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九十八章

一天之后。

聂风的死让整个北城市公安局愤怒，也让罗石的自信心再次受挫。

多年来跟这个凶手缠斗，事实上警方从未占据过任何主动权。从身份到性别，从动机到作案方式，除了年龄以外几乎所有的相关线索都还是个谜，而他竟然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就杀人——这是何等地嚣张，何等地目空一切！

陆远洲因为聂风的死被责令停职检查，相关涉案工作人员都接受了不同程度的处分。

高天阳在市局会议上拍桌子怒吼，能让人在我们这里把人毒死，北城的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半夜打瞌睡了？还是没吃饭打不起精神？这是警察该有的素质吗？！

陆远洲当场就做了自我检讨，并要求被处分。心里憋屈尚在其次，他比任何人都恨自己工作上出现的巨大疏漏。作为一个老刑侦，他比任何人都应该预先想到这一点——模仿作案会激怒那个真正的凶手。

可是只有罗石最明白，这次的案件虽然市局的警察同事们难辞其咎，但终其原因还是那个连环杀手出其不意的袭击令人防不胜防。

谁能知道他躲在哪里伺机而动？

谁又能猜到聂风的模仿作案竟然成了被杀的诱因？

更不会有人能想到他竟然肆无忌惮乔装改扮走进警察局杀人于众目睽睽之下。

下了班高琳打电话的时候罗石已经猜到了，想也不想就回答：“一起回家吃饭是吧？高局的火气还没消吧。”

高琳叹气说：“爸爸有高血压，不能生气。我很担心他，所以今天想叫你一起回去咱们陪陪他，说点好听的，让他开心开心。”

罗石却苦笑：“案子破不了抓不到人，怎么让他开心？”

“警察也是人，要生活的，不是整天除了抓坏人就没事干。”高琳说，“我也连着干了好几天没睡过完整觉了，再这么下去坏人没抓着我们自己先倒下了！”

罗石心想高琳说得没错。自己这么下去也会陷入到一种萎靡不振的怪圈里，不但找不到更多线索，连基本工作都没法完成。

于是下班过后两个人一起去了超市，买了些菜，肉，还有海鲜，准备回家做饭哄哄高天阳。

回到家高琳自己开门进去的，高天阳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

“爸爸！我们回来了！”高琳跟罗石使个眼色。

“高局，还好吧？”罗石见了高天阳还是会紧张。

高天阳应了一声，看看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感到不解：“你们干嘛？做饭？”

“对呀，看你不开心做饭给你吃，好不好？”高琳最了解父亲的脾气，故意说。

高天阳叹了口气：“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罗石笑着说：“吃不下少吃点儿也行，正好我跟您汇报一下工作，您帮我分析分析。”

高天阳知道罗石这是在劝他，勉强点点头：“这案子你们专案组跟了这么久，都没进展？”

“严格来说专案组没跟多长时间，只是在孙莉莉遇害之后才成立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关注这个凶手的动向并且分析他。”

罗石一边说一边把袋子往厨房拿，高琳拦住他说：“我去做饭，你陪爸爸说话。”

罗石笑笑说：“还是我来做饭，你陪高局，你也累了几天了。”

高琳听了他的话很是欣慰，拉拉他的手轻声道：“那你先去，我马上过来帮忙。”

......

罗石并不擅长做饭。平时一个人生活最多就是煮个面，现在看到一堆食材有点慌：芹菜炒什么比较好？怎么摘？排骨做汤还是红烧？鱼洗干净了准备清蒸，那要怎么准备？

高琳在客厅里跟高天阳说：“爸爸，今天罗石专门为你来的。案子不顺利大家压力都不小，他刚刚才破了孟婉宁的案子，还没来得及庆功就又被拖住了，请你理解一下，待会儿给点面子，一起吃饭啊。”

高天阳不满地回答：“有了男朋友就不要爸爸了？领导给我打电话，让我尽快破案知道吗？我没有压力？”

“所以，我们整个市局上下一心，要团结。”高琳走过去，依偎在高天阳身边，“这个家伙敢小看我们警方，他这是自取灭亡！”

高天阳露出一丝笑意：“嗯，说得对。你快去帮忙，看罗石那样子也不像会做饭。”

高琳笑了，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早就等不及了！”

厨房里两个人一顿忙活。高琳厨艺还不错，三下五除二摘了芹菜准备炒肉丝；鱼腌上了，蒸锅的水马上就开；排骨买的是肋排，红烧比较好........

罗石看她忙得有点出汗，赶紧拿了张纸巾给她擦：“让你高法医做饭真是委屈了，以后我学学，我做给你吃。”

高琳笑着把脸一歪：“别净说好听的，亲我一下。”

罗石愣了愣，往厨房外瞄一眼，快速凑过去在高琳脸颊上嘬了一口。

高琳笑得花枝乱颤：“让你做什么你就做，没原则。”

锅里的菜冒着热气，罗石的心怦怦直跳：“结了婚除了原则问题我都听你的，可不就是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嘛。”

“明天去领证吧，我有时间。”高琳把火关小，芹菜肉丝炒好了准备装盘，“这个先端出去。”

“明天？”罗石呆了呆，“这，太仓促了吧？”

“领了证心定，工作那么忙你和我都没时间。婚礼待定，怎么样？”高琳放下锅子走过来依偎在罗石胸前，“你是不是后悔了？”

罗石见不得高琳撒娇，双手揽住她的腰在唇上吻了吻：“一辈子不后悔，明天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