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八十四章 治理瀚州

卜逢时在哈达的大帐里又吃又喝。哈达还专门为他安排了两个美女作陪。

“上次本官来，狼主怎么没安排美女相陪？”卜逢时说：“本官还曾专门带话给狼主，让狼主多准备草原美女。本官好色，就喜欢美女。那一次真的很失望。”

“上次大人来的仓促，没有准备。”哈达解释道：“这一回，请大人尽兴。”

卜逢时在哈达帐内一连逗留了十天。每天醉生梦死。不是喝酒，就是玩女人。什么正事也不干，一句有用的话也不说。哈达和几个头领心里着急。

五万大军驻扎在山头，就像一头猛虎睡在自己的旁边。哈达和几个头领整天提心吊胆。这且不说。单就三天一劳军，五天一演练就扰的几个人无法安心。每次犒军，就要宰杀羊两千只，牛十几头。哈达和几个头领“癞蛤蟆垫桌腿”，实在支撑得有些呲牙。

“大人，朝廷的公文到底什么时候到啊？”哈达试探地问卜逢时：“大军住在这里有些时日啦！什么时候才会离开啊！”

“这个嘛，不好说。也许三个月，也许五个月。”卜逢时说。

“需要那么些时日吗？”哈达问：“大人能不能给那位呼延帅说说情，让朝廷大军先行回去。大人留在这里，等待朝廷公文也是一样的。”

“这个嘛——”卜逢时欲言又止。

哈达看出卜逢时有话。悄悄问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对本主说。咱们是老朋友啦！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本官有难处啊！”卜逢时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本主帮大人解决。”哈达说。

卜逢时沉吟良久，皱着眉头。

“大人就请说吧！有什么难处？”哈达催促。

“本官——身负皇命，来治理瀚州，上任伊始官衙就被人烧了。现在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你叫本官到哪里去啊？”卜逢时说。

“这个好说。”哈达说：“本主出钱把大人的官府修好。”

“现在已经不是修官府的事儿啦！”卜逢时说：“本官接到的皇命是：重修瀚州城。皇上命令本官要在瀚州修一座城池。”

“要修一座多大的城池？”哈达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也不大。说是修一座城池，其实也就是一座兵营而已。”卜逢时说：“有前车之鉴。若是不建兵营，再来个什么乌头白头的。你让本官拿什么抵挡？本官也怕死啊！”

“那怎么办？”哈达说：“大人说怎么办？本主帮助解决就是了。”

“狼主若是真想帮助朋友，其实倒也不难。”卜逢时说：“也不需要狼主出钱。只要出人就可以啦。”

“大人快说，到底怎么个办法？”哈达问：“要出多少人？”

卜逢时算了算。对哈达说：“本官替狼主考虑过了。狼主只要下令让每个部落一次派来二三百人，让他们每个人带足十天干粮。干够十天再换一批。这样一来，每批就能有两千多人。狼主也不用出一文钱。干上几个月也就把城建成了。”

“需要那么长时间吗？”哈达说：“本主可以让他们多派人，每批四五千人干活。怎么样？”

“这样的话，大约一两个月就修成了。”卜逢时说。

“那么，只要本主派人替大人修城，朝廷大军就可以撤走了吧！”哈达问。

“这个嘛——”卜逢时欲言又止。

“怎么？”哈达焦急地问：“大人还有难处？”

“难处嘛——总是有的。”卜逢时慢吞吞地说：“不过这点难处，也还需要麻烦狼主。本官实在张不开口。”

“大人请说！”哈达说：“咱们是老朋友啦！能帮的本主一定帮。”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卜逢时说：“就是漠北部落给朝廷承诺缴纳的赋税——迟迟不能落实，朝廷一直在责怪本官。说本官无能，不能治理瀚州。”

“哈哈哈！这算什么难事儿？”哈达说：“不就每年一百只羊，十匹马吗？本主让他们缴纳，本主让他们缴纳。大人放心，这件事儿绝不再让大人为难。”

“算下来也不算少，狼主可做得了主？”卜逢时说：“十几年下来，羊也过了千，马也过了百。”

“小数目，小数目。”哈达连连说道：“等大人的新衙门建好，本主就将马和羊给大人送过去。本主说话算数，决不食言。”

卜逢时没有搭腔。心里想：当然是个小数。这点牛羊和你每次犒劳军队的数目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算得了什么？本官不怕你不答应。咱们看谁耗的过谁。五万大军驻扎在你的地盘上，吃不死你也能把你吃穷。本官不着急，自有着急的人。

哈达见他没有吭声。以为卜逢时不相信，便伸出食指对天起誓：“本主以托古斯天神起誓：如若食言，让一千匹马从身上踩过，践踏而死！”

“狼主这是做什么？”卜逢时连忙说道：“本官怎会不相信狼主的话？何必发誓！区区小数，本官也知道不在狼主眼里。何用发誓？”

“只是——”哈达想起了一件事儿，说：“人是有啦！可是，我漠北草原上缺少的是工具。大人要修建城池，光有人不行。还需要很多工具，大车呀，铁镐呀，铁锹呀，等等。都是我漠北草原缺少的。”

“这个不需要狼主操心。朝廷大军中多的是这些工具。”卜逢时说：“狼主只要把人派来就行。”

“好！好！”哈达答应着。

重修瀚州城的事儿算是敲定下来了。可是朝廷大军迟迟没有动静，不像要开拔的样子。哈达心里着急。又来找卜逢时。

“呼延帅担心啊！”卜逢时说：“担心他走了以后，狼主反悔。本官再三劝说，他都不信。非要与狼主勒石为盟。你看怎么办？”

“勒石为盟就勒石为盟！”哈达说：“只要朝廷大军撤离漠北。本主愿意与呼延帅勒石为盟。”

“好！”卜逢时说：“只要狼主愿意与朝廷勒石为盟。大军即日就可开拔，返回关内。”

于是，呼延勇与哈达达成几项协议，订立盟约。刻在石头上，埋在瀚海部落的山头上。盟约内容包括约束部族不再抢掠，按时交纳朝廷赋税以及派人修建瀚州城池。等等。

呼延勇大获全胜，不仅缴获了大批的物资和牛羊，光战马就有三四千匹。而且还与漠北部落勒石为盟，为北境带来了十数年的安宁。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就这样，呼延勇命令大军班师还朝。带着几千俘虏和那颜部落首领乌头的头颅回朝领赏去啦！卜逢时留在瀚州，监督建城。

······

朝廷大军班师还朝之时，呼延勇要给卜逢时留下一支卫队。卜逢时没有接受。他从在那颜部落解救出来的近千奴隶中挑选了一百人，组建了瀚州府兵。让曹勇继续担任他们的百夫长。这一百人里头包括曹勇的二十多个被掳掠去的战友。那些被那颜部落掳掠去的边军家属和孩子也全部被解救出来。卜逢时把他们和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安置在了新瀚州府。也就是即将要修建新城的瀚州府。

准备重修的瀚州城仍然选址在老地方。卜逢时带着留下来的人回到老地方。他们在残破的旧址上收集那些被那颜部落杀害又被兀鹫残食过的同胞遗骸。

在清理州府衙门院子时候，找到十二具骸骨。

“这就是我的那十几位同伴啊！两个捕快，三个车夫和七个杂役。”卜逢时说：“他们不远千里跟随卜某来到漠北，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就葬身于这塞外大漠之中。卜某实在对不起他们啊！”

有人还在后面被烧毁的小屋中找到了八具小孩的遗骨。

“怎么还有小孩儿？”卜逢时吃惊地问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这时候，那些边军家属哭天撞地地围过来。几个女人哭着说：

“这是我们的孩子呀！那天，他们几个到府衙里去玩耍。遇到乌头人马来袭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还以为他们跑散了。原来死在这里。天杀的强盗啊！我的孩子啊！”

“看样子，这些孩子为了躲避乌头的人马藏在小屋里。被乌头和他的人活活烧死的。”王守成说。

“乌头真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卜逢时说：“这个祸根不除草原上永无宁日。这下好啦！脓疮挤掉啦！哈达也和朝廷勒石为盟。漠北草原迎来了和平日月。”

总共在废墟上收集到一百多具残骸。有大人的，有小孩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卜逢时在东边高地上，烽火台的旁边选了一处挺风光的山岗做墓地。带领大家对遇难者进行了安葬。

“这个地方挺好。”卜逢时环顾四周。指着南方说：“站在这里看的很远。可以看见关内。就把他们安葬在这里吧，让他们朝着家乡的方向。”

然后，他带领大家举行了一个祭奠仪式。

卜逢时洒酒祭奠道：“同胞们，安息吧！你们的身体虽然回不了故乡，但愿你们的魂魄能够回到故乡。魂兮归来！故乡的亲人在盼着你们，等着你们！魂兮归去！”

······

卜逢时在瀚州府原址上规划修建了一座长宽各五百步的方形城池。

大漠上净是黄沙，难以夯土筑墙。卜逢时亲自带领工匠到四处查看选土。最后，在烽火台以北五里处找到了一种土壤，一种含有沙砾的粘土。这种粘土泛着灰白色，十分坚硬。当地人对这种土有一种说法：遇水一包浓，晒干一块铜。

经过试验，把这种土壤与黄沙混合，再加适量的水和草进行夯筑。筑的城墙十分坚固。

漠北狼主哈达让各部落合起来每次出人五千，十天一轮换。原来属于那颜部落的十二大户也派来人手帮助筑城。呼延勇从关内又派来了几百名工匠。这样下来，每天工地上都有六七千人在热火朝天的干活。

从八月开始一直到十月，几万人干了好几个月，瀚州城终于修好了。新的府衙也建成了。城里除了原来的边军家属之外，又有一些商户在这里安了家。有开饭馆儿的，有开客栈的，有卖杂货的，有收土特产的。有贩牛羊的，有贩驴马的。甚至还有人不远千里从盛京赶来开起了青楼茶馆，专门挣那些往来客商、戍边军士和牧民头人的钱。

卜逢时鼓励关里关外的客商到瀚州做生意，免除他们的赋税。这些人在这里做生意既不上税，又不服徭役。渐渐的，瀚州城里开始热闹起来。

瀚州城设有东西两座城门。出西门通往云中，出东门去往瀚海部落。白天，城门大开，日落之后方才关闭。往来客商和草原牧民可以自由出入，到瀚州城里行商或者购买生活用品。

瀚州城建好以后，哈达如约把欠了十几年的赋税送了来。那颜十二大户也把规定的羊和马缴纳了来。卜逢时把马留下装备府兵。把羊分发到戍边士卒的家属中让他们放养。按年给他们抽取红利。这样一来，州府衙门有钱发放军饷。戍边士卒的家属也有了生活来源。大盛朝廷不花一文，不费一兵就得到了一个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北境。

卜逢时有模有样地当起了他的瀚州知府。

“大人，朝廷给俺漠北的年例也该到了吧？”哈达问：“眼瞅着天冷啦！那些盐铁茶和岁币，本主等着过年呐！请大人催促催促朝廷。今年情况特殊，漠北各部出人出马帮着大人修建城池，总该增加一些才对啊！”

“这个事情卜某说了不算。”卜逢时说：“不过，本官倒是可以催促一下。另外，今年给漠北的俸禄本官要扣除一份。”

“为什么？为什么要扣除？”哈达不高兴地问：“不增加也就算了。大人为什么还要扣除一份？你要扣除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