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飞升 第十八章 不疯魔不成活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一悲一喜一枯荣，哪个前生注定？袈裟本无清净，红尘不染性空。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人说梦。——《遥远的救世主》

这和尚此刻彻底是疯了！嘴里含糊其词，眼里流着泪，时而笑，时而哭，好不疯癫。

原先，他从瓜州金光寺被赶出来，十几年来心中本就窝火，再一饿便真的走火入魔了。

“世道不公，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声音极为低沉，犹如一个行尸走肉般向西边踱步，他的脑中开始浮现往事。

他本是金光寺佛印座下弟子，糟了奸人诬陷被放逐出寺院，此生再无法回去。十几年来靠着乞讨跟吃人家的残羹剩饭勉强苟活，前些年他的头发还留着，如今的光头还是自己生生薅的！

拖着让人打残的左腿，和尚一瘸一拐地走着，见酒家的烛灯都熄灭了，他的嘴角便微微翘起，口中喃喃道：“佛祖原谅小僧一这回吧！”

泥巴稻草糊的矮墙绝拦不住一位三四十岁的痴汉，和尚似乎没了神智满身兽性，竟咬着牙将自己不能屈伸的左腿掰直，右脚撑地，双手一扒将左腿运上围墙一用劲整个人翻了过去。

正在打坐的正空一惊，只听得外面一阵骚动，然后不知那个门被撞开。想了想是野猫吗？好像动静应该没这么大。他连忙拍打一边熟睡的鼠精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让不让鬼爷睡啦！臭道士！”鼠精大叫道。

“别吵，你细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进来了!”鼠精遂才安静下来，它身为精怪耳朵本就好使，一下便听出不对。一跃跳上正空的肩头说道：“有什么东西在北边的屋子里，希望别是野兽什么的，你拿剑带鬼爷我去瞧瞧！”

正空听着来活了，顾不上穿鞋提剑走出客房，点燃灯笼往门口走去。北面是放粮食的仓房跟厨房，倘若真有野兽估计也是冲着吃的来的。

厨房此时忽然传出动静，正空着灯笼赶忙对着厨房门口照，只看到被扒开的木门晃晃悠悠的嘎吱作响，水缓缓流出，黑洞洞的厨房里有什么东西蠕动着！

“啊——鬼啊！鬼啊！”正空的喊叫声瞬间惊醒了所有人，佟星月跟芸娘皆穿着一件单衣提灯走来，顺子揉了揉眼，沙哑的说道：“婶婶，打烊的时候，外甥已经关门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吧！”

有了众人的支持正空，才敢走过去将门打开，四道灯光下那怪物终是显出形状。

绑在半空的腊肉被这疯和尚一把拽下，他此刻似乎不应再被称作人！这光头和尚躲在堆满柴火的墙角，低吼着，然后一口撕扯下大块腊肉，面部逐渐扭曲起来。

忽然见了光却也彻底惊了它，它满脑的业障早已将眼睛蒙蔽，吼道：“坏人，坏人都想害我，哈哈，有佛祖在你们——你们——害不了我——都害不了我！”

说罢爬起身便朝他们扑来！佟星月推着被吓呆的芸娘连连后撤，顺子看到这野兽扑来顿感裤子一暖，随着一声：“走啊——”也被正空推开。

顺子应声倒地，待正空起身才发现他已晕了过去。而这疯和尚扑了个空，脑袋撞到门口摆的酒坛子上，砸了个窟窿。月光照耀下，正空也彻底看清这和尚的狰狞面容。它脑门顶着一滩血，双眼似有翻白，虽说瘸了一条腿，行动却异常敏捷。

鼠精从正空肩上跳下，心中发毛，想着：这还是人吗？怎么与那些嗜血的妖一样，身上缠满令自己忌惮的黑气！

“臭道士，鬼爷感觉这和尚已经不是人了！速速将其斩杀！”它四肢着地，双眼死死盯着和尚的脸。芸娘一听是一只老鼠说话顿时瞠目晕了过去，好在佟星月及时抱住。

“臭道士，小鬼，我处理这两位，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佟星月托起两位向里屋走去。

正空摆好架势，将剑握在手心大喊一声：“往道爷这边瞧！”为佟星月争取时间。他虽不会武功，但缠住这厮还是可以的。

“杀杀杀，佛祖，他们都该死！该死啊！！！”

和尚飞身扑来，却被正空侧身躲过，正空使剑一划，将这和尚的右腿划出一道口子。鼠精四肢抓地然后用力一跃，再回头就见它口中叼着一只眼球稳稳落在地上。

和尚受了伤，鲜血溅洒一地，却见它愈加疯魔口中不断诉说着：“都该死，都该死！！”

它彻底沦为了一只野兽，张大了嘴，不惧痛楚地爬了起来，双掌着地又向前扑来。

“没完没了了是吧！给道爷——死！！！”

正空找准时机趁它向自己扑来，长剑直刺而出，一剑贯穿其胸膛，这疯和尚最终也将他压在身下。“咳咳”，正空轻咳两声，和尚的脸他一转头便可看到，他感觉自己胸膛一阵暖热，应是疯和尚的鲜血流出，浸透了自己的衣物。

正空喘着粗气，一旁的和尚突然抽动起来，它的左眼叫鼠精剖了去，右眼正与正空对视，原本泛白的眼球竟然恢复过来，口中轻声道出：“谢谢——”而后彻底断了气息。

《维摩诘经·佛国品》谓：“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脱。”如今，死亡也正随了这这和尚的愿。

待到被鼠精叫佟星月出来，已是亥时末，她将虚脱的正空从死人身下拖出后也累的瘫倒在地，说道：“累死本小姐了，那顺子尿了裤子，可难坏我了！”

“姑奶奶，老子拼死拼活跟它搏斗，你就别喊累了。还有，想想怎么收场啊！这烂摊子没个两时辰可还收不了呢！”正空躺在地上叫嚷道。

“呸呸呸！谁爱收拾谁收拾，反正本小姐是真不想动了！”

最终，他们还是起身开始收拾，至于一夜无眠，正空早已习惯了。

屋外，趁着夜色，正空挥舞着锄头正在刨坑，佟星月打着灯笼在一边直打哈欠嘴里还催促他刨快点，由于只穿了件单衣还在风中瑟瑟发抖。

鼠精听着正空骂骂咧咧，悠然地趴在佟星月肩上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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