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八十三章 重建边城

卜逢时继续对他们说：“大盛皇帝陛下宽厚仁慈，不忍生灵涂炭。不愿意看到他的子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特命下官处理善后。现在有三条路供你们选择：第一条路，把你们十二部迁往内地，分散各州安家落户。交由那里的地方官对你们进行管理。第二条路，将你们十二部分拨给其他八姓托古斯部落。到他们部落中或为民或为奴，就看你们的造化啦！现在请你们自己选择。”

十二头人垂头丧气，欲哭无泪。绝望之情显露无遗。卜逢时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那十二个头人问卜逢时：“大人说三条路，那第三条路是什么？”

“第三条路嘛，”卜逢时故意卖着关子，沉吟不语。十二个头人着急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第三条路嘛，就是把你们十二部分开安置。你们的人仍然由你们管理。十二部各有各的名号，不再叫那颜部落。”

“这个好，这个好。”卜逢时话没说完，十二个头人便迫不及待的叫好。

“本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卜逢时说：“本官为你们向朝廷求情，才有了这第三条路可走。但是，这第三条路是有条件的。”

“大人请说，什么条件我们都接受。”十二头人说：“只要把我们的人保留着，不让我们去给别人当奴隶。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你们十二部今后不再属于漠北任何部落，直归朝廷管辖。也就是归本官任职的瀚州府管辖。”卜逢时说：“你们必须按时按节向朝廷缴纳赋税，服徭役。听从朝廷召唤。”

“行。我们听从朝廷的，听从大人的。”十二头人说：“要缴纳多少赋税？”

“说是缴纳赋税，其实也只是个象征。没有多少。你们个部每年向官府缴纳羊百马十。一百只羊，十匹马。你们可还愿意？”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十二头人纷纷表示服从。叩头在地，山呼万岁！对盛朝皇帝大恩大德表示由衷感谢。

“好吧！那就这样。”卜逢时说：“你们去各自收拾你们各自的烂摊子去吧！收拾完了，划分土地和草场。划分完了，将结果报给本官就行。还有一条，部落里面不许有过多兵马。每个部落只准保留三百兵马，保护部落安宁即可。”

十二头人千恩万谢，告辞而去。

卜逢时对漠北部落的处置办法比起吕马童对西番部落的处置要高明的多。

······

那颜部落的事情处置完毕。呼延勇对卜逢时说：“大人善后事宜若是处理完了，本帅这就撤军回云中去了。”

“还没有。”卜逢时说：“大人忘了陛下让您协助下官重建瀚州城的事儿了？”

“重建瀚州城，”呼延勇说：“本官认为，那是朝廷笔误。瀚州府原本没有城，何来重建？”

“不管是不是笔误，朝廷既然让重建，那就重建。”卜逢时说：“这个事情，本官可不敢打折扣。”

“要如何重建？”呼延勇问：“建一座城池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至少需要上万人手，几个月时间。本帅从哪里给你找那么多人手去？大人不会是在打边军的主意吧？”

“这个嘛，无需大人费心。”卜逢时说：“大人只要移兵瀚海部落。下官自有办法。”

“怎么，大人要征伐瀚海部落？”呼延勇说：“这个本帅可不敢。没有陛下明旨，朝廷文书。本帅怎敢轻易对瀚海部落用兵？”

“不是用兵，也不是去打仗。”卜逢时说：“只是移兵。大人只要把兵马驻扎在瀚海部落的草场上就行。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不费一刀一枪，就能解决问题。”

“需要多久？”呼延勇问：“这些人马的粮草、给养怎么解决？”

“自然是由瀚海部落供给啦！”卜逢时说：“朝廷出动大军到漠北讨逆，他瀚海部落没出一兵一卒。不定他个同谋之罪，也要问他的放任纵容之过。让他出些牛羊马匹劳军已经是很便宜的了。他还敢说什么？如果不是为了震慑瀚海部，当初下官又怎么敢向朝廷建议动用五万人马？征伐一个小小的那颜部落用得了这么些人马吗？大人当初不是也有这个疑问吗？现在您应该明白下官的用意了吧？”

“好，那就听大人的。”呼延勇说：“明日就移军瀚海部落。应该去震慑震慑他。免得他三心二意，无视朝廷。”

第三天，呼延勇命令大军拔营起寨，移兵瀚海部落。

瀚海部落的头领哈达得到了消息，吓了一跳，惊恐不已。头两天，漠北八姓托古斯部落都得到那颜部落求救的信。各部落首领不知如何是好，都聚集到狼主哈达这里商量对策。还没有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有人来报：“中土朝廷的大军已经将那颜部落击溃。大队人马正朝着瀚海部落开拔过来。”

“不可能。怎么这么快？”哈达吃惊地说：“那颜部落有数万人马，光精骑兵就有五千，怎么可能这么快被击溃？”

来人报告：“中土朝廷的兵马用了不到一顿饭时间就把乌头的骑兵击溃。半天光景就把那颜部落灭掉了。”

“朝廷派了多少兵马？”哈达问道。

“很多兵马，数也数不清。”来人回答：“漫山遍野，各个山头都是。”

“哎呀！糟糕！”哈达对几个头领说：“本主早就说过，不能和朝廷作对。乌头就是不听。现在可怎么办？朝廷这是要向本主问罪来啦！可怎么办？咱们的人马一时之间根本聚集不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哈达在地上转过来转过去搓着手，一点主意也没有。其他几个头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出主意：

“还是像以往那样——跑吧！跑到大漠深处藏起来。等朝廷大军走了再回来。”

“我的牛羊怎么办？”哈达说：“部族怎么办？女人和孩子们怎么办？”

“现在恐怕顾不了那些啦？”几个头领站起身来，准备返回他们的部落。

“你们可不能撇下本主不管！”哈达拦住几个部落头领，对他们说：“要死也得一块死。”

几个头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时候，帐外的卫士进来报告说：少主要带领人马去和朝廷大军打仗。

“混账！”哈达暴怒不已。立刻窜出帐去，手拿马鞭。下令道：“把他给我拦住！捆起来绑到柱子上去。谁要让他走了，俺就宰了谁。”

卫士们一拥而上，把哈勒尔捆了起来，绑到帐外的一根大柱子上。这时候，哈达的侄儿巴图驰马来到帐前。翻身下马，对着狼主施礼。

“你起来吧。”哈达对侄儿说：“有什么事儿，说。”

“启禀叔父，朝廷大军并无征伐瀚海部之意。万万不可与他们对敌。”巴图说：“叔父赶快带着各位头领前去迎接朝廷大军。侄儿这就去准备牛羊随后送到，以备叔父犒劳朝廷大军。”

“你待怎么说？”哈达问：“让本主去迎接？”

“只有这样，才能免罪。”巴图说：“那颜部的乌图冒犯朝廷大员，叔父并没有得罪他们。获罪的只有那颜部落的乌图一人。听说朝廷贵官已经免去了那颜部落其他人的罪过。——连那颜部落也免了罪，难道还会责罚叔父不成？”

“如果他们不放本主怎么办？”哈达狐疑不决。

“叔父不要再犹豫了。朝廷大军已经到了瀚海部落的营盘。赶快带着几位头领去吧！侄儿这就去准备牛羊。千万不能和朝廷开战。”

说完，巴图翻身上马，朝着部落的羊群跑去。

哈达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巴图的话有道理。然而又有些害怕。一时决定不下来。这时候，卜逢时派人持着手令前来宣令：

“大盛皇帝钦命招讨使呼延将军与副使兼瀚州刺史卜大人，奉诏讨伐那颜逆部，得胜还朝。路过瀚海部落。请漠北狼主出帐迎接。”

哈达抬头一看，西边的山冈上乌压压一片人马。旌旗招展，刀枪林立，盔甲鲜明，骏马嘶鸣。逃跑，已经来不及啦！

于是，他强迫其他七个头领与他一起骑马去迎接朝廷大军。七个头领战战兢兢，又不敢违拗哈达，只好硬着头皮随着哈达去迎接朝廷大将。

几人来到山坡上，眼前景象更让他们胆战心惊。坡顶上站满了人。队列整齐，鸦雀无声。一排骑兵像一堵高墙似的挡在那里。门旗开处，一员大将从军中闪出。顺手扔出一颗人头，那人头顺着山坡咕噜噜滚了下来，一直滚到哈达和几个头领跟前。几个人一看，正是乌头那颗长满胡须的大脑袋。几个人吓得连忙翻身下马。匍匐在地。

那员大将催马向前走了几步。高声说道：“那颜逆贼乌头无视朝廷法度，纵凶抢掠边民，擅杀朝廷官员，冒犯天家威严，已被斩杀，那颜逆部已被剿灭。漠北狼主哈达，放纵凶徒，危害北境，理应同罪。本帅奉陛下敕令，前来问罪。你有何话，本帅允你申辩。”

哈达匍匐在地，连连磕头。申辩说：“乌头为恶，本主实在不知。他是漠北部属，本主身为狼主，确有管教不严，监督不到之责。如今朝廷问罪，俺也不敢强辩。甘愿领罪，请将军责罚！”

“嘿嘿！”呼延勇冷笑道：“本帅要问你同谋之罪，你却轻描淡写的领了一个管教不严，监督失察之罪。好轻巧！”

“大人明察。”哈达说道：“乌头擅杀朝廷官员，其子乌图抢掠边民，冒犯贵官。本主也是事后得知。曾多次让人斥责。怎奈他就是不听。大人试想，俺若与他同谋，怎么不派人马和他一起行动？而今，乌头父子被将军剿灭，实在是罪有应得。朝廷大军出关之时，本主就已知道，乌头也派人前来求援，本主没有给他一兵一卒。这怎么能算同谋？”

“你倒挺会狡辩。”呼延勇说：“你既然知道朝廷大军要征讨那颜部落，为何不派兵支援本帅？还说不是同谋？”

“大人想想，那颜部落再怎么说与本主也是同族。本主怎么忍心下手？”哈达哭着说：“大人想加罪本主，什么理由找不到？俺领罪就是。”

其他几位头领也痛哭流涕，磕头不止。

卜逢时走出队列，来到呼延勇身边。对着坡下说道：“狼主的申辩有无道理，在这里也说不清。只好等待陛下圣裁。我们会将狼主申辩理由写成奏章，上报朝廷。这段时日，大军就驻扎在这里。等朝廷的批文来了再做决断。狼主请先回去吧！回去耐心等待。用不了三五个月朝廷批复定会到来。”

哈达看见卜逢时，心下安定了不少。毕竟是老熟人，哈达自忖没有亏待过他。便开口说道：

“将军辛苦，大人辛苦！朝廷大军远道辛苦！本主准备了牛羊马匹犒劳军士。请将军不要推辞。”

正说着，巴图带着人赶着一大群羊从坡下走来。另有一伙人赶来十几头牛。一群牛羊在山坡上咩咩直叫。好不热闹。士兵们看了心里好生高兴。

卜逢时对哈达说：“狼主的心意怎么好推却。大军连日行军作战，确实很辛苦。正该犒劳犒劳。”

哈达邀请呼延勇和卜逢时到自己的大帐里做客。呼延勇谢绝了。

卜逢时说：“下官正好有些话要对哈达说。不去他那里怎么说？”

呼延勇低声对卜逢时说：“本帅是主将，不敢擅离职守。大人要去便去。”

卜逢时接受了哈达的邀请。带着王守成和曹勇两人随着哈达一行去了瀚海部落。呼延勇安排大军安营扎寨，不提。

来到狼主大帐前，卜逢时看见哈勒尔被绑在柱子上。奇怪地问道：“少主又喝醉了？怎么又被绑起来了？狼主对自己的儿子也太严厉了些。”

哈达讪讪地说：“俺这个儿子，没有脑子！总是借酒闹事。今天有贵客到，本主怕他有失礼仪，冒犯贵官。所以早早让人把他绑了起来。大人不必管他。”说着，把卜逢时请到了大帐之内。吩咐手下杀牛宰羊，准备美酒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