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三十七章 无所主张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府尹的轿子便到了衙门口。后面跟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值官。

京兆府尹慌忙赶到大堂，听完了卜逢时的汇报，他也觉得事态严重。

“这事必须立刻采取行动。离年三十还有一天时间，大节下的可不敢出乱子。立刻去招几位参军，让他们火速赶往京兆尹府。不得有误。”

当值的官吏还没缓过气来，就又马不停蹄的跑出去一趟。

不大一会儿工夫两位参军的快马便到了衙门门口。两位参军下得马来风风火火的赶往大堂之上。众人聚在一起又听了一遍卜逢时的详细汇报。都觉得事态严重。

现在，让他们吃不准的是这件事到底是一件什么性质的事？是敌国暗探搞破坏呢还是朝内有人想要谋反？若是牵扯到朝中哪位大臣或者哪一个皇子那可怎么办？得罪权贵不说，弄不好会引发朝局动荡。思来想去，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儿。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偏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扔又扔不得，不扔又不能当火烤。若要采取行动，仅凭京兆尹府的这点人手，只怕力不从心。如不采取行动，一旦出现暴乱或者叛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这都要怪眼前这个糟瘟的六品下属巡街御史卜逢时。都是他tmd招来的这件麻烦事。多少年来，京城里头从未发生过这类事件。怎么他一来就有事了呢？

几个衙门里的官老爷急得团团转，不知该从何入手。他们不约而同的把无名火都发在了卜逢时身上。

“你这个混账，这么大的事情你到现在才来禀告。早干什么去了？搞得老爷措手不及。”少府大人先破口大骂。

“没有一点实在的东西，全都是大概，估计。”府尹大人也厉声呵斥：“平日里只在花街柳巷寻花问柳，一点正事也不干。到了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一问三不知。朝廷养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两位参军也对卜逢时横眉冷对，没有一点好脸色。

卜逢时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他们生气和谩骂。他知道，自己左右也没个好。破不了案要挨骂，破了案还要挨骂。索性随他们去吧。自己已经将案情汇报给了他们，该怎么办就由他们看着办去吧。

他看着这一群无所作为，毫无主张的官僚，心中禁不住起了一阵悲凉。这悲凉是为北朝的，也是为百姓的。还有就是为云乐公主的——她那样一个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为大盛朝操碎了心，呕尽了血，却养活着这样一群废物。

几个官僚发够了牢骚，才慢慢安静下来，商量起对策来。

“大人，下官认为应当将此事禀奏朝廷。由圣上下旨处置。”府丞少府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府尹沉默不语。他所担心的是：将这样一件眉目不清的案件贸然的禀奏皇上，一旦皇上问起具体细节来，自己无法对答。先不说陛下本人有怎样的看法，单就左右两位丞相那缜密的心思和苛责的问题他就无法应付。弄不好自取其辱不说，还会落个渎职失察的罪名。另外，谁知道朝中哪位大臣牵涉其中。也真说不定是左右两位丞相之中的一个呢。自己这样贸然的将事情摆在朝堂之上，到时候恐怕就没有退路可言了。陛下优柔寡断，两位丞相权柄在握，呼风唤雨，把持朝政，随便给自己扣一顶大帽子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位参军主张带兵武力清剿，将铁匠铺、仓储等等场所来个一锅端。最好是能将涉案人员一网打尽。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府尹若有所思的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万一他们人数众多。我们这点人手只怕力不从心。”

“那我们就去借人。到城防营去借。借他一两个营的兵马，我就不信剿灭不了这伙儿贼寇。”参军提议。

“去的人多了，兴师动众。万一雷声大雨点小，是个小案子呢。到时候又该怎样交代呢？”府尹犹豫不决。

其实他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一旦交起火来对方是朝中权贵或者某一位有权势的皇子。他不愿意将自身置于火上。

“那该怎么办呢？大人总得拿个主意。不能这样犹犹豫豫拖延下去。一旦走路风声，那些贼人怕是就开溜了。”参军说。

府尹与少府意见不能统一。该怎样去办，一时定不下来。

“我倒有个主意。”卜逢时冷不丁插话。

“什么？”所有的人几乎同时对卜逢时发出一声喝问。

卜逢时见状，便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府尹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别这样吞吞吐吐故弄玄虚。这件事情本就该由你出面解决，不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此事处理不好你有脱不了的干系。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听听。”

“我的办法很简单。”卜逢时说：“先不必惊动朝廷。只要布置些人马，将铁匠铺和仓库四周围起来。等到年三十他们有所举动时再将其一网打尽。到那时人赃俱获，铁证如山。再向朝廷禀报，也不算晚。”

“布置人马？”少府大人问：“哪来的人马，你有人马吗？”

“刚才两位参军大人不是说了吗？可以去城防营借人马。”卜逢时说。

“谁去借？你去借吗？”府尹问：“借的人马少了一旦对方人多，怎么办？借的人马多了，最后只是一个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事儿，怎么交代？在京城里面兴师动众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不去借，我也借不来。”卜逢时说：“两位参军大人想必也不敢担这个干系。可以请别人去借。”

“请谁去借？你倒是说说。”府尹问。

“请公主去借。”卜逢时说：“云乐公主殿下曾在军旅之中指挥过千军万马。让她去城防营借点兵马，想来也不是难事。这样一来，各位大人就不必承担在京城兴师动众的风险了。”

“谁去请公主？”府丞问。

“自然是府尹大人亲自去请。”卜逢时说。

“我？”府尹睁大了眼睛。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我认识公主，公主不认识我。”

“下官可以陪大人一同前去。”卜逢时说：“我认识公主殿下。”

大家一听他这样说，也都知道他与公主的交情，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于是，决定由府尹带着卜逢时前去拜见公主。请求公主借兵马。再由两位参军大人协同城防营的兵马一同行动。

京兆府尹与卜逢时来到宫门之外，请求拜见公主。由于京兆府尹的品级是正四品，有权自主奏事，宫门的侍卫通报了进去。不一会儿，宫中便来了一位紫衣使者导引二位进入皇宫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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