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印信 第四章组队

秋鹤也编不出元溪逞凶的理由？

“试试吧。”息涟起身，没在盘问。

“什么？”秋鹤不太明白。

“离开。”息涟打开门，眯眼看着天空，“阿溪不让、离开，再小心、你也、带不走我的。”

“圣女？”秋鹤一惊，连忙追了出去，“可你这样一定出不去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息涟抬头直视着金色的阳光。

秋鹤，你的目的，还有你在我面前背叛元溪的仪仗是什么呢？

一路上，秋鹤胆战心惊，可直到到了结界边境，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息涟毫不意外，一步踏出，转瞬四处万般变化，他们……回到了神树下的圣居。

秋鹤一惊，“这怎么……”

“阿溪，我们谈谈。”息涟又一次推开门，往山下走。

“圣女……”秋鹤连忙跟上。

开玩笑！不跟紧点，可是会死人的！

时不时有山风吹过，下山的小路上阳光正好，绿树成荫，不知名的野花开在脚畔，女儿自说自话的走着，身后跟着一个紧张兮兮的少年，一切都美的如同一幅画。

风缠缠绵绵的在枝头留恋，却不能再打出一个漂亮的风漩儿。

“圣女？还走吗？”秋鹤把手揣进斗篷里，他们又回来了。

息涟揉了揉额角不语，阿溪不露声，这是铁了心不想露面。

两轮青月亮挂在紫色的天幕上，应和着窗头探出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枝桠。

又过了许久，息涟回身坐下，看向秋鹤，她有些累了，“阿溪不见我，你让他出来。”

“您知道？”秋鹤讪讪一笑。

息涟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是什么让他以为自己不知道？

他频频与空气做眼神，她只是眼睛变色，不是瞎。

能思考和配合的，大抵是有意识能沟通的生灵，不可能是法器符纸这等没有意识的法宝。

她也不觉得阿溪会任由“背叛者”一直待在她身边不露面，除非……暗中那个力量足以制衡她的存在。

啧……这倒是个机会！

这世界上没人不想要自由。

“唉？为什么突然要我？”四周突然汇聚起银色的光点，一个银发的小童子侧躺着在床上，微眯的眸子掠过目光呆滞的秋鹤，眼中有几分笑意，“我的小信徒，你看起来不太好？”

秋鹤回过神来，有些崩溃，“为什么你的本体这么……”小？

据说，神的力量在化身的体型上会绝对诚实的展现出来……

这个……还没元溪的一截分枝大，暗中保持神秘感不好吗？

为什么要出来啊？

窗户藤蔓密密麻麻的封住了。

原本从心的元溪随风而来「异域人，你以为你能来到我的领地，带走我的至宝还全身而退？

秋鹤捂脸，完了！

银发童子却不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留仙自然是知道信母你不会伤害我，才敢大胆现身的喽！”

「异域人，这里可没有你的娘。」

“嗯。”银发童子打了个哈欠，又随手一抬，凭空出现的藏蓝色折扇在手中转了两圈，定住一抖，拍了一下暗戳戳从身后偷袭的藤蔓，“信母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这么热情，留仙吃不消。”

信母，来者目的不明，疑似阿溪故人，出手力度目测三成，无恶意，力量比看起来强大很多，息涟捻了捻拇指，若有所思。

元溪一看到那把折扇，藤蔓幸幸的缩回去，不在妄动，那地方的家伙，她一个都招惹不起。

「虽说来着当是客，但阁下未免过于自在放松了，我很难做啊」

留仙睁开一直半瞌的眼眸，“虽说早有猜测，但信母未免也太从心了，我很意外啊！”

良久的寂静后，元溪轻声叹息「阁下，还请离开」

留仙拿手背碰了一下额头，慢悠悠伸了个懒腰，洁白的衣袖自手腕划过，露出藕节似的胳膊，“既然信母这般爱护留仙，就请提前消气了。”

「你想干……」

元溪话音未落，留仙双手交握着活动了几下身体，“领信母法制，助主权顺利更迭，小丫头我必需带走了，嗯，还有这个小信徒。”

「你别太放肆！」

“哦，不行呢，信母。”留仙话音刚落，息涟只感觉一股寒凉的气息一转，无形的力量瞬间将藤蔓压的粉碎，眼前一花，四周已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唔，草率了，要把你们弄哪去呢？”

息涟抬头，银发的小童子飘在半空中，无害而圣洁，但刚才……他对阿溪，力量上是绝对的碾压。

这个留仙，很危险。

他的力量，不受此方天地规则限制。

是异域来客？还是有什么法宝，那把扇子？或是从更高一层来的使者……会是使者吗？

使者！息涟心中一揪！

五百年前，世界上所有的使者分明都被召离了，原因不明。

因为使者的离开，这个世界被判定为放逐之界，各种妖魔鬼怪开始肆意横行，土地无法再孕育植物，各种植被枯萎消亡，再也没有新生儿出生，人死后依然保留意志，自己慢慢腐烂……

人们祈求着，妖兽们哀悼着，植物们悲鸣着……那是一段如同炼狱般的日子！

所有人以为那已是绝望，谁知更绝望的竟还在后面！

当最后的结界信使离开之后，整个世界直接暴露在乱流之下！

那些乱流带来了各种极端的气候——寒冷、炎热、潮湿、干燥……

那先乱流也带来了各种极端的魔物——好食人心的镜鬼、散布的瘟疫的荼靡、酷爱血衣的扇魔……

那片乱流亦带来了崩毁的秩序——以儿女挡刀的父母、夺取他人救命之物的圣贤、沉溺于杀戮和放纵中的修士！

……

那是这片大陆无法遗忘的噩梦，好在还有勇者愿意前行，愿意将所有磨难挡在身后！

长公主与元溪族诸位英雄站了出来！

以长公主的自焚为号角，无数年迈的修士饮下了幽冥之火的火种，火焰将他们的灵魂灼烧，化作一捧捧灵力，挡在乱流和世界之间！

以灵恶为先，无数先驱战士举起武器，他们如同势不可挡的潮汐，将无法被杀死的魔物一扫圈禁，最后身化禁制，将他们永远的封印在无尽涯下。

以灵善为首，无数医师饮下毒汤，以身为引，驱散瘟疫后自我放逐，一跃踏入乱流不曾回头……

后人们铭记着这些传说，教导着后辈，谨记这些先行者。

每一个孩子都知道——

天空为什么是紫色的呢？

因为那是灵魂燃烧殆尽后余下的，最本质的、灰烬的颜色！是保护我们的最终防线！

为什么月亮是青色的呢？

因为那是长公主未不曾被烧尽的一只眼睛，它在为人们照亮黑暗！

为什么有时天边会忽然浮现起幽蓝？

因为那是从不曾熄灭的幽冥之火在加速燃烧，看见了火光就要明白时间流逝！

为什么不必惧怕天上有时会洒落的浅青色光点？

因为那是医师们的灵力，留存的最后余晖，他们生前愿为我们付出生命，死后又怎能将我们伤害？

为什么无尽涯下时常有兵刃相接的撕打声？

那是我们的战士们在与魔物拼命！

……

息涟轻轻地抚上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又出现了，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身体，在重重的天道压制之下，明明早就对疼痛麻木了！

留仙轻看了一眼息涟，轻声嘟囔一句，“到底是有些本事的，那么小一条缝隙……”

“嵘主厉害！”秋鹤双眼迸发着庆幸的光芒，表情浮夸，用一看就知道在忽悠人的演技卖力的演绎着，“我就知道没信错人。”

留仙一惊，慢半拍的回过头看向秋鹤，忽然想起什么，取出一块儿石头点了两下，笑弯了眼，甜笑着看了秋鹤，“小信徒。”

秋鹤含情脉脉回望着，“嵘主！我在！”

“交给你一个神圣的使命。”留仙一脸的严肃，眸子专注的盯着秋鹤。

秋鹤心中一凛，郑重其事的回答，“吾主！我的荣幸！”

“保护好你家丫头小命，若非天地倒转，秩序崩毁，绝不准她踏入元溪半步，待到此间事了，我许你直化魂身，再入轮回。”留仙用格外严肃的的语气说成莫名其妙的话。

秋鹤微微瞪大双眼，转身看向身边的息涟，“保护好圣女……？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嵘主你……”

留仙突兀的一捂额头，蜷缩起身子，眼角勉强挤出一滴泪意，作出虚弱的姿态，“本尊力量溃散，刚才在信母那里，不过是虚张声势，仗着他对我的忌惮，才奇招险胜而已，若不尽快静养疗伤，恐将魂飞魄散矣！”

秋鹤讪讪一笑，“嵘主，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羸弱的医师，若是顺顺利利还好，但碰到了心怀恶意之徒，总不能叫我拿脑袋去和他们拼命……”

留仙动作一顿，围着秋鹤飘了两圈，单手扶着下巴，“你这身子现在是孱弱了些，叫你舞刀弄枪也不太现实。”

秋鹤连忙点头，“嵘主明白就好。”

“不若这样吧！”留仙小手一抬，抚过半空，竟从空中凭空抽出一本书来，“这本书给你，望你好生修习，莫要辱末了我门至宝。”

秋鹤连忙伸手接过，定睛一瞧，书看起来有些年头，只得一半清晰，瞧得出“医毒经”三个字，尚且占着污浊的血迹，另一半却是叫从头烧去大半，黑乎乎的看不清字体。

这书看着就不甚正经……别是什么来路不明之物！

秋鹤心中暗寸着把书塞进怀里，昂起真诚的脸看向留仙，“嵘主，书中有句话说得好，‘幕下十年功’，唱戏尚要十年功夫，你给我本医书，还是残缺不全的，我也不可能顺间就将其融会贯通，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能说过于鸡肋啊！”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留仙点头，“不如我为你家小丫头解了牵绊，还力归源，为你们的逃亡之路添上几分筹码。”

“牵绊？”秋鹤一愣，看向息涟。

息涟瞳孔微微放大，定定地看着小童，“你、可解？”

她和元溪的牵绊可不是什么普通契约。

当年她就要魂飞魄散的时候，元溪主动和她建立了灵魂牵绊，虽然目的是为了她的力量，但却是给了她永生。

通过她，阿溪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同时也为她承受相应的天地威压。

元溪试图抹除她的意志，她不能反抗，如果让元溪感到不安，世界会动荡。

因为这个世界……早已失去了信使！

她是顺着元溪的枝条凝聚的野鬼，力量被元溪不断吞噬，即使看到自己的未来，也不能反抗。

她像个玩偶一样活着，被迫按着元溪写好的脚本，陪她玩过家家的无聊游戏！

思想被禁锢，躯体被限制，浑浑噩噩的像个傻瓜。

被留仙的寒气冻了一会儿，这才刚恢复短暂的思维。

“不过，小姑娘，你可要想好了。”留仙微抿嘴角，“真的要解开吗？信母虽然是偏执了一些，可她对你的爱，全都是真的呢。”

“想，做、自己。”息涟微微颔首，这个留仙，和元溪曾经非常熟悉，提及“信母”二字时，眼中短暂出现了情绪，比“爱慕”更淡漠，比“依赖”更疏离，若真要说最相似的情绪，大概是“崇慕”。

两人之间的身份类似于师徒，或者就像他字面意思说的，信母，信仰、母亲！

有意思！

信奉元溪吗？

却见留仙摇了摇头，但笑不语，飘到息涟身前，在其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后退须臾，折扇手中一转化作狼毫，临空写下一个“破”字。

四周顺间狂风大作，雷霆浮动。

息涟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无穷无尽的不断融入经脉，撑得她浑身一阵阵剧痛，瞬间瘫倒在地上，有鲜血不断从皮肤上渗透出来。

不太妙，有些托大了……

现在的这身体过于孱弱，根本无法承受她全部的力量。

“草！”秋鹤禁不住暗骂了一声，连忙看向留仙，“别解了，别解了，圣女快没了！”

留仙却摆摆手，举着石头，眼中划过一抹兴奋，这家伙可从来没让自己这么狼狈过，“无妨，还不到极限。”

息涟的意识慢慢陷入模糊，突兀的啪嗒一声脆响，在一片朦朦胧胧的白雾中，她看到几分发着光的画面。

“玉玲儿响，风声映，却说这一笑含情。

千般面，众生像，不及伊人如梦。

万道阵，浮生相，说着郎君情动。

……”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在建筑奇特的屋子里唱着歌绣红色的花样。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她温柔的气场却让息涟想要靠近。

这个女人，得小心点。

若一个人让人心生厌恶，倒不算可怕。

可怕的是，对一个陌生人，心生善意和渴望。

就像元溪一样，几百年来，都把她当成孩子一样宠着。

你看表面，谁能想到，她不过是元溪一件汲取力量的道具而已！

为了安心，元溪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抹除她的意志，让她如同一个只有本能的野兽一般活着。

她甚至还抹除了她的记忆！

这该死的树桩！

留仙突然出现，拿扇子敲了敲息涟的脑门，“就不该给你理智，这样你就不会有心思胡思乱想了。”

息涟用眼睛看他，目光幽幽。

这个留仙……和她没关系吧？

他也可以看到人的想法？

留仙耸了耸肩，“你好歹想想，只有本能的你，为什么会那么亲近信母？真的只有控制的原因吗？”

息涟内心安静了。

当然不是……

可这让她怎么承认？她被一棵树驯化了？

“造孽啊～”留仙摇头，眼中满是无奈。

“砰——”息涟下意识看向画面。

剧烈的开门声响起，一个白衣的少年提着软剑冲进来，“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认识的灵佩是元溪最强大的战士，是援溪卫最能依靠的队长！才不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身后又有一个小女孩哒哒哒追了过来，挥手夺过少年的剑，凶巴巴的冲着少年吼，“出去！你滚出去！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随随便便擅闯别人的房间。”

少年猛地一拂衣袖，“灵恶，进来把这丫头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