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一百二十章 呼延平叛

军中有抓来服务的郎中，让人去叫，一会儿便来。郎中给桂花把了把脉，说：“恭喜奶奶，恭喜大帅。奶奶这是有喜啦！身上的身孕已经有三个多月啦！要小心保养，不可大意。”

马骞足和桂花两人一听，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马骞足慌忙叫人拿来许多彩缎金银赏给郎中。桂花盼个孩子，也不知道暗地里费了多少功夫，花了多少心血。

“国师爷爷真是神仙！”桂花说：“妾暗地里不知道求过多少神佛，没有一个灵验的。上回见到真人以后，求真人爷爷给我念了念咒语，保佑我怀个孩子。就真怀上了！”

“真人自有天相，”马骞足说：“这何需说。只是，从今以后你要好好保养。我想把你送回湖州——你随在军中颠簸劳累，我不放心。”

“妾不回去。”桂花坚决的说：“我一刻也不愿离开夫君。大军虽然总是迁移，妾有车有马，有人伺候着。总是留在后帐之中，夫君有什么不放心的？离开夫君，妾一点也安不下心。吃不好，睡不好，还怎么保养？”

马骞足一听，也只好由着她。

却说圆通道士回到京都，径直来到齐王宫。见过齐王郭长风。两人叙起话来。

“国师一向在外鞍马劳动，辛苦你啦！”郭长风说。

“王上在后方为国事操心，自然也辛苦。”圆通道士说：“王上还没说辛苦，老臣岂敢言辛苦！”

“前方战事还顺利吗？”郭长风说：“听说都打到彭州了。”

“是啊！前方诸般事宜，都还顺利。”圆通道士说：“这都托王上的洪福。上神保佑，将士用命。马上就可将彭州全部拿下。”

“那就好！那就好！”郭长风说。

“只是——只是，王上为何命我等停止进军？”圆通道士问。

“不是孤王命你们停止进军的。”郭长风说：“是宰相。宰相担心战线太长，不利于防守。还说那地方没啥意思，不如向北进军。所以建议孤王调整兵锋，向北进军。孤王正准备打算让人去请国师回来商议。国师这就来啦！请国师和宰相好好商议商议吧！孤王今天喝多了酒，有些头疼。先回后宫去啦！就不打搅你们商议国事了。事后把结果告诉孤王就是了。”

“王上请便！”圆通道士起身送齐王回宫。

郭长风走了以后，他和自己的大弟子顺丰子议论起来。顺丰子对师傅说了他的理由：“彭州以西，偏僻荒凉。地域广阔，人口稀少。费神费力攻打三州之地，打下来也没有多少油水。还要费人费力去管理。眼下，已经打下的地盘还缺人手管理呢，哪能顾得了那么远。不如移兵向北，乘势拿下仓州、滕州、运州、兖州等十州富庶之地。既得了粮又得了人。仓州号称圣朝的粮仓，滕州、兖州号称盛朝的花园。拿下这些地方，既有粮又有人。稍稍往西就可达到通州。通州号称为盛朝的前门户，拿下通州就可直逼盛京。盛京为帝王之地，十朝古都。打下盛京，就算是平定天下了。所以，徒儿向齐王进言让师父停了下来，不要再在西边儿浪费精力了。”

圆通道士一听，觉得自己的徒弟说的有理。打开天下山河舆图，师徒两人仔细的研究起来。

“沿着大盛河西岸，一直往北，有几十个州府，上百座县城。全是富庶之地啊！”圆通道士眼中流露着贪婪的目光。说：“把这些地方拿下来，即使不能攻下盛京，在这三不靠的地方称王霸道，足可俾睨天下。徒儿果然有眼光！”

于是，师徒二人制定了向北进军的方略，报请齐王郭长风御准。下发军中。

马骞足得到齐王召令，让他返回王都。此时他的人马已达到十五万之多。

马骞足回到湖州，桂花也随他一同回来。小芸在齐王宫召见了桂花。姐妹二人久别重逢，无限感慨。有说不完的话。之后，马骞足要带兵北上。桂花请求跟随。小芸再三挽留，她还是跟着自己的夫君上前线去了。

“看的挺紧啊！”小芸说：“栓到裤腰带上得了。我就不信像姐夫那样的人还会有什么花花肠子。姐姐这般信不过他？”

“不是信不过他。”桂花说：“我是信不过自己。没他在身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只有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才能睡个安稳觉。我白白留在王都也没什么可干，还不如跟着他，伺候伺候他心里踏实些。哪像妹妹，如今已是王妃。富贵尊荣，整天伴随齐王左右。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姐姐就是操心的命啊！”

“你我姊妹能有今日，全靠上神保佑，君王护持。”小芸说：“从此以后，只可尽心尽力辅佐君上，才会有好日子可过。想想过去那些颠连困苦的日子，真是感慨万千啊！总算苦尽甘来，熬到头啦！”

“我心里老是不踏实，”桂花说：“总觉得好日子来的太突然，来的快只怕去的也快。”

“别再胡思乱想了。”小芸说：“为人一世，花开一红。能够像人一日，胜过牛马千秋！妹妹知足啦！”

“姐姐我也知足了。”桂花说：“像畜生一样的活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愿——将来这个孩子，能够过上平平安安日子，就好啦！”

说到孩子，小芸的眼圈儿红了。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这辈子只怕没有这个福分了。多年以来，自己的身子早就被人糟蹋坏了，不可能像正常女人那样怀有身孕啦！想到这里，心头不免又一次涌起一股仇恨。恨朝廷昏庸官员，恨那些迫害过她的人，恨这个世道。

马骞足的十五万大军，向北攻击。刚出淡泊两州界内就受到重创。盛朝在非军事区之外的守军，原来都是以数个州府为单位，由各路将军统帅。这些统兵的将领割据一方，外界很难插手进去。就连朝廷的诏令在那里也常常受阻。盛朝屡次兵败的原因，也可归结为此。这次十六州之地发生的暴乱，之所以能够放任做大，也和这些割据势力只顾固守自己地盘不顾天下安危不无关系。但是，当暴动的力量侵犯到他们的地盘时，一个个奋起反抗——谁也别想动他们盘子里肥美的蛋糕。

马骞足率军北上受挫，只好退了回来。郭长风安于现状，享受着他的王侯生活，整天待在齐王宫拥着宫女喝酒。别的事情一概不管不问。圆通道士和顺丰子对于不能进一步向外扩张，也显得没有多少办法。于是，这伙人就开始想办法固守已有的地盘。圆通道士和顺丰子着手治理所占的十三州地方。向各个州县派出自己的官员，负责那里的民政、赋税以及地方治安等等。十三州稍稍安定一些。

一场大乱，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人口损失十分严重。没有被杀的，苟活下来的人，拖家带口，流离失所，逃往他州。

十六州之地，素来为盛朝的鱼米之乡。自古繁华。人口有四五百万。经过这一场大乱，损失十之五六。

······

十六州叛乱让盛朝君臣上下坐立不安。从南方各州劫后余生逃回来的官员，纷纷上奏朝廷请求出兵平息叛乱。朝堂之上关于派谁去平息叛乱争论不休。

当初五国之战后，盛朝军队回撤时，有大批军队滞留南方各州。统帅这些军队的将领被朝廷安置在南方各州，授给他们节度使职权。这些节度使手下有人数不等的军队。每一个节度使下辖两州至数州不等，总督两至数州的军务。数年下来庞大的军饷开支使朝廷不堪重负。为了解决这些军队的给养问题，兵部和户部两位尚书建议，让这些节度使在自己的防区内就地筹粮以养军队。给出的理由是：防区筹粮可以减轻朝廷负担；节度使如果征收的赋税过高会引起防区民怨，自然会影响他们的政绩和声誉。促使各节度使勤政为民，自动减小开支。

理由显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想法过于天真。就地筹粮虽然使朝廷减轻了负担。但是却加强了节度使权力。使他们不仅总督数州的军务，还总揽了数州的一切政务。使他们成为了一方藩主。时间长了以后，竟然形成了藩镇割据的局面。这些节度使俨然成了一方霸主。许多藩镇连朝廷的政令也不执行了。藩镇割据的局面形成以后，各方节度使为了保存实力，遇有战事相互观望，相互推诿，谁也不愿意真正出力。

十六州发生叛乱以后，朝廷急令南方各节度使出兵平叛。由于叛乱最早发生在湖州，湖州与仓州、运州接壤。处于仓运节度使江白石的防区之内，其他藩镇作壁上观，只看江白石的。江白石地盘只有两个州，力量较小，又怕其他藩镇趁虚而入，抄了他的后路占了他的地盘，所以一直畏缩不前。朝廷又急令旁边节制晋州、方州的晋方节度使陈浩南，节制滕州、兖州的节度使刘正涵出兵协助江白石前往平叛。三个节度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充当急先锋。就这样，一直使得湖州叛军越坐越大，几乎席卷了整个十六州之地。后来因为叛军调整了战略方向，向北进攻，直接威胁到三个藩镇的利益。三个节度使才不得不出兵阻击。把叛军赶回了十六州。把叛军赶回江湖淡泊等州以后，各方节度使又退回自己的老地盘，守住自己的老窝儿，按兵不动。

鉴于这种情况，朝廷对南方叛乱显得束手无策。许多有识之士对朝廷的作为大为不满。盛京城里面每天都有大批的读书人和工商士农等等阶层的人上街请愿，请求朝廷选贤用能，尽快平定南方叛乱。朝堂之上压力重重。盛帝大为光火，连续斥责了兵部和吏部好几个部门的尚书、侍郎。大家都认为平叛不利主要是因为没有有能力的将领。满朝文武争来争去，数来数去，最终把目光落到了镇抚北境的老资格边将呼延勇身上。于是，盛帝责成中书省和兵部、吏部等部门迅速拟定评判方案，召呼延勇入京。

圣旨到达北境。呼延勇接到旨意以后，以巡视边防为借口来到瀚州府见了卜逢时。向他请教平叛方略。

“本帅已向朝廷上奏，请求朝廷任命大人作为行军司马随本帅一起前往南方平叛。”呼延勇说：“本帅一直在北方统兵，对南方不熟悉。听说大人是南方人，应该对那里比较熟悉。”

“朝廷是不会同意的。”卜逢时说：“大帅还是另做打算吧。”

“为什么？”呼延勇说：“平叛是大事，本帅一人怎么能行？给本帅配一个行军司马理所应当。朝廷为何不会同意？”

“之于为何不会同意，原因很多，也很复杂。下官一时也说不清。”卜逢时说：“大帅只要知道朝廷不会同意就是啦！还是多想想平叛的事情，不要在下官这里浪费精力。”

“若朝廷不同意。”呼延勇说：“大人对本帅前去平定叛乱有何指教？希望不吝赐教。”

卜逢时看了看呼延勇，看出他一片诚意。于是，便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想法和盘托出。

“南方各州兵权都掌握在各节度使手中，很难调动。即使调动了也很难配合默契。不要指望他们会去拼老本儿。”卜逢时说：“大帅到了南方手中兵力必定有限。眼下叛军势大，正在风头上。大帅不要与他们硬碰硬。避其锋芒，避实就虚，先从西边几个州入手。彭州以西，南方人势力较弱。几个节度使与朝廷关系也还可以。大帅应当从西边入手，对几个节度使言明厉害——一旦叛军打到西边占领了西部各州，他们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等他们没有立足之地，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先不说朝廷会如何惩罚他们，就是那些叛军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大帅与他们联手从西往东打，一直把叛军挤压到江州湖州一线。这些叛军向南是南朝的地盘，向东有高山大河阻隔。既不能向南，也不能向东。他们会往哪里去？只能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