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姻缘“十三世” 第三世 焚香溶雪 第三回

第三回

第二天早上雪儿醒来，发现自己内衣不整，下身处有一摊凉冰冰的东西，摸摸粘糊糊的，伸出手一看竟是血。

血！血！血！……这可是自己的处女血啊！她的头似遭到一纪重击，一下子轰热起来。

扭头看到睡在旁边的英若琳，她气得一把照他脸上抓下去，若琳的脸上立刻出现五道血印。

他翻身坐起来叫：“怎么啦？怎么啦？”

雪儿抓住他的衣襟哭骂：“你个登徒子！你个流氓无赖！你毁了我……我要告你！”骂着哭得撕心裂肺。

若琳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慌忙穿衣下床，扑嗵跪在雪儿面前说：“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我无状，我不是人，我该死！”

说罢甩开巴掌直搧自己的脸。搧了十几下，见雪儿越哭越痛，就连连作揖不叠。

这样过了好久，见雪儿变得有泪无声，似乎是哭累了，若琳才说：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我父亲家教甚严，我从不敢胡作非为。只是自从见到你，就再也锁不住意马心猿。

“……昨夜喝醉洒，才做出……我真不是有心的，求你原谅我……”

“不！我要到县衙告你！”

“告我可以，不过若张扬出去，不只毁了我的前程，也坏了你的名声不是？

“我父亲是一县之长，你告到他那里，我无非挨一顿打骂，可你能落个啥好处呢？”

“我？……拼个一死！”

“雪儿万万不可！你还这么年轻，这么美好！放心，我闯下的祸，我一定承担后果。

“家世不论，年貌相当不说，好歹我也是个一省解元，又作了学监，你就是嫁给我，也不算辱没了你。

“你若愿意，咱俩就算定下终身之约……”

雪儿不哭了，仔细听着若琳说的话，心中慢慢开朗起来。

是的，她本来也是看好他喜欢他的。只是觉得眼下彼此身份并不合适，再说谈婚论嫁也太早……

但事情既到了这种地步，她不接受他又当如何？经过一阵思虑，她才低声说：“只怕你不是真心。”

若琳对天起誓说：“此生我非海雪儿不娶，若负了她，让我遭无妄之灾！”

雪儿这才将心放下，穿好衣服，将若琳拉了起来。二人从此恩爱友好异常。

若琳常常去看望雪儿，二人明着是朋友，暗里却是夫妻。

两人见面，为了避人耳目，总爱到山里去玩。

有一次，若琳骑马带着雪儿走在山路上，忽然有一只兔子从草丛中跑出，横着从他们面前穿过山路一晃就不见了。

马儿一惊，一声嘶鸣，直身仰起，将二人摔下山坡。二人几个翻滚，撞在一块大石头上，都昏迷过去。

若琳最先醒来，活动一下身躯，觉得只有两处擦伤疼痛，看雪儿时，却见她额头磕破，血迹斑斑。

他将她抱上马，一手扶着她，一手牵着马，将她送回到书院中去。

雪儿一直昏迷不醒，若琳又不得不走。他只得将她托付于路秋阳，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她，并留下一锭银子，要秋阳为雪儿寻医买药。

民间有个传说：兔子截路乃不祥之兆。海雪儿自从在山中跌破头颅，之后便坠下苦难的深渊……

英若琳走后，秋阳为雪儿擦净伤处，包扎好，就到镇上去买了疗伤的药粉，给雪儿用上。

他直守了她一夜，到第二天早上雪儿才清醒过来。

当她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是秋阳时，感激地流出了眼泪。

过了十几天，虽然头上的伤好了，但她从此落下了头痛的毛病，每天一阵两阵的犯起来，疼得她的头如被捶击一般；

由于经常犯病，眼睛也越来越模糊，有时还出现重影，明明看的是一个人，看着看着就变成了两个。

这使雪儿非常害怕，猜想自己是患了什么绝症。

这还不算。再过一个多月后，她又多了一桩恶心呕吐的毛病，吃一口吐一口，翻肠倒肚似的，真让她苦不堪言。

从她摔伤之后，英若琳再没到清筠书院来过，连一封信一个口信都没有。

这让雪儿除痛苦外雪上加霜，更觉失望无助。

她意识到自己是被玩弄后抛弃了，她恨他。在心里骂他，诅咒他，却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和求助。

幸亏有秋阳对她好。雪儿的工作他都替她揽下来，雪儿的饮食他费尽心机地调理，雪儿流泪时他总在一旁安抚劝慰……

书院的学子们都晓得雪儿得了大病，翁老夫子看到雪儿这样也不说什么，直是摇头叹气。

眼看雪儿的病日渐沉重，秋阳时时揪心。

他到镇上医馆去找先生，对先生说了雪儿的病情，想请先生开药治疗。

先生却说脑子里的病太复杂，不见本人，不能望闻问切，药是没法开的。

秋阳只好回书院说服雪儿到镇上就诊。

谁知医生把过雪儿的脉后，却说她怀孕了，而且脑子里可能长了瘤子，没法根治。这一下，雪儿是彻底绝望了。

秋阳很后悔，暗骂自己不该带雪儿到镇上看病，但他更担心，怕雪儿想不开作出什么傻事。

他时刻监护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白天，他从不敢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夜晚，他借口天热把席子铺在她的门口，耳朵总是扑捉着她在屋里的一星一点的声响。

这夜雪儿几乎没有入睡。她在给自己选择一个死法。

她想到悬梁，可又觉不妥。死在书院中，会给书院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也会给学子们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院里倒是有一口井，跳进去一了百了……也不行。

那是一口供全院师生饮用和洒扫的唯一水源，被自己污染了，可真太愧对了同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友弟子们，何况也会给书院带来污名和恶果……

用刀剪？不行，喝毒药？没有……她直翻转到后半夜，才有了决定。

黎明前的天空是最黑暗的。雪儿起床梳洗一番，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秋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匆忙起身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雪儿走到山中的一面悬崖边，站着迟疑起来。她想给世人造成一种失足落崖的假象，又一时想不出办法。

后来干脆不管不顾了，死后是非谁管得！想到此，向前一步就要跳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秋阳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她挣了两挣没挣脱，回头问：“你是谁？干吗管我的闲事？！”

“我是路秋阳！我不让你死！”秋阳说着抱雪儿一个旋转，将她放到安全之处，说：“你连自己的身世都没告诉过我，就这样死了岂不冤枉？！”

提到身世，雪儿一下大哭起来。

在秋阳的安抚之下，雪儿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她抽泣着说：“秋阳哥，你是知道的，我这种遭遇，这种情况，不死还有出路吗？”

“有！”秋阳笃定地说：“求你嫁给我，我一定为你将病治好，还你一个海阔天空的明天！”

“可我……肚里怀着别人的孩子,你不嫌吗？”

“不嫌！”

“我这病，想要治好，只怕要花得你倾家荡产也未必能行，你不怕吗？”

“不怕！”

“可你还有阿娘，她老人家能同意吗？”

“你的情况我已对阿娘说过，我阿娘只给我答复了一句话：孩子，你要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汉子，就将那苦命女子给我娶回家来！”

雪儿听到此，由不得眼泪如注，但这却是感激和希望的眼泪。

秋阳拉雪儿回到书院，他找到夫子说：“恩师，我要娶雪儿。”

夫子吃惊之余，点点头，只回付了一个字“好”。

就这样，当晚秋阳就将雪儿带回到家里，拜见了阿娘。在老人的主持下，二人向天地和阿娘磕了个头，婚礼便完成了。

可惜地是，婆婆为儿媳煮了三个荷包蛋，雪儿本不想吃，可又不能拂了老人的一番美意，勉强吃下去，没过多久就完全吐了出来。

这让雪儿很觉尴尬，婆婆也于心不安。

只有秋阳习以为常地一边收拾被弄脏的地面一边从中调和说：

“这是好事儿。雪儿这一吐心里就敞快了！待会儿我给她做碗酸汤面叶儿，喝下去保管一夜安稳。”

新婚之夜本该是喜庆狂热和美好的。

可秋阳和雪儿的洞房中没有花烛，也没有任何喜庆的颜色，更没有闹喜的人群和夫妻间轰轰烈烈的做爱，有的只是安静和祥和。

雪儿喝了秋阳做的酸汤面叶儿，秋阳就服侍她睡下了。

而他自己，则在床铺对面靠墙的地方用破门板搭了一张小床，二人一晚上都睡得很是安稳。

同雪儿成亲之后，秋阳更忙了。白天在书院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到家里挑水劈柴做一揽子家务，还要精心伺候雪儿。

婆婆也很疼爱雪儿。儿子不在家时，她就变着法儿为雪儿做可口的饭菜，说些温暖宽慰的话哄雪儿高兴。

但雪儿总高兴不起来。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病也一天比一天重了；胃口越来越差，身体消瘦得有时连路也走不好。

秋阳又心疼又担忧，他不能看着她这样一朵娇艳的花枯死下去，他要为她寻找名医，寻找能救她性命的法子。

他去县城各个医馆打听有没有能治脑病的大夫，跑了一天也没结果。

就在他垂头丧气准备返回山村的时候，忽然看到告示栏中贴着一张“高薪聘请管家”的告示。

“高薪？有多高？……”秋阳来了兴趣。

他按照告示下边的地址找到了“郑城伯府”，果然是高门大户。

他叫开门，迎接他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环。他跟着丫环进客厅见到了一位气质优雅的少妇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姐。

秋阳向少妇施礼后问：“贵府不是要高薪聘请管家吗？不知薪俸有多高呢？”

少妇母女像挑选宠物似的一直打量着来应聘的男子，足足有一杯茶的功夫后，少妇道：

“那要看你符不符合要求，若是我们想要的，每月薪俸三两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