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城关 第十八章 搅浑水

许嘉沅静静旁观，直到两盘香果饭上了桌，又配了两碗极其芬芳浓郁的汤，一荤一素，一闻就知放了颇多香料，可以单喝，也可以配着饭泡，满足个人的口味。

“请。”手一扬，许嘉沅示意他自取了菜汤来饮用。

“好。”打了佛号，带上手串，他伸出手拿筷子加了一块对半切开的拇指大小果肉，从未尝过的金色的果子，竟然可以烤着配菜吃。

果实入口，外酥里嫩，表皮咬下去便咔呲作响，碎成细渣，吃到里面的果肉，又绵软软嫩，令人回味无穷，自带着本身的鲜香，又有种奇异的乳香咸香，烤制的时间恰到好处，能够完美的激发最原始的香气和美味，吃起来油而不腻，鲜极了，可比菌类的鲜香，可见食材独特，主人家厨艺之高。

他细细品味着，而后赞赏的点头，道：“确实是难得的美味，与从前吃到的食物都不同。”

“你多吃些，可以尝尝这菜羹，喝着也鲜美，泡饭也别有风味。”许嘉沅说着，舀了一块果肉直接放到了汤里，过了会儿才拿起来往嘴里放，她身上有带伤，不好吃太干热的东西，泡一泡汤倒可以散一些燥气。

“如此，我试试。”

酒足饭饱已是一刻钟后，铺子里早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二人吃完擦了嘴，来时引人注目，去时悄无声息。

重新走入人群中，此时太阳已有些温情，躲在云层中不出，周遭虽仍是燥热不堪，却比来前好多了。

许嘉沅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尧城多变，局势紧迫，你来此是只为游历？夫人知道吗？”

颉莒颔首，道：“师父知道。半年前正是她告知颉莒，南边明年春天将迎来太平，又说此地百姓疾苦，少有僧侣传道，我便来了。”

“……夫人说的不错，明年春天确实要好了。可眼下才秋天，你来早了。”

“太平前会有动荡，劳苦的是百姓，颉莒来，是为渡人，来得早才好。”

此地民风彪悍，这一路行来，不乏诸多女子向这英俊的僧人抛以媚眼，许嘉沅见惯不怪，又走了半刻钟，将他送到此时的暂居地，一座租赁的小宅前。

宅门大开，门后简朴庭院中正有两小僧侣在扫院子，看到自家师傅和一个女子同来，放下扫帚便出门相迎。

出了门，见是许嘉沅，又恭敬地个个拜去：“师父，大人。”

颉莒的两个徒弟，刹拜叶和丘札，素来是随他四海云游，一边学佛法，一边照顾他起居，此时在这儿见了也并不意外。

“嗯。”许嘉沅对他们回应过后，又看身边的高大男子，杏眼平和，“送你到这，我就要回了，有事递信给同悦酒馆，又或是见到了认识的谁，都可。放心，尧城都在我等眼下，你若有事，自会有人来帮你料理，只记得天黑后莫出门。”

“颉莒只是个出家人，不会违令而行的，多谢了。”颉莒应是，目送她走进人群。

人走远了，颉莒才看两个徒弟，示意二人接过手里的油纸包，温声道：“没用午膳吧？来，为师买给你们的。”

“谢谢师父。”两少年憨笑着接过道谢。

剿匪不易，山贼与南越贼人勾结，得许多精良的武器，还有个老谋深算的军师，必须要处理了这个人。

郑漳安底下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才来尧城大半年，已重将军营围得铜墙铁壁，探子渗透不进来，自然抽的出手收拾外边的人了。

此时西厂的人却又来了，且终于有人来，而非只是信件。但是这出人出乎意料的，不是乌衣卫，是锦衣卫。

来者布衣常服，却拿着锦衣卫的牌子，表示愿意动手帮他们里应外合，好巧不巧彼时郑义缜也在，他借故不走，郑漳安瞪他一眼，只得出去了。

锦衣卫信不信得过，不好说，可他们竟然知道这些消息，还敢撞上门来，自然是要分一杯羹的，日后到了圣上面前，也好有话说。

郑漳安两边都不开罪，便顾左右而言他，直到对方不耐烦得要撕开了说，才无奈直言已安排好人去，不劳挂心。

到底是郑家人，那锦衣卫闻言，只是面色大变，说了几句客套话，又自去了。

等人一走，郑漳安立即找了郑义缜回来说话，吩咐郑义缜想办法联络到许嘉沅，今夜来见他一面，有事相商。

郑义缜不知道他们后来又谈了什么，只得道：“我只作传信，却不会强迫她来，今夜若她来，还得保证她安全才行，可不许做和锦衣卫联合暗算这种勾当……”

这话换来了他叔叔一句笑骂：“混账，说的什么话，我岂会强迫暗算了她去，地图都是人给的，岂能过河拆桥。只是有要事相商，赶紧去！”

郑义缜如此才算放下一点心，出了军营后，七绕八绕地上街买吃食，东一家西一家，嘴里就没停过，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跟人老板嘴花花，就是有人跟着，也得叫他给绕晕了不知他想干嘛又找的谁。

到同悦酒馆时，借着买烧鸡的空档，拦住了掌柜的低语：“今夜问问你家大人可有空，我叔叔有要事相商。”

掌柜的面不改色，笑呵呵地摆手，“公子，咱这可不兴这一套，没有歌女，没有舞姬，您想看些乐呵的呀，出门右转，挽名居！”

“……”掌柜坏我名声！郑义缜一言难尽，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好在这也没几个人认得他，不然被人传听去了，尧城的名声也不能要了。

不料正好参砚从后头出来，易容后他是认不出来的，但见到他参砚却换回了原本的嗓音调侃道，“郑兄，难得遇上，要什么歌女舞姬，不如同我上楼一叙？”

这声音……参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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