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叛军危机

朝堂之上，左相纪贤和兵部、户部两位尚书落了个大尴尬。盛帝因为各个节度使陆续归服有了底气。加上右相杜能和镇国公柯武支持，盛帝下诏让人到南方前线表彰卜逢时。赐给他：金珠十斛，锦缎百匹，彤弓一把，御寒的貂氅一领。

卜逢时接到朝廷赏赐，除了留下貂氅自披之外。彤弓赏给了王守成，其它金珠和锦缎都分赏给了有功之人。尤其重赏了攻打怀西时率先登上陌州城墙的那几个漠北勇士。得到了奖赏的欢心雀跃，没有得到奖赏的心怀不忿。通州大营的将士更是心怀怨恨。尤其当他们看到漠北王守成的两万骑兵从怀西得到了那么多装备，全军焕然一新，个个精神抖擞。心里更是不痛快。

除了朝廷赏赐之外，卜逢时还接到了两份特别的礼物。一份是云乐公主送来的宫中美酒和年下美食。一份是杜妃娘娘差人送来的银狐貂裘。卜逢时一看，这件银狐貂裘竟然是自己当初作为盛帝的千秋寿礼敬献给朝廷的。卜逢时收到这两份礼物好生欢喜。尤其是那件银狐貂裘，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自己身边。算是故物重逢。在眼下漫天大雪之际正好派上用场。然而，已经有朝廷恩赐的貂氅，因此，卜逢时让人将银狐貂裘精心收藏了起来。

“殿下总是要给他送酒，这样不好吧？”云乐公主让冯姬给卜逢时准备礼物时，冯姬说：“如今他在军中为帅，不怕喝酒误事儿吗？”

“他平生把身外之物看得很淡。送去什么好东西他也会转手送人哒。”云乐公主说：“只有酒、食会进自己的身体。他又爱喝几杯，不给他送酒送什么？之于说到误事儿，那是酒囊饭袋们干的事。他才不会呢！听说南方大雪，正好喝几杯暖暖身子。只有身子是他自己的。”

“就他那副身板儿，是自己的又能怎么样？”冯姬打趣说：“总共也没有几斤几两，却被殿下看的这么重！嘻嘻嘻！”

“你懂什么？”云乐公主说：“身板虽小，心却很伟岸。驴马虽大，只供人驱使。狸猫虽小，却能尽除硕鼠！御苑里的大象倒是很大，整天也不过是让人观赏。骆驼虽高，也不过是让人乘骑罢了。要高大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再高大的东西也不会入殿下的法眼，就是这位卜大人啊，身材虽小却堪比伟人。”冯姬打断公主的话，说：“他是狸猫，是豹子，是老虎，是经天纬地的大英雄。行了吧？”

“贫嘴！”云乐公主说：“本来就是嘛！”

“是狸猫也是个醉猫。”冯姬嘻嘻笑着小声说：“还是个爱偷腥的醉猫。”

云乐公主听见“偷腥”二字，心里有些不爽。想起市面上传说的那些有关卜逢时的桃色话语，不免心生不快。立刻掉下脸子说：

“不给他送了！拿这些东西喂狗。——就是喂狗，也比送给那个龌龊的家伙要强！”

“刚还一个劲儿夸呢！说的一朵花儿似的，这会儿就变得不如狗了？”冯姬忍住笑小声嘀咕。

云乐公主没有理她。冯姬吐了吐舌头，悄悄出去打点给卜逢时的礼物去了，留下公主一个人在屋里闹脾气。

卜逢时在大营中闲来无事，不时小酌几杯。其他各营在他一再督促下，坚守不出。军中除了朝廷供给的物资之外，段兴阳从刚刚收复的怀西各州又调集了大批物资送到前线。棉衣棉帐，军粮马料都很充足。对面的叛军试着发起了几次进攻，一来因为积雪太厚，天气寒冷。二来因为这边的大营坚固。三来没有了马骞足的督战队在后面威胁，进攻的叛军也没有那么拼命。因此，双方只是偶有接触，并没有大的战事。

卜逢时百无聊赖，偶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问曹勇：“我那两位同僚怎么会同意你到前线来？尤知趣和严忠丁二位都不是不怕死的料。怎么会同意你把百名守城兵勇带来前线？他们两位可指着你们保护他俩的性命啊！你们走了，瀚州城里兵力可就弱了。他二位能安心？”

“瀚州城现在安全的很。”曹勇说：“漠北瀚海部落的人马都来了，谁还会威胁瀚州城呢？加上新招募的几百兵勇已经完全可以守卫城池了。所以两位大人也就放心了。这才让末将带兵前来保护大人。”

说话时，王守成也在座。王守成接着曹勇的话说：“那两位大人聪明的很。一看王某带着漠北的人马来了，知道漠北草原的人有把柄在这边儿啦。不会再威胁他们了。再加上现在大人的身份，他二位哪里还敢只顾自己呢？不趁此机会讨好一下大人，只怕将来没有好果子吃！”

“漠北部落现在有多少人马？大哥一下子带走了两万，巴图会不会守不住？”卜逢时说：“毕竟哈勒尔没有被消灭。”

“哈勒尔现在已经逃到漠西去了。听说娶了漠西沙罕大汗的女儿做老婆。给人家当干儿子去了，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过来。”王守成说：“漠北部落现在有五万骑兵。狼主还准备扩招几万。即使哈勒尔过来了，狼主自会应付。哈勒尔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哦——”卜逢时没有说话。

王守成继续说：“即使哈勒尔不来，狼主也决定打过去。要不是这边儿平叛，这会儿王某恐怕在漠西边界上。也说不定已经打到漠西了。沙罕大汗收留哈勒尔是个错误，会给漠西招来兵燹。”

“这么看来，巴图征服大漠的雄心已经定了。”卜逢时若有所思地说：“他已经开始图画漠西啦？”

“狼主的雄心很大。”王守成说：“沙罕大汗招赘哈勒尔为婿，正好给了狼主很好的借口。最晚明年夏天狼主就会进军漠西。只愿这场叛乱能在夏天到来之前平定。”

“大哥前去为将给了巴图不少信心啊！”卜逢时说：“看来他已经不是那个生涩的毛头小伙子啦！”

“狼主现在变得很睿智，也很坚毅。”王守成说：“他一直称大人您为老师。若不是大人谆谆教导，狼主哪会变的这么沉稳，这么有见识？托古斯八姓部落现在对狼主俯首帖耳，心悦诚服。没一个怀有二心的。”

“哦哦！——只怕不久的将来，整个大漠都是他的啦！”卜逢时说：“他对大哥怎么样？听说，还把自己的堂妹嫁给大哥为妻。卜某事儿多，公务繁忙，一直没顾上给大哥贺喜。大哥不要见怪哦！”

王守成红了脸，低头说：“狼主对王某很好，部落里的事情放心托付。他的堂妹是个很好的女人，王某也很满意。不瞒大人说，贱内已经怀有身孕。不久之后，王某就可二次为人之父啦！”

“啊——那倒要恭喜大哥！”卜逢时张大嘴巴，又是吃惊又是欢喜。“卜某没什么礼物可送。正好，杜妃娘娘送给卜某一件银狐貂裘，卜某借花献佛就当做礼物送给大哥。请大哥转交嫂夫人。这件东西卜某也用不上。漠北天寒，正好派上用场。快快取来！”

说完，赶紧让人把那件珍藏起来的银狐貂裘拿了过来。

“大哥看着不眼熟吗？”卜逢时问。

王守成接过银狐貂裘，看了又看。说：“似曾相识。”

卜逢时说：“这就是你我二人费心费力为陛下准备的那件寿礼。大哥忘了？”

“哟呵！是真的吗？”王守成吃惊地说：“这可是件宝物啊！王某还记得，皮子是从焉然部落千辛万苦淘回来的。这是娘娘送给大人的，王某怎么敢接受？”

“不是给大哥的，是给大嫂的。”卜逢时说：“也就是给我那未来侄儿他娘的。请大哥转交。有什么不敢接受的？”

王守成强不过卜逢时只好接受。又替自己的夫人谢谢。说：“待到孩子满月时，请大人过府喝酒。让贱内亲自把盏为大人斟酒。贱内也是好酒量。到时候咱们仨人痛痛快快喝一场。”

“哈哈哈哈！好！”卜逢时说：“嫂子是草原部落人，会喝酒没什么奇怪。只怕——卜某今后到漠北的机会不多啊！侄儿的满月酒就请大哥给小弟寄下。等将来有机会时，小弟再喝好啦！”

“好！好！一定寄下。”王守成满口应承下来。

两人又小酌几杯，至晚方散。

······

朝廷的平叛大军一直停留在仓—兖和滕—晋两条线路上，按兵不动。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各营将士牢牢固守本营。有吃有喝，有棉帐篷。还有取暖的木柴。这可急坏了对面江—湖一线的郭长风叛军。二十多万人马要吃要喝，没有后方供给，只靠抢掠度日。说是已经占领了十六州，其实只有十三州。西边的彭州、霍州等三州很多城池仍然在固守。没有被叛军拿下。由于朝廷平叛大军在江州、湖州对面摆开，郭长风的人马只好集中在江州和湖州两地。随时准备和平叛大军开战。所以，连到其他地区抢劫的机会也很少。冰天雪地，几十万人缺吃少穿，饥寒交迫。许多营地已经开始吃人了。叛军把死人冷冻起来作为军粮。取暖所用的木料早已用完，只好拆民房用拆来的木料和门窗作为烧火做饭和取暖材料。马骞足向郭长风求救多次，均无结果。

郭长风在湖州齐王宫里整天守着一大堆美女喝酒唱歌，寻欢作乐。齐王宫里养了上千名女人。郭长风读过书，知道古代帝王的后宫里粉黛三千。既然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举兵造反称了王，就该过足帝王的生活。外面的事情只有圆通道士和他的弟子去张罗。

江州前线有马骞足，后方有圆通道士。朝廷自有圆通道士的大弟子宰相顺丰子打理。自己什么也不管不问。

一段时间可把圆通道士忙坏了。他又要给前线筹粮，又要保证齐王宫里供应充足。与自己的爱徒申通子等几十号人带领几千人马，日夜操劳，千里奔忙。几乎把其他十几州城乡搜刮一空。即便是这样，仍然填不饱几十万张饥饿的嘴巴。闻听前线军营里开始吃人肉，圆通道士先是大惊，继而愤怒，再而无奈。到后来干脆放任不管了。甚至用他那套荒诞的妖术邪说蛊惑人心，宣称说：凡是背叛上神者皆可食之。这样一来，事情就发展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叛军营中开始有圆通弟子带着人到处搜罗背叛者。那些最开始起事造反的时候在半路逃走的几千人，一个一个被找了回来。这些人被抓了回来，作为新鲜军粮储备起来，现吃现杀。

吃活人的头一开，叛军营中局面更加混乱了。人人自危。都怕下一个被吃的就是自己。许多人被诬陷为背叛者。弱小者往往充当替死鬼。妇女和儿童首当其冲。

“王上，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宰相顺丰子向郭长风进言：“必须得想个办法。”

郭长风听说军中吃人肉的事情，感到毛骨悚然。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推说让找国师圆通真人去解决。

“国师日夜不歇，都快累倒了。西边的十几个州连地上的土都刮掉了一层。可还是解决不了前线的供应。可怎么办呢？”顺丰子说：“王上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郭长风看着一筹莫展的顺丰子，自己也活动了一下被酒精麻醉了的脑子。

“打嘛！”郭长风说：“打朝廷官军，向他们要粮。只要打败了敌人，吃的喝的不就有了吗？”

“王上英明！”顺丰子说道：“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那你赶快去找国师商量。怎么打你们看着办去。”郭长风说完，回后宫他的嫔妃中去了。

顺丰子以齐王名义发了一道诏书到前线。召国师和兵马大元帅回朝商量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