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煞 第三章 血泪炭猫 （3）

赵炳礼刚吃过晚饭，正坐在太师椅上抽水烟。旁边的方桌上摆着一盏麻油灯，还有茶壶和几只茶碗。其中的一只碗里盛满老茶，黑红黑红的，悠闲地冒着热气。

赵炳礼依旧坐着，用手示意赵宏财坐在对面的小凳上，继续抽水烟。

黑水镇抽水烟的人很多，大多用的是水烟锅。有的烟锅用羊棒骨制成，简陋笨拙。有的用黄羊前腿直接做成，蹄甲和皮毛完好无损，形状像“7”洋码子，很是俊俏。有钱人用的是烟瓶，铜质的，水斗里灌着水，抽起来呼噜噜地响，惹眼得不行。

赵炳礼的烟瓶是黄铜的，被手摸得发亮，水斗里装的是酒，另加了一味。只见他用拇指和食指在皮烟袋里轻轻一撮，把一小撮烟丝装进烟嘴，对着麻油灯呼噜噜地抽两口，深深吸一口气，鼻孔里便有两条烟柱窜出来。然后，用舌尖在吸管口上猛地一闪，只听噗地一声响，烟灰便从烟嘴里跳出来，跌落到地上。

赵炳礼做事很专注，特别是抽水烟的时候，心无旁骛。

过足烟瘾，才问赵宏财道：“闲串，还是有事？”

赵宏财说明来意，赵炳礼略微一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问：“喝茶不？刚熬起的，想喝就自己倒！”

赵宏财不想喝茶，他等赵炳礼口吐莲花。

赵炳礼开口笑了，说：“开那样的炭窑，可不是容易事，黑水镇人祖老多少辈子，还没人这么开过。年轻人，有志气！”

赵炳礼态度很明朗，不就是两三亩盐碱地嘛，又种不成庄稼。再说，那是我父亲曾经答应过的，虽然你们的老坟已搬埋出去，但那块地还算你家的，我不干涉！沉吟了一下，又说：“那块儿地是盐碱地，没有地契，不然的话，应该给你的，免得以后有叨嘴！”

赵宏财感激涕零，没想到，这位户家叔叔，做事真的这样大气。

赵宏财不会忘记，帮过他的人，他永远不会忘记。

第二天，赵宏财来到五龙观，请冯道长给炭窑坐字，找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动工。

本来，破择址坐字这类的小事，陈道士也很精通，但冯道长还是亲自去，而且一个人去。但陈道士并不在意，微笑着把冯道长和赵宏财送出道观。

冯道长和赵宏财来到盐碱地，看完山形地势，把窑口选在盐碱地的正中间，说：“中方戊己土，土中有矿，炼而生金，在这里开口，一定不会空！”

赵宏财把冯道长选定的地方，用铁锨铲出一个小平台，冯道长下了罗镜，说：“炭窑开口，面向正东，东方甲乙木，木主生，兴旺茂盛，注定财源滚滚！”

吃过饭，冯道长择定开工破土的日子，回道观去了。

还没破土动工，赵宏财要在盐碱滩地上开炭窑的消息便在黑水镇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惊叹，有人感慨，有人不屑。几天之后，黑水镇人得出结论：纯粹是漾老先人的灰气，修他大的驴蹄子！

晚上。李黑子来家，问：“哥，真的？”

赵宏财答道：“嗯！”

李黑子又问：“定了？”

赵宏财答道：“嗯！”

李黑子又问：“明儿破土？”

赵宏财答道：“嗯！”

李黑子说：“我会帮你！”

赵宏财拍拍李黑子肩膀，没有说话。

李黑子走出院子，郑氏赶出来，说道：“明儿早上都过来吃饭！”

“嗯！”李黑子在硷畔上答应。

夜已经很深了，赵宏财两口子还没有睡意。

郑氏问：“他大，你在想明儿的事？”

赵宏财答道：“嗯！”

赵宏财翻了一回身，心想，哪只是明儿的，该想的事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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