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三十五章 新年谍影

卜逢时面对着满城雪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情景。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诗兴大发。随口吟诵了一首小令《眼儿媚》：

摇落琼花月朦胧！白玉碎融融。一篇童话，两行故事，小兔行踪。田间路畔堆银象，庭院塑飞龙。儿时光景，今朝哪处？任性风中。

吟罢，闲靠在窗边对着远处发呆。大雪覆盖了所有的街道。街上的行人不紧不慢，悠闲自得。有骑马的，有骑驴的，有步行的，有挑担的。还有推着独轮车的。偶尔出现三两个绿顶的官轿和红顶的马车。道路两旁的树木披挂着冰晶和雾凇，显得肃穆，宁静，安详。远处的湖面上还停靠着披红挂彩的楼船。沿湖一带苍松翠柏顶着雪帽一般的雪盖，宛如神话世界里的小仙屋。白雪将梅枝压得弯曲下来。那鲜红的花朵在雪中透着新鲜与亮丽。赏梅的人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行足迹。不时的，在洁白的大地上显现出一两个鲜红的人影。有的披着红斗篷，有的顶着红兜帽。一缕缕淡淡的炊烟轻轻升起来，使天空显得更加空蒙，更加迷茫。头顶上有鸽群飞过，到处是积雪，鸽子们找不到落脚之地只好盘旋着盘旋着，飞过来飞过去。呜呜的鸽哨响彻在城市上空。邻近的小作坊传来打铁的声音，那一重两轻的声音分别是由徒弟和师傅发出的。轻轻的两声叮当，是敲在铁砧上的。重重的一下是打在红铁上的，仿佛是对两声轻响的肯定与回应。“叮叮——咚，叮叮——咚，”铁锤在砧铁上跳跃着发出声响，像玩耍似的。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将准备在年夜燃放的爆竹拿了出来，“噼——啪”的放着。空气中夹杂着火药与年糕的气味儿。——这样的美景往往惹人相思。

卜逢时不知道该思念谁，不知道该爱谁，也不知道该恨谁。心里一时充满了惆怅。

将近午时，云乐公主派宫中使者送来了膳食和美酒。真可谓雪中送炭。卜逢时高兴坏了，迫不及待地启开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瞬时弥漫了整个客舍。

“殿下说，知道大人客舍孤寂。特命奴婢们送来美食一盒，美酒一坛。请大人聊遣闷怀。”使者对不逢时转达云乐公主的话。

“殿下还说，良辰美景，不可无诗。请大人浅斟低酌，吟诗作赋，还要在下将大人所作歌赋带回一首，供殿下赏阅。如若需要，在下这厢就为大人铺纸磨墨。”

“有劳贵使了，就请铺纸研墨吧！”卜逢时一边端着酒杯，一边对使者说着话。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紫衣使者于是为卜逢时铺开纸张，呵砚吮笔，恭敬的侍奉起来。卜逢时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接过狼毫，龙蛇竞走，芦管盘虬，龙飞凤舞，一草而就。将刚刚作的一首小令写了下来。对紫衣使者说:

“就请贵使将这首词带回奉献至公主殿下案前吧！”

······

离过年还有两天，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迎接新年。朝中各衙门也基本停止办公。衙门里的官员忙着迎来送往。有的忙着接收礼物，有的忙着给别人送礼。卜逢时独自待在客舍之中，他没有可送礼的人，也没有人来给他送礼。云乐公主早就打发宫中使者将一应年货备齐送了过来。此刻，卜逢时站在客舍院子当中看着房东一家忙前忙后的张罗着。今年，他们的房客中多了一位朝廷官员，而且不时有宫中来人。这就为他们这家普普通通的客栈平添了无限生机和喜气。因此房东一家欢天喜地，把整个客栈打扫得干干净净。大门口挂了两盏大红灯笼，门楹上粘贴了由卜逢时亲手书写的一幅对联。

街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尽，许多地方泥泞不堪。然而房东一家因为经常有宫中贵人光顾，所以他们把自家门前的积雪铲除得干干净净，还铺上了碎石与沙土。大人小孩穿戴得整整齐齐。

卜逢时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与房东家的小女孩玩耍了一会儿便独自回房去了。公主送来的年货和美酒足够他享用一阵。正准备架起红泥小火炉小酌几杯，忽然听见楼下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房东便把来客恭恭敬敬的引上楼来。卜逢时一看，来人正是派往铁匠铺的那位军爷。卜逢时知道有事，问：“这个时候你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大人，事情紧急。我不得不冒昧前来。”来人说：“是有关铁匠铺的事儿。”

“先坐下来再说吧。”卜逢时指着对面的方凳让来人坐下。把刚起开的酒坛又重新封好放回原处。

来人欠身坐在卜逢时对面。说：“他们可能有所行动。我听到了他们说大年三十的话。具体什么事没搞清楚。”

“慢慢说。说清楚一点。到底怎么回事？”卜逢时对来人说。

来人咽了一口唾沫，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从头说起。“这几个月以来，小的已将铁匠铺大致情况摸得差不多。这家铁匠铺是一个墉国人开设的。东家常年不在，我也没见过。只是委托三个掌柜在这里经营。”

“三个掌柜？”卜逢时插话问道：“一个小小铁匠铺需要三个掌柜吗？”

来人回答：“是三个掌柜。他们分别掌管不同的事务。一个掌管铁匠铺，一个掌管仓储，另一个管理人员。”

卜逢时本来想要插话，又怕打断了来人的思路。因此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盯着对方，听他继续说道：“这家铁匠铺打造兵器和铠甲。兵器所用的铁都是上好的，打造的兵器也都采用包钢工艺。打造出来的兵器也都质量上乘。是军中所用的那种。”

卜逢时一听还有铠甲，知道事态不简单。心里想：“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他怕打断对方的话题，所以仍然没有提问。

对方继续说道：“他们每次打造的东西都不太多。但陆陆续续积攒起来应该有不少。这些东西都放在另一个地方。收藏在另一处的仓储之中。这些天，我见到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很多生面孔。他们都是借着过年之际来到盛京城里的。”对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卜逢时问：“他们的仓库在哪里你知道吗？”

“大致位置我知道。但是我没进去过。”来人回答。

“他们打造的铠甲能有多少？”卜逢时问。

“这个不是很清楚。”来人回答：“我知道他们打造铠甲是因为有许多甲片是由我亲自锻造的。但是具体装配却另有其他人完成。所以具体打造了多少铠甲小的不知道。”

“你刚才说大年三十是什么意思？”卜逢时问。

来人回答：“我只是有所耳闻。具体他们想要在大年三十干什么，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是听他们窃窃私语，私下议论。所以猜想他们在大年三十将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