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四十四章

罗石有点疑问：“刘夜朗是我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我好像不记得？”

“你记得才怪。那时候你多大？整天就知道玩儿！”袁丽萍嗔怪地说，“你爸爸和刘伯伯，一聊起来就是好几个钟头！”

罗石有点好笑：“我爸是个保安，他在文化馆工作，有什么共同语言？”

“他们两个聊得可多了！天文地理，历史政治，经济文化，什么都聊。”

罗石还是不以为然：“现在又不是邻居，去他们家吃饭不会很奇怪吗？再说了，我很忙，手上案子还没有眉目，哪有时间？”

袁丽萍认真看着罗石：“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关于你爸爸生前的事，就过去一趟。你爸过世之前那几天，有一天在他家待了很久才回来，回来后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知道想什么。我问他，他说刘夜朗这个人挺有深度的。”

罗石想了想：“好吧。”

专案组例行开会的时间，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案发至今已经近半月有余，凶手的大致轮廓却还模糊不清，这让陆远洲很是恼火。

“罗警官，都说你对这个凶手比其他人更为熟悉，我才费尽心机把你弄到这儿来。说说吧，有什么进展？”

罗石没想到他先向自己发难，稍微迟疑了一下：“凶手有固定作案模式，手法老道，不是普通杀人那么简单。陆队这是让我描述一下他的基本特征，也就是常说的侧写？”

曹越明和高琳，包括专案组其他成员纷纷转过了头。

“既然这样，我就大致上先梳理一下我的看法。”

罗石站起来，环视一下众人，开始描述：“根据前面九位死者的共同点和案发现场呈现的状态，我初步认定凶手为男性。之前关于这一点我还有疑问，因为从死者所穿的礼服和脸上化的妆来判定，也有可能为女性。最后让我确定凶手性别的关键点是脖颈处的勒痕，我和高法医讨论过，那个勒痕嵌进肉里的力度明显不是女性能够做到的。而凶器，可能是园艺上使用的某种细的外面包裹着塑料的钢丝。其次，凶手应该是一个年龄在五十五到六十五岁之间的中年人，身体健康，职业么，我推断是从事文化教育方面工作的人。这样的工作性质很好地掩盖了他的企图，在人群中显得人畜无害。倒退二十年，也就是当年第一名死者遇害的时候，可能触发他杀人的一个关键时间点，因此我提议，重新调查二十年前第一桩杀人案，因为凶手的动机就隐藏在那里。”

“动机会是什么？大概说说。”陆远洲问。

“还不清楚。从杀人手法来看，生前并没有折磨受害人，说明凶手不是仇杀，更不是情杀，有可能出于某种幻想或者想完成没达到的心愿才开始杀人。”

“杀了一个还不能完成心愿？”陆远洲反问。

“凶手可能患有重度的精神分裂或者心理疾病。从死者现场的照片分析，凶手之所以给死者穿上礼服，化了浓妆，就是出于他自己的幻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完成隆重的他认为的某种仪式——至于仪式意味着什么，那就要等抓到凶手才能知道了。”

“男士内裤怎么解释？”曹越明冷不防突然发问，“内裤经过化验是全新的，上面没有任何人类体液和毛发，是在死者死去之后才换上的。”

专案组成员听到这里觉得有点恶心。

“这一点，我认为凶手有两个意图。第一，出于某种精神洁癖。死者生前不但没有被性侵，反而好吃好喝地被招待，最后一名死者还被强迫吃了牛排。这说明，在凶手的眼中，这些女人只是用来完成他仪式的重要工具；第二，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让警方误以为凶手是女性。”

“怎么说？”曹越明慢条斯理地问，“请你详细解释一下。”

“好的。”罗石笑了笑，“我们的十位受害人有个共同点——漂亮。漂亮的女人都会遭人嫉妒，同性的嫉妒，尤其是当她成为情敌的时候。给死者换上男士内裤不外乎就是想羞辱死者，表示凶手的不耻和嘲弄。”

曹越明不置可否。

“曹老师，您同意吗？”陆远洲问。

曹越明说：“不完全同意。但是罗警官的观点有一定道理。男士内裤在凶手眼中，或者心里，有可能具有某种特殊含义。”

“还有吗？”陆远洲把目光投向罗石，“西装，纽扣，还有作案时间的变化？”

“西装只是一个推测。关于那个纽扣，可能性太多，我建议暂时放一放。凶手很狡猾，如果他用一颗死者胃里的纽扣成功转移了我们的视线，那就有可能漏掉重大线索。我建议，继续筛查十名死者平时的生活习惯，爱好，经常出入的场合，找找有没有隐藏的共同点。”

陆远洲点点头：“不错，说得很清楚，请坐。”

在座有人举手，陆远洲点头：“说。”

那位回答：“上次让我追查的张伟林，也就是第十位死者的丈夫，我查到点东西。”

“什么？”罗石和陆远洲异口同声发问。

“根据电话公司提供的单号，我们把每个号码做了逐一筛选，发现他生前给一个女人打过电话。”

女人？罗石怔了怔，什么情况？

“我们按照电话号码找到了这个女人，发现她很张伟林并没有什么瓜葛。但是，她是孙莉莉生前经常去的健身中心的一个瑜伽老师，叫孟婉宁。”

“瑜伽老师？”陆远洲若有所思，“他们通话时间呢？”

“一分钟不到。”

“你怎么看？”陆远洲问罗石，“有关联吗？”

罗石已经站了起来：“有没有关联，查了才知道。我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