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四十五章

罗石来到健身中心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孟婉宁正在上课，匆匆出来之后看到罗石有点不耐烦：“见我是需要预约的。你们警察要办事总不能在人家工作时间吧？”

罗石笑笑说：“对不起，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只耽误你大约五六分钟。”

孟婉宁面无表情：“那就快点问。”

“孙莉莉在你这里学瑜伽多长时间了？”

“两年吧，她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

“是吗？为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她和老公的关系不太好，有时候两个人吵架甚至打架，情绪很差，就不来了。”

罗石在小本子上飞快记录：“她和她老公的事会告诉你？我是说，经常和你分享吗？你们俩算不算好朋友？”

孟婉宁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也挺聊得来的，算是吧。后来她续卡我也给她最大程度的优惠。”

“你见过过孙莉莉的老公张伟林吗？”

“见过一次。有一次我们课程结束，他老公在门口等她，我碰巧看到。”

“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跟你提过吗？”

孟婉宁皱眉：“这种问题也问我？”

罗石笑笑：“警方查案，请你配合。”

“好像不太好。他老公有钱，但是有点盛气凌人，而且很忙，对她关心比较少。”

“你最后一次见到孙莉莉是什么时候？”

“是在她出事前的那个星期一。”

罗石停下来：“急得这么清楚？”

“警官，那天我要找她谈续卡的事情，健身中心分摊任务下来，我们要完成指标的。”罗石点点头，“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孙莉莉生活中有没有其他男人？我是指来往密切的男性朋友或者情人？”

“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警官，我和她的交集只是在瑜伽课上，好吗？问完了吧？我回去了。”孟婉宁不由分说冷漠地转过身，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罗石有一点失落。

几乎没什么线索，这番谈话太过普通。从孟婉宁的态度来看，她只把孙莉莉当成客户来看，非常功利。

按照她对张伟林夫妻关系的描述，可以确定张伟林没有撒谎。孙莉莉的确在家除了花钱之外无所事事。

罗石转身准备回所里，把另外九位死者的情况做个交叉对比。

究竟是什么让凶手选择了这十个人？内在联系又在哪里？

回到所里，李海洋看见罗石就说：“正好，回来了！”

罗石莫名其妙看着他：“干嘛？”

“16号的男主人，说有事要跟你讲，等你一会儿了。”李海洋指指小会议室。

罗石有点不可思议，快步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

会议室里，一个头顶微秃的男人看见罗石进来，不由得立刻站起身：“警官你好........”

“坐吧，我叫罗石，我同事说你有情况要说？关于什么？”

男人局促地看着他：“我是住在16号的郑保良........”

罗石给他倒了杯水：“坐下说，不急。”

郑保良坐下来后双眼充满了悲伤和不安：“听说你们在17号挖出了周美玉的尸体？是真的吗？”

罗石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具体情况现在我们不方便透露。今天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探听尸体是否是周美玉？”

郑保良摇摇头：“我想告诉你们，17号的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好，那你开始说吧，我听着。”

郑保良声音压低了：“是不是有人跟你们警察说，美玉生前不如美玲？是不是说美玉不检点？”

罗石不置可否，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我告诉你们，他们胡说！我从没结婚的时候就和他们家做邻居，看着魏老太太整天对美玉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打就是骂，而对周美玲就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她们姐妹不是长得一样吗？”

“她们俩表面上看是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只要你和她们分别聊过就会发现，这姐妹俩太不一样了！”郑保良激动地说，“美玉性格活泼，喜欢唱歌，喜欢跳舞，而且善解人意。周美玲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总是在一旁看着美玉，动不动就在她妈面前挑拨离间。”

“一家人之间有什么好挑拨的？”罗石没听懂。

“那时候魏老太太还年轻，想再婚。美玉不赞成，觉得那样做对父亲周潜龙不公平，她希望父母两个复婚和好。周美玲正好相反，她的目的是只要能把美玉的风头抢过来就行，怎么做都可以。后来正巧魏老太太的那个心仪的对象反悔了，周美玲就把脏水都泼在了美玉身上，说有两次那个男人来家里的时候美玉一直有意无意跟他抛媚眼。美玉长得比美玲更有韵味，魏老太太一听就气恼得快要发疯了，那次在家里把美玉打得惨叫声连连，我们都听到的。”郑保良痛心地回忆，“以我对她们家的观察，周美玲的性格跟魏老太太很相似，她们爱慕虚荣，没有男人过不了日子，但滑稽的是，还偏偏不具备那种条件。”

“魏老太太也有几分姿色，但是她心高气傲，跟我们做邻居谁也瞧不上。我只是关心美玉而已，遇见她的时候劝了两句，其实就是让她不要下手那么狠，结果被她一顿奚落。第二天就有邻居传谣言，说我对美玉有企图，我真是气得要死又没办法！”

郑保良的叙述让罗石再次感到意外：“那后来呢？”

“我才不会在乎他们说什么！后来有几次美玉挨了打，被魏老太太锁在家里，不给她饭吃，我就偷偷地从窗口给她拿吃的。”郑保良说着，忽然流下泪来，“那孩子，可怜啊。居然被自己亲生母亲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为什么不报警？”

郑保良擦擦眼睛：“没用。警察来了魏老太太就把人一放，做出一副菩萨样子，说小孩子不听话，管教一下就好。等人一走，马上又恢复原样。她是把自己的不幸福都发泄在了美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