人说着，只听不远处一阵虎啸，顿时乐了。这是泰哥也来了。

可是半天不见泰哥过来的动静，却是又一阵虎啸，接着传来一个撕心裂肺喊救命的声音：“来人啊，老虎要吃人了！大王嘴下留情啊~~~”

徐若脸色一变，对着姐弟两人说：“你们在这等我，我过去看一看”。说罢左脚一用力，登向青石板一跃而起，先行向着声音处奔去。秦妮和三石两人放下手中的竹杯，但想到刚才的嘱咐，便又坐了回来。心想小虎哥现在身手不错，而且泰哥本身就是这山中大王，两人联手，所向无敌！便又安心了一些。

不一会的功夫，泰哥斗大的脑袋从来路的树丛间露了出来，它摇着脑袋，甩了甩九联鞭一样的尾巴，缓步走到泉边，低下头去饮水。秦妮亲昵的摸摸它的大脑袋，它头一抬，蹭了一下秦妮的脸算是打过招呼了。

老虎后面则是一脸无奈的徐若，和被小厮搀扶着狼狈不堪的曹亦谈。

曹亦谈身上妖娆的锦缎已经有点皱皱巴巴，污泥痕迹不均匀的印在上面。

留在此处的两人一看，这货怎么跟过来了，秦妮脸上一黑正要张口，曹亦谈就赶紧道：“我可不是跟着你们一起来的，我是自己想上山瞧一瞧才来的！”这样的鬼话，张口就来。三石嗤笑道：“所以，你瞧见了啥？还有，你家那些狗腿子呢？他们放心你只带一个人来？”

曹亦谈苦着脸道：“小舅哥，你是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带着那么些人，实在是我家老娘总怕这怕那，才让我带着的。我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徐兄把他们一顿胖揍，都动不了，我便能甩了他们逍遥一番，自然是要抓紧的。”

秦妮赶紧反驳道：“别胡说八道，谁是你小舅哥，以后再胡说，我用毒，毒哑了你。”

曹亦谈却不理她的反驳，脸上竟然还有点得意之色，看没人接他话茬便继续说：“毒哑了我以后我就娶不着媳妇，就只好拿你顶岗。不过话说回来，这莫若山刚开始鸟语花香的，看着像那么回事，走着走着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不过好在这石板铺的极是有一番道理，我便慢慢上来了。不成想遇到这山大王，差点成了他的腹中餐！不过徐兄，你养宠物也养个寻常些的，什么猫啊狗啊的，养个老虎怎么回事嘛~”

说完又可怜兮兮的瞧着三人道：“现在，我走到这里也回不去了，要不，后面的路，你们就当发发慈悲善心，带着我一起？”然后看到自己身上，一身的泥印子，再看看搀着自己的小厮，虽是麻布短打，但是依旧整洁干净，便霸道的开口道：“清乐，来，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咱俩换着穿。”

名叫清乐的小厮一听，脸顿时酸了下来。要穿自家公子那风骚明艳的外袍，自己还不如不穿呢。曹亦谈一看他一脸便秘，不情不愿的模样，便巧言令色的引诱道：“呐，这二两银子给你，公子我买了你这件旧衣裳，总是可以的吧。”

清乐见钱眼开，立刻伸手拿过来将银子揣进怀里。嘟囔着：“那公子可不许耍赖，回去再把银子又要回去。”

曹亦谈不知道想起什么，面上一红骂道：“本公子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还缺这点碎银子，真是小家子气，以后别提是我跟前儿的人。快来快来少废话。快把衣服给我换下来。”

徐若见他虽贵为富家公子，对待自己小厮却还这般要讨价还价一番。不似平常主子对待下人，再看看他脸色是病后初愈的苍白，但眉眼间清明方正，暗暗觉得这小子，虽然有点烦人，但不至于令人讨厌憎恶。

清乐嘿嘿笑道，还想再说点啥，看着自家公子又觉得还是留点面子给他比较好，所以就没有再说什么，找了一处地方背过身去，换了衣服走出来，将自己的粗布麻衣双手捧给曹亦谈。

曹亦谈也不避开，直接在三人面前宽衣解带。气的秦妮咬牙切齿，一跺脚就扭头继续往山上走了。徐若和三石两人倒无所谓，不过看到秦妮走了，也抬脚跟着继续走了，老虎则看了留下曹亦谈和他的小厮清乐一眼，没再理会这个刚才差点吓到尿裤子的家伙，甩甩尾巴，向着无路的树荫腾跃而起，树枝一阵簌簌，一小会的功夫，没有了动静。又只留下刚刚换好衣服的曹亦谈和他的小厮清乐。

清乐开口道：“公子，咱们现在？”

曹亦谈恨恨道：“当然是，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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