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三十四章 盐铁走私

卜逢时知道王守成在江湖上有些人缘，也常常与盐铁走私的人有所来往。便对他说道：“不是要查盐铁走私。小弟是想通过追查盐铁走私，摸一摸他们的底细。至于盐铁走私嘛，与小弟所查案件无关。只要与那件事儿无关，我不会断了他们的财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可以提供一些情况。”王守成犹犹豫豫的说，“至于他们底细如何，我确实也不知道。我知道几家经营皮货的漠西客商，他们同时也做一点盐铁和茶叶的生意。明天我就带大人去。”

王守成又将“兄弟”二字换成了“大人”。卜逢时隐隐感觉到他有一些为难之处。笑着对他说：“大哥放心，我不会伤害到你那些江湖朋友的。只要他们不是暗探间谍，小弟不会断了他们的财路。”

“当然当然。”王守成连连说，“这个我自然知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第二天，王守成如约来到了卜逢时的住所。二人一起上街。王守成将卜逢时领到了盛京城里的瓦肆之中。

“兄弟请看，那几家就是经营皮货的商铺。据我所知，他们用皮货换铁和茶叶，分成小批运往漠西。他们好像是漠西沙罕大汗的人。”王守成指给卜逢时的几家商铺，正是卜逢时曾经留意过的几家漠西客商。

“他们何时运送？用什么办法运送？大哥能搞清楚吗？”卜逢时问。

“这个——倒是有办法。”王守成说，“回头我安排几个弟兄跟着他们。一有消息我就来通知大人。”

“那就有劳大哥了。”卜逢时说，“待事成之后，小弟自当重谢！”

“自家兄弟何必言谢！”王守成讪讪地回道：“正想为兄弟出点力呢，苦于找不到机会。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又过了几天，王守成突然来找卜逢时，说：“得到线报，今日午时漠西客商将有一批铁器偷偷运出城去。运送的工具是马车。马车上拉的是麻杆和稻草。有三大车之多。大人可需要帮手？”

“不需要。”卜逢时说，“让他们出城就是了。不必打草惊蛇。再说了，运几件铁器出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盯着这几家商铺就行了。”

打发走王守成，卜逢时悄悄出了门，来到皇宫之外。通过云乐公主预先安排好的人将这件事报告给公主。卜逢时知道要想解决这件事情，单凭自己是无能为力的。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是不会帮助他的。他们只会隔岸观火，看他的笑话。他只有通过云乐公主来办完这件事。

云乐公主得到了卜逢时的报告，立刻将他招进宫里。问明情况之后，便安排人手跟随卜逢时出城。公主安排的是她的几个亲卫，都是跟随她上过战场，出生入死的亲兵。公主让他们听从卜逢时的安排，一切听从卜逢时的指挥。卜逢时带着几个亲兵，悄无声息的出了城，埋伏在城外的一片树林之中。刚过午时，便有几辆大车叮叮当当的走了过来。车后面跟着五六个壮汉，大摇大摆的走着。卜逢时带领亲兵堵在了路中间。亲兵见几个跟车的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便知道来者不善。所以他们纷纷亮出了兵器。赶车人见大事不好想要溜走。卜逢时指挥亲兵将他们撂倒，分分钟将他们拿下。从前两辆车上搜出了菜刀铁锅马掌等日常使用的铁器。在第三辆马车中搜出了刀剑和矛头。押车人面对脏物，无话可说。拿下之后，卜逢时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押送到一处闲置的房舍之中。这处房舍也是公主预先安排好的。卜逢时在这里对几个押车人连哄带骗软硬兼施，进行了详细的审问。终于在一个赶车人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原来，这些刀剑和矛头是从盛京城里的一处铁匠铺买来的。他们只知道这家铁匠铺出卖铁器，至于他们的主人是谁，归谁家所有，还做些什么一概不知。卜逢时让人将这些人看管起来。勿使走漏消息。自己一个人亲自回到盛京城。他找来王守成，请他帮忙将这家铁匠铺监视起来。

卜逢时生怕王守成也与这家铁匠铺有沾染，不放心地对王守成说：“大哥切勿大意。此事干系重大。公主殿下已尽知详情。小弟绝不敢轻忽。大哥若有为难之处，请尽早明言。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

王守成信誓旦旦的告诉卜逢时，“绝没有牵连。大人尽管放手去办好了。”

卜逢时与王守成的人暗中将这家铁匠铺严密监视了起来。卜逢时亲自蹲守在铁匠铺对面的一处茶馆里。一连蹲守了一个月。结果一无所获，毫无进展。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公主也询问了几次，都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卜逢时觉得这样耗下去没有什么结果。必须另想办法。

王守成建议卜逢时：“大人可请旨搜查这家铁匠铺。必有斩获。”

卜逢时摇了摇头说：“查获一家铁匠铺有什么意思？即使搜查出个把铁器和刀剑来，能定什么罪？与卜某所查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劳师动众，劳民伤财，到最终不过查获了一起铁器走私案罢了。查走私案那也不是卜某的职责所在。弄不好会伤及无辜牵连好多人。许多人也不过是在里面谋个差事，混口饭吃罢了。”

卜逢时翻来覆去，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经过与公主商议，云乐公主欣然同意。

公主从军中调来了一个娴熟的铁匠，让他假扮成一个流落他乡的人。想要找一份活儿计，到铁匠铺去应聘。铁匠铺的掌柜一见来人技艺娴熟，欣然录用。新来的铁匠不仅手艺好，整天闷着头只知道干活。很快便得到了铁匠铺的重用。铁匠铺掌柜对他很赏识。把一些尖端的活儿也交给他。这些活里就有锻造刀剑和矛头的包钢技术。新来的铁匠把这些活做的又漂亮又到位。他在铁匠铺里一干就是三个月。

这段时间，卜逢时除了不时地与公主有点往来之外，多数时间都是与王守成在喝酒。京兆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拿他也是没招。除了骂他几句还是骂他几句。卜逢时充耳不闻，压根儿就不当一回事。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转眼到了十冬腊月，年关将至。北国的年关，年味儿很浓。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天空彤云密布，西风送寒。傍晚时分，下起大雪。这一场雪，算得上是气势磅礴。整个盛京城笼罩在一片洁白的松软的鹅毛之下。那雪花纷纷扬扬，扯棉撕絮地下了一整夜。把树木，屋顶，湖面，街道以及楼船覆盖的结结实实。整个盛京城红装素裹，银雕玉砌，宛如童话世界，水晶仙宫。一大清早各家各户燃放的爆竹已经噼噼啪啪的响成一片。卜逢时没有去衙门点卯。他也懒得去。懒得去看那些不喜欢的面孔。在客舍之中拥裘围炉，百无聊赖。在客舍楼上临窗而坐，俯瞰着街面上忙碌的人群。他知道今天王守成是来不了了，他要带领驿馆人员除雪扫街，打扫驿馆。想要找一个人纹枰对坐，或者浅斟低饮是不可能啦。房东带着家下人等里里外外忙活着，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把房前屋后的积雪铲除掉。房东的小女儿还在庭院之中堆了一个雪人。用核桃给雪人做了两只眼睛，把一根冻透了的胡萝卜安在了雪人的面部正中。那长长的鼻子显得又滑稽又好笑。还透着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