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九章 公主杀人

卜逢时说：“有什么可笑的呢？借钱而已。又非乞讨。外臣身上的确是身无分文。不然也不会让公主做难。我那些随从身上都带有银钱。别看他们官儿不大。可是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百十两银子。公主若能开口向他们借，他们一定不会拒绝。这样外臣今晚就能收拢数百两纹银，天亮之前必能购买几大车物资。这样我们一路之上才好马不停蹄的往前赶。”

“我始终有一些疑惑。”公主说，“你为何如此急着赶路？别再说那些为本公主着想的漂亮话了。你说实话，我便去借钱。”

卜逢时说，“不瞒公主说，我朝反对我出使的人也不少。都不想我有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尤其反对我护送公主回北朝。宰相栾士英是反对最厉害的一个人。我猜想，我一路护送公主离境。栾相必定会派人后面追赶。而且在我走后，他也会千方百计说服陛下，撤销议和。这样的话，我就白白失去了崭露头角，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我一路上加速疾行，还带走了驿站中的马匹，不惜花费银钱让驿丞安排酒宴接待后面的追兵。为的就是延误他们，使我们能够顺利出境到达北朝。若我离开我朝边境进入北朝国土，即使后面的追兵赶来也无可奈何。这样，想要撤销先前的决定，已不可能。皇帝陛下就不得不议和了。”

没等卜逢时把话说完，公主便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你现在就去找众人，以我的名义向他们借钱。所借银两等到了我朝一律加倍奉还。”

卜逢时告辞而去。半夜时间便置办了几大车物资。有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

天刚亮一行人等便踏上了行程。随从的所有人怀里都揣着一张借条。就连公主的几个使女怀里也揣着这样的借条。为了方便起见，卜逢时直接在借条上写上了将来需要归还的数目。所有的人都是奔着希望而去，奔着那一千两银子的赏钱而去的。

离开宜州城不远，后面有一个骑马的人风驰电掣般赶来。离着老远就大声喊道：

“大人留步，使团停止前进。”

卜逢时立在公主车旁悄悄对公主说：“来了。追回使团的人来了。”

说完迎了过去。来人翻身下马。向卜逢时说道：“大人，栾相有话转告大人。要使团暂住中途，不要再往前走了。”

卜逢时问：“可有陛下旨意？”

来人说：“栾相说，请大人暂留中途，陛下旨意随后就到。”

卜逢时问：“你何时出京？栾相何时做的指示？”

来人回道：“小人两天前离开的京都。一路快马加鞭，总算赶上了。”

“为何只你一人？”卜逢时问。

来人回道：“栾相派出的是一小队人马。只因一路上驿站里没有马匹更换。因此他们都耽搁在路上了。我怕误了栾相的大事，找了匹快马一人赶来。请大人速速回驾。就在宜州城等候吧。”

卜逢时告诉来人：“你速速返回，请转告栾相，我们遵命便是。我这就下令使团返回宜州城。我们就在那里等候陛下的旨意吧。”

“大人，栾相让在下跟随使团。与使团一块儿停留在中途。”来人说。

卜逢时说：“你还是赶紧返回报告栾相吧，你已经离开京都两天了，栾相一定急着等你的消息呢。再说，你所带的人马也还在半路上，不知何时才能抵达这里。照这样慢吞吞的下去，恐怕陛下的旨意到了，你的人马也还没有到。为你着想，你还是尽快返回吧。免得让栾相生气。嗯，栾相的脾气大概你也是知道的吧。”

来人迟疑不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卜逢时拿出几两银子，塞进了他的怀中。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到宜州城里去买点吃的。看你这一路风尘仆仆，一定也累坏了吧。我与栾相是多年好友，栾相之言我必定遵从。你不必犹疑。我们这就返回宜州城，今晚就在宜州城好好玩一玩啦！听说宜州城有许多歌肆酒楼。正恨没机会去逛一逛，此番便是大好机会。你先走吧，使团人多车多，一时也不便掉头。等到前面宽敞处我会让车马全部调转方向，中午便可到宜州城里吃午饭啦！”

来人犹犹豫豫，两难抉择。最后还是听了卜逢时的话，上马返回宜州城了。

来人走后，卜逢时立刻下令，全体人马火速前进！不得有片刻耽搁。

副使凑过来对卜逢时说：“大人为何如此这般？既然栾相有令，中途暂住。我等就该遵令行事。为何却要急急前行？”

卜逢时对他言道：“此人一人一骑，空口无凭。既无栾相手令，又无陛下旨意。你我怎能遵令行事？这必是敌方的奸细使的离间之计。想要贻误战机。你我绝不可上当。只有加速行进，才能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副使听了卜逢时的话。还有些疑虑。卜逢时对他说，“大人若想停留，便可给使团下令。只是到时候自己负责，不要推到本官身上。”

“哪里哪里。下官怎敢负此重责，一切都听大人的安排吧。”

副使一听要自己负责，那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卜逢时要他到使团前面去带队。鼓励大家打起精神火速前进。

副使走后，卜逢时来到公主车旁。悄声对公主说：“殿下可尽知详情？外臣所料不虚。公主这下该相信外臣的话了吧？”

“刚才所言，我已经听得很明白了。”公主说：“感谢大人一番好意。大人果真助我返回本朝，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卜逢时接着说：“感谢倒不必。还有一件事需麻烦公主。”

“有什么事你尽管直言。”公主说，“本公主必定照办。”

卜逢时低声对公主说，“刚才我三言两语将那人打发了。那人必定去而复返。他手中肯定持有栾相书信，只是匆忙中忘记了出示。一会儿他毕定追赶过来。要外臣看栾相的书信。届时我会说那人伪造栾相手迹，跟他翻脸。他必定不依。”

“那如何是好？”公主焦急地问。

卜逢时压低了嗓子对公主说道：“公主是上过战场的人，杀伐决断谁人能比？等那人与我纠缠之时，公主可持剑将他斩杀。”

公主吃了一惊说，“当着使团这么些人的面要斩杀朝廷派来的人？本公主将如何自处？”

卜逢时说：“只要我不承认他是栾相的人。谁又能说他是朝廷派来的呢？公主不必顾虑，只管斩杀了他便是。”

公主说：“这个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手中无有兵器，如何行事？”

卜逢时掀开车帘。对公主说：

“殿下，看见旁边那个护卫没有？”

公主侧目向窗外看去。车的左首有一个徒步行走的护卫。腰间斜挎着一把宝剑。

话说完没多久，那人果然去而复返。那人径直来到卜逢时跟前。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封书札。

“大人，刚才是在下疏忽，一时之间竟忘了将栾相的手书交给大人了。”

卜逢时伸手接过书信，展开来看了半天。然后侧目看向来人。故作狐疑的问道：“这是栾相亲手所书？”

“是栾相亲手所书。”那人回答道：“是栾相亲自交给小人的。绝无虚言！”

卜逢时愤愤的将书信摔在地上。

“好大的狗胆，竟敢冒充栾相手迹？我与栾相相交多年，栾相的笔迹我岂能认不出来？老实说，你受何人指使？跑来乱我大事？”

那人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是栾相亲笔所书，也是栾相亲自交给小人的。千真万确！”

卜逢时厉声喝问：“还敢撒谎，再不说实话定斩不饶。”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之间从身边飞过一道人影。云乐公主不知何时已抽剑在手。刀光起处一道血光，那人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便栽倒在地。

使团护卫见此情景呼啦啦一下子围了上来。公主把剑还给了护卫。一句话也没说，返身回到了车上。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随从人员都围了过来，询问卜逢时。

卜逢时捡起地上的书信，对大家说：

“此人不知受何人指使，竟然拿着一封冒充栾相的手书，前来制止使团前行。我正犹豫，讯问此事。不想云乐公主窜了过来，把此人给杀了。也不知是何缘由？”

使团里一行人员正在惊魂不定。卜逢时发话道：

“这必是坏人的计谋。要阻止使团前去议和。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加速前进，赶在敌人阴谋得逞之前完成朝廷的使命。尔等若有犹疑，耽误了大事，本官可负不起这个责。另外，若是我们狐疑不前，必定耽误时间。若是不能够提前到达北朝，云乐公主那一千两赏银恐怕也拿不到啦！若是按照此人的意思，此时返回，不仅拿不到赏银，恐怕连诸位借出去的那些银两也收不回来了。况且此人十有八九是敌方暗探，我敢肯定，他绝不是栾相派来的人。若按此人的意思返回，必定招致朝廷问罪。”

大家一听这话，谁肯甘心。不仅白花花的一千两赏银不能到手，反而还要搭进自己的血本。反正也没有接到朝廷的旨意，栾相的手书难辨真伪。仅凭一个人的话，确实也难以相信。于是大家听从指令，迅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