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飞升 第十章 这就是江湖

丹经以精气喻水，以诚意喻火，以外呼吸喻风，非妄立之说也。丹经有曰：“水怕干（水指精气）火怕寒（火指诚意）”。故而修行到此时，行走、饮食、睡卧之时，片刻不可驰放诚意。因诚意一散，阳气即不发，亦如炉鼎煮水，火旺则气旺，火灭则气无。

子时正值阴阳转换，是修炼的绝佳时间。正空此次云游有两个目的，一是拜访圣地祖庭宣传道法，交换所领悟的道义；二是游历世间，观神州大地，渡过欲劫。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凶秽消散，道炁常存。”他正诵读经文，子时过去已好一会儿了，今夜的修行便也到此为止。

“小道长还在持诵经文，该休息了，丑时应到六子守夜了。”

正空点头回应，今夜他有些清醒，离开道观的第一夜过的还算心安，虽说风餐露宿却也有人作伴。从火堆旁站起，缓步走到池子边，明月沉在水中，落叶肆意飘荡划出波纹，他的心境何尝不是如此，算不得波澜不惊却也有些伤感。

“六子哥，你第一次离家想哭吗？”正空轻声问道。

六子站在身侧显然察觉到了这位小道长有些难言之隐便道：“小道长，我爹娘死的早，在中州我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什么家不家的，后来镖局佟当家见我有些筋骨才领着我进门，如今当个趟子手整日漂泊，家不家的早就习惯了。”

“哦！”正空将手伸入水捧出一把洗了洗脸，溪水夹杂着泪水，他很少哭，观中的孩子数他要强，今天算是破例了。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寒夜猿声彻，游子泪沾裳。这首小诗此刻算的上应景。

沉默片刻后，正空才有了些许困意。夜是漫长的，但静待明日出生，一切又重新开始不正是夜的意义吗？

“咻——”箭矢袭来，正空刚有的困意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慌。

“有人袭击，镖头！！！”六子开始嘶吼，原本平静的山谷，传出一阵骚动，成片火光乍然亮起。

老金提刀站起身来，另外的几人也掏出随身的武器，正空提剑向东面望去，小片林子被火光照亮，来的人绝对不少。

“这群山匪，不知死活，六子保护大小姐，其余人保持警惕！”此刻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远处，一位疤脸男子伫立，身边随从有几十，黑水山寨自从分家自己就没得到什么好处，整天被西边吴姓打压，兄弟们都几日没吃过好酒好肉了。

吴姓一脉与永安镖局交好，已故的吴勇寨主为人守矩，与镖局约法三章，十几年来和和气气，没出过什么变故。疤脸代表的外姓如今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老金先是一番黑话喊去，见对面迟迟没有动静便知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乡野之民成寇，他们一众几十人靠着打家劫舍过日，杀人越货已是常态，真动起手，就凭镖行他们几把砍刀绝对是无法抵抗的。

此刻，另一伙人从东南面赶来，喧沸声回荡在山谷之间。吴姓一脉领着百多人杀来，火把闪烁的光压过对方，战斗自然是无法避免的，冲杀之声袭来，箭矢追逐着月光···

数十山贼从山上奔来，嘶吼声响彻山谷。正空在马车后躲避飞来的箭矢，脑中一片空白，过惯了和谐的山中生活，面对如此景象他一下子懵逼了！

“丫头，带小姐走！小道长你也别愣着了，六子护送他们走啊！”老金嘶吼道，敌人已追到跟前，这群贼寇踏过溪流，一个个面露凶相，大叫着，挥舞着弯刀。

正空亲眼看见飞来的箭矢射穿一人的臂膀，血液一下溅出，那人躺倒在地上哀嚎，一切如此真实，却又犹如幻梦。他此刻已失了智！

恍惚间他听见那位大小姐焦急的喊道：“臭道士快走啊！愣着干什么！”正空被她用右手拽着起身，接着向西边的树丛中奔去。

老金怒吼一声宛若杀神般向前冲去，他习得是极尽霸道的刀法，“奶奶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杀——杀——杀！”另一镖师领着三四个车夫冲在后面，马匹受了惊，也开始横冲直撞。刀起刀落下已有几人负了伤，八九个贼寇让老金割了喉咙躺在地上打颤。

老金右臂挂了彩，十几个人围了过来，疤脸男子命令部分人拦住山上的吴姓一脉，一部分人去追杀逃脱的几人。

“金兄，我敬你是条汉子，说吧，想要个什么死法！”此语一出，只听老金大吼一声：“杀——”十几人便围了上去，随行的车夫有的胸膛中了一刀，皮开肉绽，有的断掉臂膀血流不止，脸上也挂了彩，留下一道豁口。

柴火堆被一脚踢翻，乱战中残肢断臂时常飞出。老金的眼球早已红透，他的头发披散开来，己方六七人已经倒下，他依旧持刀矗立，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鲜血流淌进池中。

老金大口喘着粗气，“狗贼，咳——咳——来杀你金爷爷！来啊！”他的面目狰狞，低头时口中还低语着，六子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

“妈的老子成全你！刀——”识趣的小弟为疤脸男递上染血的快刀，只听见啊的一声，老金身首分隔。

这爱笑的三尺汉子彻底陨落了。习武之人不畏死？没有人不畏惧死亡，老金也是一样，他本想着今年干完这趟讨个媳妇，退隐江湖，如今看来，自己真是没那福气了。

江湖亦是如此，来往之下杀孽重，结下因果，死亡也就更近一步。

月光洒下，正空还在逃亡之中。丫头中箭没了气息，六子独自一人拦下许多贼寇，如今生死不知，正空与这位大小姐在林中狂奔，她的身手十分敏捷，逃窜着直至逃到后方的喊叫声已消失不见。

池边——

“老大，吴氏一脉带着百来人马，前面的兄弟快顶不住了！”

“撤，在江湖上散播消息，将这些个人头扔到他们寨门前，其他的不用我说了吧！”

“祸水东引，老大好计谋！”为首的小弟忙活起来。

今夜的战斗或许无比惨烈但放眼江湖，亦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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