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找回那份壁虎影像,就说明一切正常,您可以离开转轴,对接壁虎的梦,等您分清梦的界限后,我帮您回到自我领域,加固自我防护墙,封堵噩梦入口至安全程度,具体程度您自己把握,因为涉及自我意识调整,必须由您自己主导。”伞客说。
“那就快找啊,等等,封堵噩梦入口,那美梦我也收不到了啊?”东辅弱弱地问。
“是!封堵过后,您便产生入梦困难的好局面。”
“那不是丧失了大体量想象力来源,不妥!”
说完,东辅忽然明白,自己不想放弃想象和梦的体验,伞客又对梦里想象不在意,主人和守卫的坚持不一致,才让他处于杆上晃悠状态。
他犹豫不决,心想自己的水墨猎人在场就好了。
想到这里,还真就一股熟悉的暖流扑过来,夹带了一丝创意精思、淡淡的伤感。
是团充,孤僻怪异又奇思连篇的大夫团充,暖流靠近时呈现人形,不过只是一个蒙了海油干脂的半身像。
这是怎么话说?“团充~”
没有应答。
“博士主,小心!人像内含瑰奇成分!”伞客提醒着,撂下四段轴去处理人像。
不料,伞客居然跟半身像撞在一起,扯不清了。
东辅读到了大夫团充极为不甘的情绪:被占据的灵魂已不完整,本真人格零落在灵界,不能自救不愿消弭。
什么情况?一个人格的凋谢?这算是怎样的存在?
自我,即记忆历程,区分于他人的独特心智,更多的是一种行为模式,想象力的落点。
墨风激荡时,从创意层飘入潜意识层、后在自我层触底,完善了自我行为模式,加生了一圈创造记忆,反馈进创意层,这个过程是墨风跌宕能够反复的原因。
所以,自我认知层面至关重要,但因为想象精思的强势覆盖,自我层面容易被人忽略,基本处于静默状态,相当于一套程序模板,只等着被调用即可。
大夫团充的半身像就是这个道理,被忽视过久又被抛弃,只能呈现出一副静止的垂死态。
所以,这也是类似想象精思的结构?
伞客离开,东辅也能下来四段式柄杆,喊着“团充来治疗我”,倒真有用,那半身像就直直飘过来。
不过,半身像被伞客破坏得又缺了一块,从缺面来看,灰色调的瑰奇态枝杈浮在表面,几次欲攻进去而不能。
不愧是团充大夫,对付毒物就是有一套!
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理,东辅也拉拢过来半身像,要为己所用。
接触到大夫团充静默态的刹那,他就领会半身像透出暖意的原因:在冰凉无情的水墨灵界,能够外放暖意,是半身像具备良好的密闭性,即使被撕破,缺口也即时生长一层保鲜膜,有个“人字偏旁”一直收拢潜意识斑沫,加固了保护层。
这个“亻”是关键构件,色泽淡疏、细腻到几乎看不清,动得相当慢,像一把小镊子去点触斑沫。
东辅抓住了“亻”,团充人像便主动贴过来,要黏住魄刺断口。
白大褂手术刀海油火,猛然灌入东辅意识,要形成一个独立的人,替代自己!
靠!双重人格是这么来的!
还好我意志力够强!东辅欲迎还拒,不让“亻”勾住自我灵魂。
他回到四段式柄杆,让大夫人格随着自己乱转。
转动中,他明白了自我层面的位置,就在自己魄刺里!魄刺里同样存在一个偏旁,也能勾出自己独立人格。
自我人格,物理学博士、电磁研究专家、缜密墨风能手……跟当前的自己不同之处在于,自我独立人格极具韧性、不受寻常痛楚袭扰。且自我人格不跟随飓风规律,拿大夫团充来说,他从灵界飘游的欲望里汲取营养,拿自己来说,主要是从体内存储欲望里汲取能量、维持运转。
魄刺里的人格……东辅很快缩回了自己独立人格内,方法就是止住想象精思、折断一小节魄刺,因此独立人格即刻出现,他也没有承受过度疼痛。
博士人格似乎没有具体形状,只一双蜻蜓复眼。
扩开!建造一个开放式的自我空间!
……
建造一个开放式的自我空间,只是一时兴起!东辅现在没有学到大夫团充的漂流方法。
不能够徜徉水墨灵界,拼出来这份博士人格有什么用呢?
他想了想:因为现实欲望凝缩、回流受阻,灵界欲望库存一定是“亏损”状态,对人来说,从灵界获取一份欲望,导入真身,而后在抽出来,那剂量一定是减少的。通过验证这一现象,能够熟悉熟悉自我空间的运行规律。
身处自我层,如何获得灵界欲望呢?类似团充的“亻”偏旁未出现,不能用这方法打捞欲望。
借用潜意识斑沫!附上来的潜意识斑沫里是否有欲望成分?
答案是否定的。没办法,只好释放大夫团充,观察它有没有其他进食渠道。
由于不懂得怎么移动,东辅只能远望着半身像无规则地游啊游,看到一帮韭虫在半身像上啃了一通,啃不动后按照八字弧离去。
韭虫明明来时是乱行,离去时怎么还有了优美路线?这就是突破点。
半身人格自带秩序性,行动秩序,生命秩序!这种秩序性一方面是水墨线条的柔化、绕行,避开了半身人格,一方面有一道没有水墨线条乱入的空路!
这空路相当于水墨山水的留白!给出空间延伸感,给出一片不特定美好想象余地。
好!盯着这片水墨留白就行了。
长时间观察水墨,东辅的复眼锻炼到能够适应迅疾飓风,焦浓重淡青,线条匆匆里那些色泽偏淡、形态较粗的,基本是留白边缘的主要素。
整道留白,就是欲望来回之径!
他觉得那里面蕴藏着无限生机,是无视各类意识流的源头大道!
此时,复眼外层染了一层动态光晕,是向外游离的原子链,又有些像离乡散飘摇而去的烟花束。
总之,东辅相当满意眼睛的变化,也似乎看到了自我层的外膜,果不其然就是魄刺的形廓。
同时,魄刺缺口也明朗起来,有一块小小马鞍不太平顺,正是“自我层”的移动工具。
于是,他也效仿大夫团充开始了缓慢游移。
游移中,他的真身颤了三颤,令他更加熟悉了自我层,踩着马鞍圈步,一点点靠近柔性水墨线条,趋近生机源头。
此时,团充人身像已经不见,原本清晰的水墨留白大道也变得窄小、模糊。
东辅明白自己需要寻找秩序性事物,欲望一定存在秩序性事物里,一个电磁学专家,对秩序的捕捉当然够强。
凌乱的柴草纷压到魄刺伤口,略作停留,就盈入留白道外缘,歪斜起来。此外,还有一些不明材质的皮蜕,带了一些悲痛生物的残躯,也扑啊扑地散架了。
他琢磨了一通,跟着摇晃了一阵,终于发觉柴草在推着他走,虽然推不动,但也是将他视作环绕运动的一部分、成员之一。
跟着办!他主动摇晃起来,在外围撞了一通,想到了杂乱柴草的组合,以一定结构拼凑起来,出现了一个大型苍蝇眼睛形状。
迎合我的复眼!就是你!
东辅拿到了苍蝇眼睛,开始进食,内容一点点分解出来。
苍蝇眼睛外壳脱解,首先是些微自然能量,很快被吸收掉了,而后是一张张紧实的骨皮,没能进入东辅魄刺。这些骨皮在斑沫里浸泡了好一通,才变得疏松。
东辅又产生混沌感,但坚持用复眼去瞪,直到亲熟度足够。这些骨皮、连同斑沫都被吞吃了。
他明明能够看到食物的成分界限,却不能做到分层消化,无奈只能干嚼着一团内容混乱的欲望,一盘没有味的大餐,嚼起来却十分过瘾。
有柔软的水墨蜕,有植物化的韭虫,还有未知野物的梦语。
奇妙的是,韭虫静止成一条刷子,韭菜叶式的小毛刷,也是欲望的一部分,是用来最终分离自我、潜意识以及能量线的,分离成功刹那,韭刷子也就成了能量线的一部分。
东辅没有切身感受食物最后的分解过程,他必须在消化基本完毕、尚未形成具体某类欲望的短暂时间内,计算出食物的总重。
赶在这种时间,是因为新纳欲望的各要素刚刚好能压缩容积,进入他的纳米量杯,机不可失,不能有偏差。
他也设好了不等式:韭毛刷+水墨复合蜕+斑沫能量欲望+碎梦。
人体产生的欲望容易丈量,就是已知的三层结构。碎梦是对应斑沫能量,因为斑沫里暗含的野物梦语,会转化为人的白日梦。
左侧部分测量完毕,意识流没办法直接定义重量,但可通过量杯外溢的契约散体积,判断其重量。
东辅嘱咐伞客盯住半身像,自己则回到现实,等待体内欲望诞生。
现实中的偷窥欲望被培育出来,也容易测量。
韭毛刷+水墨复合蜕+斑沫能量欲望+碎梦,不等式成立!
成立,意味着灵界的确存在欲望亏空,意味着他的一系列骚操作也算成功。
下次再行进入自我空间,他也就轻车熟路了,能够根据欲望盈亏来找到切入点。
就是有些费神!他因为魄刺的缺损而不便动弹,只得用脚跟支棱着转到有薄日光影的干燥地。
复眼上光点凝成一个图纹——甲小为的人头,还随着眼球转动而变化五官,堆了轻轻的笑。
白日梦衍生出来的像,为什么是甲小为的人头?必须再闯水墨,找出答案!
东辅带着对甲小为的疑问,揭开一片水墨,意识收聚进自我空间,这次,他感测到了更多野物的梦,充斥着悲痛失落、相逢喜悦等情思,还有不断复制自身结构的霜花、不断自残躯体又借用其他材料补缺的晶石……
能够分清这些事物,他也就能够沿着不同类事物间的分野线行进,利用界压来调整方向。
直到,他感觉“自我空间”缩成了两个点,也即他的一双复眼,轻巧灵便,能够在潜意识领域随意驰骋了。
他干掉了十几片管族针扣,解除干扰,良久,他发现了追逐着半身人像的伞客,以及追逐戏背后的甲小为。
甲小为的人头在一圈篱笆围上轻舞,透出来生硬的笑。
东辅眼睛眨啊眨,读出了一个信息:自我,必须借助潜意识层面来展开交通,如果放纵自身瘾癖,是会增强行动力,也能够跳出潜意识领域,不过,那会像甲小为一样,面临未知的灵界威胁。
正想着,他忽然被一只长条野物给吞了。
一个仅剩眼睛的小环扣,当然不被灵界野物所重视。
被吞了的东辅没有慌张,野物的消化液也尽是些悲痛成分,他很轻易就可以排斥开,而且还能借此观察野物的新陈代谢,让自己能更好的吸收灵界欲望。
长条野物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个环扣食物不好吃,外壳相当坚硬,没有一丝香气,于是憋着力要排出食物。
不过,它居然被噎死了!东辅用魄刺磨破了死亡野物,从尚未消散的片段里挑选欲望成分,是有夹杂水墨枝杈的大体量欲望,光是撇除杂质就花了好多功夫。
这次的吸收更费事,当他完成计量后,纳米量杯居然被抢走了。
水墨混乱中,他突兀撞到了巨大透明瓦罐的壁上,原来,他的食物已早进入了瓦罐,旁边还有一个不停开合的扇轱辘,一点一点自分裂、进到瓦罐内部。
他本身倒是没事,还被瓦罐嘴沿凸出来的薄翎给排挤着,想被吸纳也不成。
那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他夺回了纳米杯,借力倒飞出去,翻滚过程中,哀悼声骤然响起,甲小为的大黄脸填满视野,作出各种令人胃紧心寒的表情。
东辅的复眼太过灵敏,还不能不看,脑海中泛起一个个死亡预警。
小为的癖好包括装神弄鬼?不,应该是真的死亡事件,由此而来的那些表情,是视乎目击者的经历而变化。哀悼声出自不停开合的扇轱辘,说明扇轱辘是亡灵身体的一部分,是被灵界回收的生命有机体……
他敲敲魄刺,回到现实,发现真身已经挪到了一片向日菡田地。他压在一堆奄奄一息的弟邋遢上,形态臃肿的弟邋遢之间连了一个墨绿囊泡,闪着马赛克光芒。
东辅没去管,先顾着计算自己的欲望重量。
野物内欲望枝杈+斑沫能量东辅欲望+碎梦。
不对啊,自己的欲望产量怎么超过灵界来源了?
是自己产生了多余欲望吧?或者,碎梦的计量不够精确?去掉碎梦成分后,不等号仍然没有转向。
分析自己欲望,除了暴食和偷窥欲望,没有其他东西了,难道两种欲望有一类不是此次行动的结果?
东辅抛弃了暴食欲望,计量结果自然正常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仿佛不识得自己了,一个太有秩序的学者,一个能够在灵界和现世来回穿梭、做到度量无误差的高手,怎么变得陌生了?
低头看着濒死的弟邋遢,丑陋龌龊、不自量力,崖点的低等生物,应该自我了断!不配跟我高等生物待在一块!
以上情绪就是对其他生命躁动的不屑,不符自己情调的躁动就是无耻!东辅明白自己的情思是一种病态自信,是过于强调“自我”的结果。
之所以能反应过来,是甲小为的脸盘在提醒自己,一个死亡气浓烈但嬉皮笑脸的家伙,他曾是自己的密友,一个害羞的聪明男孩,不应该被自己唾弃。
东辅想了想,他的欲望里有不正常的一点,偷窥欲、暴食欲似乎是一堆涌出来的,是不符合秩序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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