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飞升 第十一章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什么是江湖？人即是江湖。什么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江湖是美丽的，在深夜的街头独自挥舞着刻着自己名字的剑，像风一样潇洒；江湖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师友至爱喋血黄沙，为报仇也只能十年面壁

正空已从失神的状态走出，他此时躲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没有篝火，他们也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彼此。正空随身就一个包袱跟腰间别的葫芦，长剑一直握在手中也没丢，总的来说他除了失去六钱银子也没少什么。

大小姐眼中泛起泪花，只是当着正空面她并不想哭出来，这位要强的女子强忍着悲伤将头埋在膝间，淡紫色的裙子沾了血渍挂烂了好几块。

山洞不大，二人‘蜗居’属实没有隐私，正空不想看她太难过便小心安慰道：“大小姐，生死皆有定数，小道知道你难受，哭出来吧！”

“哼，臭道士，金叔他们福大命大必定能平安归来，再说丧气话，休怪本小姐撕烂你的嘴！”她的回复带着哭腔，眼泪也不争气地流出来。镖局一年走镖没几趟，平日他们生活在一个庭院，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堪比家人。

月光愈加明亮，夏末的夜依旧很迷人，正空数着天上的繁星睡意又起，渐渐的头倒在大小姐的肩头惹得此女一阵嫌弃，吼道：“色道士，滚开啊。”

风吹过竹林，他们深知动静绝不可闹得太大便各退一步，用正空的包袱分隔双方的脑袋，各自睡去。

睡梦中，正空仿佛再次置身于马车旁，厮杀之声依旧。一名贼寇向自己冲来，当砍刀即将落到头上时他猛然惊醒，这个梦都很真实，他的额头冒出冷汗心底庆幸自己还活着。

回头看去，天此刻蒙蒙亮，大小姐还在熟睡，她跟自己的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树枝划破的伤口。回想昨晚，丫头被一箭射中后心，血溅当场，六子哥为保护他们拼命拦下贼寇，正空也止不住想哭出来。

山风吹拂树林，仿若一切未曾发生，血与火在迷雾中消散，只剩下摸不清二人依偎在狭小的山洞，直至太阳高悬他们才摸清东南西北。

“随我回中州，臭道士你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这伙山贼坏了规矩，该杀！”她的眼中带着愤恨，悲伤已然化作怒火，她要回中州的镖局集结人马，杀光这些贼寇！

向东是回中州的大致方向，正空本想自己单走去太和山，经过佟大小姐一番点播方才知道，江湖上还有悬赏令这种东西，如今在鄂州东南他们的人头可值不少钱。

鄂州东南皆山，想走出去还不惊动盗匪其实不易，再说山路蜿蜒稍不留神便会迷失在林子里，正空习惯了山路一双布鞋结实耐磨，反观这位大小姐的神情有些痛苦，绣花鞋早已被磨烂，走在山路上显得狼狈不堪。

趁着在溪流边休息，正空从包袱中取出一双崭新的布鞋递了过去，细声说道：“佟大小姐，我师兄给我缝的鞋子，便宜你了！”

正空没说假话确实是正财师兄缝制的布鞋，却不是给他穿的。临走时他顺走了不少师兄们的东西，别看包袱甚小，里面藏着正德师兄的香囊，正元老头的火折子···

“臭道士，算你知恩图报，待回到镖局，本小姐还你十双。”她将芊芊玉足泡在溪水中缓解疼痛，穿上布鞋那一刻才发觉这臭道士有意匡自己，鞋子大了不知几何，但勉强能穿。

她也无心再讨嘴，前方还有很多路要走，自己的肚子还饿。

路上正空看到野菜会停下刨些随身带着，倘若采到了野山药还会止不住的呵呵笑。山药藤别看细，地下埋得根可能十分粗壮，他本身能入药且更是个能饱腹的好东西。

直至晌午，太阳举过头顶，正空饮了一口山泉水觉得是时候做饭了。他让大小姐停下捡些柴火，燃起火堆，顺手从包袱中取出一只小碗，搓点盐巴加点水放些野菜，一碗野菜汤便做好了。

正空将山药放在火红的柴火堆里烘焙，清香四溢，剥除焦炭般的外壳，里面晶莹的肉质直叫人欲罢不能。（野山药营养丰富，可药菜兼用，具有健脾胃、助消化、滋肾益精、益肺止咳、降低血糖、延年益寿的作用，是很好的营养滋补品，其生长缓慢，由于生长位置之特殊，不建议普通人上山采摘。）

午间的太阳最为毒辣，野菜汤不足以顶饱，正空他们还是原地休整。闲来无事也不想相谈，他便下水刺鱼，溪流刚没过脚踝，鱼儿也小，正空用石头布了个陷阱堪堪逮到两三条。

“佟大小姐，不来，小道就一个人将这些鱼独吞了！”

这位大小姐当真不懂这些，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一到这山林中就不习惯了。她倒是不解这野道士竟活的如此潇洒，心中不免有几分羡慕，道了声：“来了”，便顾不得裙子浸湿径直走入溪流中，干起这最原始的粗俗活儿。

好在她有些武功底子，用削尖的树枝扎到了不少鱼，不禁开始炫耀起来。

“臭道士，本小姐叉鱼的功夫还不错吧，就你那破圈，能抓到多少鱼？”她兴奋的举起木棍，上面串着七八条手掌大的鲫鱼鲇鱼。

“佟大小姐威武，小道佩服！看你娇生惯养的怎么想干粗活了？”她应了句，要你管，就跑到火堆旁烤鱼，接着一言不发。

日光晒得青石烫屁股，正空将鱼摆在石头上掏空内脏，想烤成鱼干，正忙乎的不亦乐乎。

待日头稍弱他们再次上路，山路愈向东，愈发绕人。佟大小姐穿着蹩脚的鞋子，灰头土脸的样子让正空笑不活了，原是烤鱼时熏得眼发酸，再用沾满灰尘的手一抹就成了这副样子。

倘若绘成一幅画卷，此刻人便早没了影，莽莽苍山，真想高歌一曲——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