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贞妃劝驾

“怎么打？我天天都在组织人去打，可敌人的营地太坚固。怎么也打不进去。他们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就是不和我们接火。”马骞足说：“我的人闻到敌人营地里飘过来的肉味儿，一个个都像疯了似的。连我的马都被人偷着杀了吃肉。天天都在杀人，天天都在吃人。吃死人也到罢了，现在竟然吃起活人来了。怎么也禁不住！”

“王上的意思是主动进攻，向敌人要粮。”顺丰子说：“与其这样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发起进攻，逼敌人和咱们交手。我觉得王上的主意很好。”

“既然齐王下令进攻，”圆通道士慢悠悠地说：“当然要执行。问题是怎么打？从哪里入手？”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

小芸听说马骞足回京了，她挂念着姐姐桂花。于是，离开齐王宫来到宰相府，找马骞足询问姐姐桂花的事情。正赶上几个人在商量大事。几个人见贞妃娘娘来了，连忙见礼让座。

小芸问过姐姐桂花的事情以后，随口问了三人一句：“你们在商量什么？”

马骞足便把商量打仗的事情向她做了简要叙述。

“这有什么难的？”小芸说：“这里打不开，换个地方打嘛！我就不信所有的敌营都那么坚固。我听说滕州那边就很松散嘛。可以去打滕州。”

“打滕州？”马骞足说：“那得绕很多远路。我们去打滕州了，江州那边不就空虚了吗？万一敌人趁虚进攻怎么办？”

“进攻就打呗！”小芸说：“你们不正愁着敌人不来交手吗？他来进攻了，咱们正好打呗！”

“是啊！娘娘说的对。”圆通道士故作深沉地说：“滕州那边儿是一些地方节度使防区，不像这边儿是朝廷官军。应该没有这边坚固。咱们就按娘娘的意思，去打滕州。”

“可是要打滕州，要绕很远的路。这样积雪天气，走路都很困难。怎么打呀？”马骞足说：“将士们都饿着肚子，要走几百里路恐怕很困难。”

“姐夫，”小芸说：“你不可能带几十万人去吧？带一两万人去就够了。你也学学人家对面的做法。人家是怎么打怀西的？就是突然袭击嘛。越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道路敌人才越是没有防备。你挑出一两万精壮的人，十几万人里总不会挑不出一两万精壮人吧？”

“对呀！娘娘说的有理。”顺丰子接话：“挑出几万精壮人马，让他们吃饱喝足，给敌人来个突然袭击，准能成功。”

“那江州前线怎么办？”马骞足说：“也要防止敌人进攻才是。谁去江州？”

“我去。”小芸说：“我去替姐夫守着。实在不行，我和王上一起到江州去。有王上座镇江州你们还不放心吗？你和真人爷爷一心一意去打滕州。我保证把江州给你守住。”

“娘娘可真英武，臣下感佩之至！”顺丰子说：“那我就守着京城。我也保证把京城守得牢牢的。”

“滕州那边是谁的人马？”圆通道士问。

“管他谁的人马？打他就是了。爱谁谁？”小芸说：“打下滕州，再打晋州。把他们一个个都打败。”

“娘娘胆气，令老臣佩服！”圆通道士夸赞小芸：“只是——齐王愿意去江州吗？”

“真人爷爷不必操心。”小芸说：“我自有办法让王上去的。你们就一心一意打滕州去。”

“可是王上并没有作战经验。能守住江州吗？”马骞足怀疑地问。

“姐夫尽管放心。王上虽没有作战经验，手下人会打仗的还是有的。守住江州没有问题。”小芸说：“敌人如果不进攻还倒罢了，若进攻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军中需要的不过是士气，有王上座镇，一定能够鼓舞士气。请姐夫放心！”

“有娘娘这句话，老臣也可放心了。”圆通道士知道小芸为人。她虽为一介女流，胆识豪气却不输男子。

事情议定以后，几个人分头去忙活了。小芸回到齐王宫中把事情的经过对郭长风说了一遍。郭长风说：“我可不会打仗。我也不去江州。一路上颠簸劳累，我可不愿意遭那罪去。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去？”

小芸和缓地说：“王上，让您移驾江州不过是换个地方住住，不是让王上去打仗。天天待在这齐王宫里，王上也该闷得慌。换个地方正好散散心。有妾陪在王上身边，走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郭长风不吭声。

“王上难道要等到敌人打过来吗？”小芸见郭长风不肯挪窝，耐心地劝说：“若是敌人打过来了，王上您的齐王宫能安稳的保住吗？敌人会让王上过好日子吗？您的这些嫔妃还会守在您身边吗？到了那时，恐怕连逃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听说那边都开始吃人肉了。”郭长风说：“那么可怕的地方，你让我去干什么？”

“正因为这样，将士们才需要王上的鼓励。再说了，那也只是个别现象。早就被禁止了。”小芸说：“另外，江州那边的景致非常好。有数不清的江梅。这个时节正开的红红火火！王上不去赏一赏实在是可惜。”

郭长风还是不肯松口。

“妾已经让人把那边的行宫收拾整齐。房舍很宽敞。王上可以把想带的嫔妃都带去。”小芸继续劝说：“车驾和暖轿都已经备好。王上不会受一点儿委屈。”

小芸说着，搂住郭长风的脑袋温柔地嘟喃：“妾心疼王上，怎么会让王上受委屈呢？妾也想去江州看看，看看姐姐，看那里的江梅。王上就陪着妾去一趟嘛！”

“听说那边的雪很大，”郭长风说：“有什么好看的？”

“雪中赏梅另有一番情趣，”小芸说：“那一年下大雪，妾曾经去过江州。那里的溪水边枝枝叉叉的长满了梅树，雪落在梅枝上，厚厚的一层。把梅枝都压断了。火红火红的花朵从雪中透出，娇艳无比，煞是好看！妾还学过一首唱江梅的曲子，妾这就唱给王上听。王上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儿。听完了也要作一首咏梅的诗词。王上的诗词可是出了名的好，今天必须为妾作一首。”

小芸说完，离开郭长风的怀抱。整顿衣裳，怀抱琵琶。凄凄婉婉唱了起来：

点点江梅，对寒威强出。

一弄新奇。零珠碎玉，为谁

密上南枝？幽香冷艳，纵高

孤、却遣谁知？唯只有、江

头驿畔，征鞍独为迟迟。

聊撚粉香重问，问春来

甚日，春去何时？移将院落，

算应未肯头低。无人共折，

傍溪桥、雪压霜欺。君不见、

长安陌上，只夸桃李芳菲。

唱罢，小芸亲自把盏给郭长风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递了上去。郭长风听得入神。只觉词曲优美，声腔婉转。又见小芸面如寒蕊，目若晨星。那一副神情娇媚亮艳，凄楚动人。禁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放置腿上。把喝了一半的酒杯凑到小芸的嘴边，让她把剩下的酒给喝了。

“妾唱的好吗？”小芸问：“王上可还入耳？”

“唱的好！”郭长风说。

“那就请王上也为妾作一首诗。”小芸说：“就以江梅为题。”

“孤家神思昏昏，作不出来。”郭长风说：“自从上次做过那首反诗以后，孤家再也没有写过什么诗词啦！”

“那是王上没有兴致。”小芸说：“王上整日操劳国事，没有了闲情雅致也是正常的。等到了江州，面对那些娇艳的江梅，王上自然会有兴趣。一定能够写出好诗的。”

“你一定要让孤王去江州吗？”郭长风说：“孤家真不想去。你说的江梅这里也有。孤此前与朋友交游时，也常常赏梅。大家一起作过不少赏梅的诗词。”

说到这里，郭长风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他想起那些曾经陷害他的朋友。自从起事以来事务繁杂，加上每日在宫中脂粉堆中忙于应酬，又常常病酒。竟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天说起写诗的事儿了，一下子点醒了他。

“大丈夫生于世，有仇不报非君子。孤家岂能饶了他们？若就这样将他们放过，天下小人岂不是更猖狂了？”

小芸见郭长风在这种时候，还心心念念纠结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心里又急又恨。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等孤家办完这件事儿再陪你去江州。”郭长风说。

小芸无奈。连忙说：“王上请放心！此事交给妾来办。王上可要说话算数，办完了这件事情就陪妾一块儿到江州去。”

“一言为定。”郭长风说。

小芸走出王宫连夜召集人手。她突然想起原来湖州大牢的狱卒张黑子。打发人四处寻找。第二天，有人把张黑子找来了。

“见过娘娘。”张黑子叩头在地。

“张黑子，你知道当初陷害齐王的人是谁吗？”小芸说：“限你在中午之前将他们找来，不然的话，提头来见。”

张黑子当然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也知道他们的下落。一直想拿这两个人做投名状觐见齐王，好讨个一官半职。苦于没有人传话，自己又见不到深居王宫的郭长风。可巧，机会来啦！

“请娘娘派几个人手跟我去？说话的功夫就能把人抓来。不必等到中午。”张黑子说。

不到一顿饭的光景，张黑子带着一伙人押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家伙来到齐王宫。

郭长风一见两人，大吃一惊。这两个人是他平时最要好的两个朋友。可以说是经常围在他鞍前马后的两个知心好友。吃他的喝他的不说，他还经常周济二人。陷害他的居然是他二人。

郭长风面对往日好友，又气又恨。不忍心下手。只是一个劲儿的痛骂。

等郭长风骂完了，那两个人竟然厚颜无耻，巧舌如簧，口吐莲花。

“大王不应该怪我二人，我二人虽然猪狗不如。但是大王想想，若不是我二人做错了事情，大王能有今天吗？”

“住口！”郭长风气地继续骂：“枉费我平日对你们的好。竟然背地里陷害孤家！真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我们确实狼心狗肺！”二人一边儿磕头，一边儿巧辩：“一切自有天意。我二人的所作所为，皆是为大王今日铺垫。若没有我二人，大王如何能称王？当初一日，大王满心想的可只是金榜题名，做个盛朝的小官而已。是上天安排我二人来督促大王。若不是我二人督促，大王何年何月才能成就这一番事业？如今大王占据着半壁江山，后宫粉黛如云。前方有数十万如狼似虎的将士。需要进一步开疆扩土，正是用人之际。我二人虽然才疏学浅，替大王记记账，数数人头总可以吧？请大王三思！”

说完，两人诚惶诚恐跪在丹墀之下。郭长风心里那个气呀！这两个家伙哪里是来认罪的？分明是来邀功请赏，讨官要钱的。

“你们还有脸张这种口？”郭长风骂。

“俗话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大人自有大量。”二人继续辩解：“大王如今贵为天骄，自然不会与我们两个下三滥一般见识。王者之所以为王者，就是因为王者自有王者的气量。我二人已然知错。古语说的好，错而能改，善莫大焉。请大王再给我们两个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

郭长风看着跪在下面那两个熟悉的背影，心软下来了。

“好吧！孤家就饶过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滚吧！滚得远远的。别再让孤家看见！”郭长风说：“还想要孤家给你们两人官做？真是痴心妄想，厚颜无耻！滚吧！”

两人一听，喜出望外的同时也大失所望。两人太了解郭长风了，只要当面一番好话他定会原谅，说不定一高兴还能淘一份美差。如今看来，原谅是原谅了，想讨一份美差的指望落空了。

二人正要离开。小芸叫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