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就在她对面,她很快就找到了,对对薛嫣然置之不理
薛嫣然几乎要生气了,撅起嘴道:“我有毒?”
唐秋月道:“好像没有。”
薛嫣然道:“你有?”
唐秋月道:“大概也没有。”
薛嫣然道:“你怕什么?”
唐秋月道:“我只不过想知道一件事。”
薛嫣然道:“什么事?”
唐秋月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
薛嫣然道:“你以为我这么样对你,只因为我想要你做件事?”
唐秋月笑笑。
笑笑的意思,就是承认的意思。薛嫣然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自己一个人生了半天气,还想继续生下去。
只可惜一个人生气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所以她终于说了老实话。
她说:“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溜走,我已经溜过七次。”
唐秋月道:“哦?”
薛嫣然道:“你猜我被抓回去几次?”
唐秋月道:“七次。”
薛嫣然叹了气,道:“独孤星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一样最大的本事!”
唐秋月道:“哦?”
薛嫣然道:“不管我溜到哪里,他都有本事把我抓回去。”
唐秋月又笑笑,道:“这本事倒真不小。”
薛嫣然道:“所以这次他迟早一定还是会找到我的。幸好这次已不同了!”
唐秋月道:“有什么不同?”
薛嫣然道:“这次她抓住我的时候,我不是一个人了。”
她不让唐秋月否认,立刻又解释:“至少她总会认为你是我的帮手!”
唐秋月没有笑,可是也不能否认。
不管谁看见她们现在这样子,都绝不会有第二种想法的。
薛嫣然道:“他这人还有另外一种本事,他很会吃醋,男人女人的醋都吃。”
这种本事男人通常都有的。
薛嫣然道:“所以她看见我这样子,一定会杀了你。”
唐秋月也只有同意。
薛嫣然道:“如果别人要杀你,而且非要杀你不可,你怎么办?”
她自己替她回答:“你当然也只有杀了她。”
唐秋月在叹气。
现在她总算已明白她的意思。
薛嫣然柔声道:“可是你也用不着叹气,因为你并没有吃亏,有很多男人都愿意为了我这样的女子杀人的。”
唐秋月道:“我相信一定有很多男人会,可是我……”
薛嫣然道:“你不愿意?!”
唐秋月道:“你怎么知道我愿意?”
薛嫣然道:“因为到了那时候,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抓住了她的脖子:“到了那时候,你不杀他,他就杀你,所以你没选择的”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抢过酒壶猛灌了一口。
这次唐秋月并没有把她当毒蛇,这次她好像已经想通了。
可惜就在这时候,拉车的马忽然一声惊嘶。
她一惊回头,就看见一只车轮子在窗口外从她们马车旁滚到前面去。
就是她们这辆马车的轮子。
就在她看见这只轮子滚出去的时候,她们的马车已冲入道旁,倒了下去。
马车倒下去车窗就变得在上面了。
一个人正在上面冷冷的看着她们,英俊冷漠的脸,充满了怨毒的眼睛。
薛嫣然叹了口气,道:“你看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唐秋月只有苦笑,道:“是的。”
独孤星是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通常都很有教养,很少说粗话的,就算叫人“滚”的时候,通常也会说“请”。
可是不管什么人总有风度欠佳的时候,现在独孤星无疑就到了这种时候。
到现在他还没有跳起来破口大骂,实在已经很不容易。他只不过骂了句:“贱人,滚出来。”
薛嫣然居然很听话,要她出来,她立刻就出来。
她身上连一寸布都没有。独孤星又急了,大吼道:“不许出来。”
薛嫣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是一向最听你话的,可是现在你又叫我滚出去,又不许我出去,我怎么办呢?”
独孤星苍白的脸色已气得发紫,指着唐秋月,道:“你……你……
你们……”
他本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现在又急又气,连话都说不出了。
薛嫣然道:“看样子她是要你滚出去。”
唐秋月道:“绝不是。”
薛嫣然道:“不是?”
唐秋月道:“因为我既不是贱人,也不会滚。”
她笑了笑,又道:“我知道独孤公子一向是个有教养的人,如果他要我出去,一定会客客气气的说个请字。”
独孤星的脸又由紫发白,握紧双拳,道:“请,请,请,请……”
他一直说了十七八个“请”字,唐秋月早已出来了,他还在不停的说。
唐秋月又笑了,道:“你究竟要请我干什么?”
独孤星道:“我要请你去死。”
道路前面,远远停着辆马车,车门上还印着独孤世家的标布。
那孩子和赶车的都坐在前面的车座上,瞪着唐秋月。
赶车的是个白发苍苍,又瘦又小的老头子,干这行也不知有多少年了,赶起车来,绝不会比任何一个年轻小伙子差劲。
那孩子身手灵活,当然也练过武。但是他们却绝对没法子帮独孤星出手的,所以唐秋月要对付的,还是只有独孤星一个人。
这点让唐秋月觉得很放心。
独孤星虽然并不容易对付,那柄星雨剑更是件极可怕的外门兵器。
可是就凭他一个人,一柄剑,唐秋月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她只觉得这件事有一点不对。
虽然她对独孤星这个人也并没什么好感,可是为了一个女人去杀她的丈夫……
她没有时间再考虑下去。
独孤星的星雨剑,已如带着满天银雨般向她击来。
她本来可以用秋月剑法中的任何一式去破解这一招的。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想法——谢小玉可以用黑蝴蝶试剑,我为什么不能乘此机会,试试岳春花那一剑的威力?
就在她开始有这种想法时,她的剑已挥出,如清风般自然,如夕阳般绚丽。
她用的正是岳春花那一剑。这一剑她用得并不纯熟,连她自己使出时,都没有感到它的威力。
她立刻就感觉到了。
独孤星那毒蛇般的攻击,忽然间就已在这清风般的剑光下完全瓦解,就像是柳絮被吹散在春风中,冰雪被溶化在阳光下。
独孤星的人竟也被震得飞了出去,远远的飞出七八丈,跌在他自己的马车顶上。
唐秋月自己也吃了一惊。老马夫忙着去照顾独孤星,孩子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她。薛嫣然在叹气,微笑着叹气,叹气是假的,笑是真的。
她笑得真甜。
“想不到你的剑法比我想像中还要高得多。”
唐秋月叹息着笑道:“我也想不到。”
她的叹息并不假,笑却是苦的。她自己知道,若是用自己的秋月剑法,随便用哪一招,都绝不会有这样的威力。
——如果没有司徒玉霜的指点,她怎么能抵挡这一剑?
——现在她就算能击败岳春花,那种胜利又是什么滋味?
唐秋月的心里也有点发苦,手腕一转,利剑入鞘。她根本没有再去注意独孤星,她已不再将这个人放在心上。想不到等她抬起头来时,独孤星又已站在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唐秋月叹了口气,道:“你还想干什么?”
独孤星道:“请。”
唐秋月道:“还想请我去死?”
独孤星这次居然沉住了气,冷冷道:“阁下刚才用的那一剑,的确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唐秋月不能否认。这不但是句真话,也是句恭维话,可是她听了心里并不舒服。因为那并不是她的剑法。
独孤星又道:“在下此来,就是还想领教领教阁下刚才那一剑。”
唐秋月道:“你还想再接那一剑?”
独孤星道:“是的。”
唐秋月笑了。
这当然并不是真笑,也不是冷笑,更不是苦笑。
这种笑只不过是种掩饰,掩饰她的思想。
——这小子居然敢再来尝试那一剑,若不是发了疯,就一定是有了把握。
——他看来并不像发了疯的样子。
——难道他也已想出了那一剑的破法,而且自觉很有把握?唐秋月的心动了。她实在也很想看看世上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破这一剑!
独孤星还在等着她答复。
唐秋月只说了一个字:“请。”
这个字说出口,独孤星已出手,星雨剑又化做了满天星雨飞舞。
这一剑看来好像是虚招。
唐秋月看得出,却不在乎。
不管对方用的是虚招实招都一样,岳春花的那一剑都一样可以对付。
这次她用得当然比较纯熟。就在她一剑挥出,开始变化时,“卡”的一声,满天星雨已合成一柄剑。
剑光凝住,一剑刺出。简简单单的一剑,简单而笨拙,刺的却正是岳春花这一剑惟一的破绽。
唐秋月真的吃惊了。独孤星用的这种剑法,竟和她自己在司徒玉霜面前施展出的完全一样。连司徒玉霜都承认这是岳春花那一剑惟一的破法。现在她自己用的正是岳春花那一剑?独孤星却用了她自己想出的破法来刺杀她。
现在她的剑式已发动,连改变都无法改变了,难道她竟要死在自己想出的剑式下?
她没有死!
她明明知道自己用的这一剑中有破绽,明明知道对方这一剑刺的就是致命的一点。
可是对方这一剑刺入这一点后,她用的这一剑忽然又有了变化。
一种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变化,也绝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变化。
那是这一剑本身变化中的变化。
那就像是高山上的流水奔泉,流下来时,你明明看见其中有空隙,可是等到你的手伸过去时,流泉早已填满了这空隙。
“叮”的一声响。
星雨剑断了,断成了千百片碎片,独孤星的人又被震得飞了出去,飞得更远。
这一次老马夫也在吃惊的看着她,竟忘记照顾独孤星了。
这一次薛嫣然不但在笑,而且在拍手。
可是这一次唐秋月自己的心却沉了下去,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现在她才明白,岳春花那一剑中的破绽,根本就不是破绽。
现在她才明白,世上根本没有人能破这一剑!
绝对没有任何人!
她若想去破,就是去送死,谢小玉若是去了,也已死定了!
——如果能破那一剑,是她的光荣,如果不能破,死的也应该是她。
独孤星倒在地上,还没有站起来,嘴角正在淌着血。
老马夫和孩子却已被吓呆了。
可是拉车的马,却还是好好的,无论谁都看得出那是匹久经训练的好马。
她想去抢这匹马。
她更急着赶到神剑山庄去,就算是去送死,她也要赶去。她绝不能让谢小玉替她死。
因为她是江湖人,江湖人总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在咳嗽。一个穿得又脏又破,满身又臭又脏的流浪汉,不停咳嗽着,从树林里走出来。
刚才她们都没有看见这个人。
刚才树林里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可是现在这个人却明明从树林里走出来了。乞丐走得很慢,咳嗽得很厉害。
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惊虹满天的剑光,他也好像没看见。
现在这些人也好像没看见。
——赤裸的美女,身子至少已有一半露在车窗外。
他没看见。
——绝代的剑客,掌中还握着那柄杀气森森的剑。
他也没看见。
他眼睛里好像只看见了一个人——看见了那又小又瘦的老马夫。
老马夫的身子已吓得缩成了一团,还在不停的发抖。
这流浪汉不停的咳嗽着,慢慢的走过去,忽然站住,站在车前。
老马夫更吃惊,吃惊的看着乞丐。他咳嗽总算停止了一下,忽然对这老马夫笑了笑,道:“好。”
老马夫道:“好?好什么?什么好?”
流浪汉道:“你好。”
老马夫道:“我什么地方好?”
流浪汉道:“你什么地方都好。”
老马夫苦笑,还没有开口,流浪汉又道:“刚才若是你去,那个人已死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又开始不停的咳嗽,慢慢的走开了。
老马夫吃惊的看着他。每个人都在吃惊的看着他。好像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唐秋月却好像似懂非懂,正想追过去再问问乞丐。这个人却已连影子都看不见了。他走得虽然慢,可是一霎间就已连影子都看不见了,甚至连咳嗽声都已听不见。
薛嫣然在喃喃自语:“奇怪奇怪,这个人我怎么看起来很面熟?”
老马夫也在喃喃自语:“奇怪奇怪,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
唐秋月已到了他面前,道:“他说的话别人也许不懂,可是我懂。”
老马夫道:“哦?”
唐秋月道:“不但我懂,你也懂。”
老马夫闭上了嘴,又用惊诧的眼光在看着她。
唐秋月道:“二十年前,通云谷最强的高手,并不是现在的庄主独孤重山。”
老马夫道:“不是老庄主是谁?”
唐秋月道:“是庄主的弟弟独孤飞云。”
老马夫道:“可是……”
唐秋月道:“可是独孤飞云在二十年前就已忽然失踪,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老马夫叹了口气,道:“只怕老人家早已死了很久了!”
唐秋月道:“江湖中人都以为他已死了,现在我才知道他并没有死。”
老马夫道:“你怎么知道?”
唐秋月道:“因为我已知道他的下落。”
老马夫道:“老人家在哪里?”
唐秋月道:“就在这里!”
她盯着老马夫的眼睛,一字字道:“独孤飞云就是你!”
暮色渐临,风渐冷。
这老马夫畏缩的身子却渐渐挺直,苍老疲倦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
一种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发射出的神光。
唐秋月道:“远在二十年前,你就已会过秋月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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