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二百三十四 真凶

对话结束，看似没有什么合意，实际也不需要什么合意，宫显要怎么做，自己没足够理由去阻止，道明真实情况、扯掉面纱后，宫显也默然了他的小算盘，最后一句“保你们不受诅咒”已经表了态度，意在：我不算计你们，还能提供助益，你们也别把我的事暴露出去。

宫显会不会用缓兵之计，先表示各不打扰，暗地里再灭口各梅邀？柳阳等人到底跟他是不是同谋？当面表明态度的目的，是让他不再打扰同胞们，如果适得其反呢？

松三临一时不能确定，也没想到怎么做，只得转去萍屋会面公孙潜。

他已想过：鲁为狂应该是没参与断管阴谋，如果参与了，他不会把断管嫌疑归到自己人身上，比如第一批购买亚酷板胚的楚栋，比如解除断管先行者全奈茎，两人都与教授一派有密切关联。

萍屋里，智慧灵物汤狗因为面对怀孕女管族，一时把握不了对准生命“奉献”的尺度，竟然供出了自己小半个身躯的能量。

没了交通工具，公孙和唐小憧研究着利用萍屋材料制作简易飞席。

“唐督察，鲁教授既然出了异空间，我得跟他道个歉，当时一起陷入异空间动荡，我竟没能照顾到他老人家。”松三临说。

“老师他身体有恙，我都没来得及探望，”唐小憧发着哭腔童音，“叫皮又勋的那位，他很不友好！”

“没错，一个顽固分子难成大气候，不用在意！呃，既然鲁教授被平反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一起做事，我问一句，你们打算在崖点开发到什么时候，现在不可降解垃圾、灵界入侵等困难，已经严重阻碍了淘金事业，我不知道逢春人士如何看待？”

松三临问。

“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好我们分内之事即可，灵界入侵一事，你们不必发愁，老师已早有方案。”唐小憧不让别人发愁，自己倒说话发颤、面露愁容。

“还是不想放弃崖点事业啊，这样，我提个建议，”松三临斟酌着用词，“千万别去惹散游乞丐，据我观察，乞丐们是灵界入侵突破口之一，它们暗藏着大威胁！这个情况最好跟鲁教授探讨一下！”

“当真？”唐小憧弄着交通材料，心烦意乱，投出一枚鹿角空痕，试图召唤技术外援。

一队喊着各类语言、披了粉色滑翔翼的管族慢慢划过来，四处投掷着小钉子，惹起来各式黑漩涡，看起来是在游行。他们已经盯上了倒塌的萍屋，并着手破坏。

黑漩涡里溢出来一张墩形幽火，在松三临眼中呈现一串“石榴籽”，石榴籽红里透黑，散成一圈空气卷浪，一个由人体毛织成的大型烟缸从他眼里窜出来，直扑过去撞碎了石榴籽粒。

籽粒旋开，黑瓤崩坏而白核胀，干燥而迅猛的风萦绕过来。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实质物体从怪异水墨析出。干风转向后，游行队伍中几个管族被拖走、被撕扯成直线条。

萍屋废墟有个管族麻利地追了上去，似是难以捕捉到干燥水墨。

松三临反复摸头顶，想摘下隐隐存在的烟缸。

那是谁在穿梭未成？管族！

他眼肿得不行，皮又勋的小人像在头顶冷笑不止，揉揉眼，小人像又转为范无量，孩童睡语朝向怪异水墨。

某个管族利用了小无量开展墨风传送，这也说明管族必须依仗地球人才能放开想象力！瑰奇态特征之一是：能容纳少许干系灵物，刚刚墨风偏干，说明大概率有瑰奇态成分。

“公孙潜！随我来！”

公孙潜也不多问，她也感受到了婴孩气息。

唐小憧犹豫片刻，只好撂下萍屋材料，转而采用其他空中交通。

松三临开了两路线索：一路是紧追小无量的睡语，一路安排干系学徒，追索干风背后相关灵物。

他斜了身子扑腾金翅，越过比武场乱摊子边角，因突然害饿乏力而顿住，险些跌落，还好被机械爪接住。

“被骗了！速死的影响还在，小无量的睡语怎么会保持强硬？应该分叉才对！”他即刻关闭了睡语感应。

“松，的确有人成功驾驭水墨，此人本相跟现实事物冲突较大，打个比喻，此人想保持平稳整数点位，现实复杂，不如他愿，即使他随时调整分母、用上约等号，绝大多数时间也难以得到整数。”唐小憧沉声说。

……

“管族在墨风里不能保持平稳？又一个陷在灵界出不来的？跟爱德华有没有关系？”公孙潜问。

“爱德华曾向我提起过他有水墨计划，即从深赭精思内提取瑰奇成分，作为管族恶瘾，此一点，鲁教授成功做到，无奈老师不肯尝试，更不让弟子尝试。至于爱德华是否用了神秘瑰奇，不得而知。但，我们面前这位管族大概不是此套路，本相也跟爱德华很不像。”唐小憧说。

在公孙潜的央求下，唐小憧又拿出爱德华曾经用过的加密卡，放入满是奇怪图符的卡槽内，而后拿到汤狗灵物留下的气息内，对其念着一些关键词。

松三临大约明白其中道理，是用强劲水墨气息，激发爱德华留在加密卡内的信息，如果加密卡没有彻底毁损，就一定能读出与水墨相关的内容。

他没有从旁观测，而是询问学徒宠物的劳作结果。

卷毛宠物的对话图刚出来就被一股干粉掩盖了。

倒真是干系的东西，还跟皮又勋有关……松三临又想起皮又勋攻击他时扬起来的干粉、酥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皮又勋阴魂不散！干粉一时半会清理不掉，严重影响思考。

“宫叔，帮忙了！”他呼出一股超长波。

宫显也许听到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上方几米的鹿角痕流成了壶嘴形态，壶嘴滴出来一串蜜液。

看到这些蜜液，松三临想到他曾用来作润滑剂的海油，蜜液滴下来却不溅散，凝在那里成为不透明、无边棱的液袋。

有管族食物的味道，嗅了一通很快没了味。

这时，再看蜜液，就只剩一团薄气了。

是准戴明皮蜕，很像悲痛君子穿行现实世界蒙着的衣蜕，不过比那些黏糊糊的衣蜕更高级，即透着轻巧灵便、不拖泥带水的感觉。

很快，准戴明皮蜕让附近隐藏事物显形了，隐藏着的正是速死局布置者，执行生命回收任务的大块头，它们还留在现场，具体样貌不清，只能看一个大概行动轨迹。

此外，那团管族水墨也回来了！直冲向松三临！

松三临勉强躲过干燥的一击，盘算着怎么拉开管族的水墨涟漪。

“宫叔！”

“叫什么啊，你没发现怪异水墨是冲着灵界回收者来的？”公孙潜说着，从荇衣里搜出一支萼片，萼片收成一支梭子，往管族水墨所在扎过去，扎出来一粒粒内核发黑的霜粒子，正是那朵石榴籽水墨的成分。

这一朵水墨旋即膨胀开，似要产生原始淤筋相撞的风暴。可公孙潜割破自己胳膊内壁，放出了少许浅色血液，射入即将成就的水墨风暴。

外围水墨消停下去，霜粒子转化为一簇簇白韭苗。

“定！”公孙潜轻念，往白韭苗上吹气，荇衣内有些星形生物也帮着她一齐送气。

于是，未能绽放的黑霜朵收缩、凝住。

“我来查明他身份！”唐小憧说。

没等查清楚，黑霜朵裂为两半，白韭苗也解开霜冻，游移出去，在几人背后重新恢复了完整的黑霜朵形态。

好强的生命力！松三临不禁感叹，也准备用“廿”字去勾连黑霜朵。

不料，他精思未曾发作，倒被反勾连了，母子情缘、睡语情缘、良心情缘互相冲突起来，在脑海里打架，关于旋律创作、词藻、吟唱、猜谜等方面的精思也蠢蠢欲动，似要摆露出来任凭界野物鉴赏。

这让他没法分出多余精力去应对管族墨风，就算使用闭息法减少精思涌动，也一时半会搞不定。

突！黑霜朵一侧流出一个喷头，扣在他胸口，产生的小音泡带了高频刺激，让他听到了灵界深处的万千嘶吼，包括他留在灵界的旋律、旋律背后的学徒声音、雨主播的声音……

这让他不得不想着雨主播，并关注着自己作品的变化。

又上当了，不去听！

如果不听，这管族墨风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定！”公孙潜轻念，又冻住一束黑石榴，并将其打破，也还是重复之前流程，没能真正揪出内中人物。

唐小憧说：“此人系法槌，有着极清淡体味，法槌工具正是水墨风帆，我试图破坏法槌，无奈法槌一直无规则运动，搅乱我布局！而且……”

“此法槌抛弃了本相！简单的罗马数字加法，结构变化跟水墨开口形态一致！将其替换成阿拉伯数字，便没有形态变化了！”

进行间，那潜藏的管族及时觉察了不对劲，不再来回冲撞，水墨石榴也没有冒头。

松三临封闭感官，想着掌握宫显的方法，即使用宫显的蜜液来勾引灵界回收者，问题是宫显却不帮忙了，鹿角蜜液断供了。

“潜藏管族一定去了有新生命的地方！”

几个人商量一下，换地方继续查找。

“皮又勋还在咬我的精思，被他搞坏了，干系学徒和其他学徒斗起来了，水墨视野混乱，我分不清自我和本我了。”松三临咕哝着，自认神经衰退。

前方是一群驻空焚烧垃圾的运输队，她们不能承受镜面恐怖，求助于唐小憧等人。

公孙潜运用苦意果进行惩罚，让她们脱离恐惧，并换到了一些纯净管族食物。

吃过食物后，松三临想到一件事，刚刚的接触中，他亮出眼白遥碰了墨风管族的罗马数字。

本意是想试试能否采集到对方的白日梦，受水墨虚境影响，真的没采集成，倒是被采了良心情缘，他和苏梨梨间的部分经历成了空白。

不对劲！在良心记忆慢慢寻回的过程中，他也慢慢考虑良心线的实质。

两个从未谋面、不同生存模式的人类产生瓜葛，一份想为对方解忧的良心，不是纯粹的良善泛滥或者见色起意，他和苏梨梨曾总结过是对未来的憧憬，这解释并不准确。

为什么单单是她们两个人产生共同憧憬呢？是因为两个人在潜意识尽头有相近的游历偏好！他和迈迈，和苏梨梨，都是如此。

基于这种偏好，加上现实层面的交流，他和迈迈相同的音乐爱好，激起来相互之间的深度亲熟感。他和苏梨梨，沿着已经建立的亲熟感，自然而然催生了良心燕。

找到那片潜意识区域，就能重建良心连结！

以上猜想经过学徒宠物们的验证，趋向如收敛结果，说明是贴近事实的。

因为管族墨风已经难追查，松三临决定短时间进入梦游模式，测测那片潜意识区域是否存在。

思考了一番，公孙、唐休整期间，他等待内外伤痕位置吻合，刚刚有黑月形态，没等开始梦游，他就发现了偷他良心线的盗贼轨迹——一串朱古力颜料。

……

因为皮又勋对涉及松三临作品的无差别打击，东辅没能脱离顺利启动墨风，反而加剧了身上诅咒——强行运转魄刺，接收一条关于潜意识遨游的宠物信息，毫无疑问是对上了作曲家精思。

通过黏度判断，宠物是松三临的壁虎学徒，壁虎传递的信息是：存在一个受人偏爱的梦域角落。

可一分析起梦域，通过梦传递的灵界诅咒就加浓了。

被诅咒后的白日梦是黑暗的、令人作呕的，都是他昔日培养宠物死而不僵的惨状。脑子播放着这些画面，他的魄刺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生了一层细小黑瘤，耳垂到后背区域剧烈颤抖，他用肿而发暗的手掌拍打自己，从额头打到胸膛，喘着粗气忍住去抚摸魄刺的冲动。

如果忍不住，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翘起魄刺向后扎，扎破他遇到的所有黏物，一直到筋疲力尽，神智陷在浑浊丑陋的灵域不能自醒。

为了不误伤同胞，他主动跟甘灵运分开，一度想自我了结，在一处金属垃圾堆醒来后，他隐约听到自己心声，是一直传声交流的伞客，伞客告诉他可采用直面自我的方法。

“伞客，伞客！你还不现身？狗屁方法，我哪还敢沾水墨，巨疼无比还不能动，我得呃……吼！”他突然看到了只剩一层血皮的皮又勋，像个浆糊鬼似的朝自己爬过来。

他被皮又勋的胳膊夹住了头，被长满蛆虫和刺尖的腋毛刮着脸，脓臭进入伤口。

“杀了你！”东辅喊不出来，憋了最后一丝力气掰断了自己魄刺，幻觉断了，他也是真的没气了……

“巨人东！魄刺一断，我受到了护命召唤，原谅我按照既定步骤做事，此时，您浓厚的自我意识中断，我正在为您补缺，现请示您，是否再断一次，让生存本意铺满我体，我就可以为您剔除诅咒之刺！”伞客的厚短音响起。

“别叫我巨人东，叫我大博士！”东辅仿佛听不出重点，事实上他仅能听到开头几个词。

“博士……主，坚持一会，再断一次魄刺！”

东辅意识模糊，只听了“断”字，竟真的又捏了小拇指和无名指，对自己脑后来了一下。

力道微弱当然折不断魄刺，不过疼痛感不减此前。

此时眼眶里双头单足的伞客舞弄着一根四段式柄杆，一汩一汩地将笔直锐利的刺压成波形，投入到水墨入口。

如此重复了无数遍，直到有个“下载号”随之流进飓风深处。

东辅感觉自己被拎了后颈，挂在四段式柄杆上晃，身体变柔、疼痛减轻。不过他始终没办法直立起来，没办法看清伞客。

“别摇了！扶我起来，你有完没完！”他吼道。

“如果不摇，博士主您就得回到现实，失去战胜诅咒的机会。”

“现在我还不是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