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儿女 第十一章 兰池刺秦（续一）

矮个子对高个子说：“半兄，我们这个图录，至此完成了一半，西起九原郡，东至上谷郡，秦国与东胡交界处东胡的兵力和防守分布情况大都记录在这个图录上了。下面上谷郡到辽东郡的情况等我们休整些时日再去作吧。”

高个子说：“毛兄所言极是，为了作这个图录，可把咱两个累坏了，是得休息一下。目今把此图录交与卢先生，也是大功一件。”

荆天马上看明白了，原来是秦国的两个奸细，来刺探东胡的军情。如果他们把这个图录交给秦廷，必然对东胡不利，必须阻止他们，把图录夺过来。他腾地从大石头后跳出来，对二人喝道：“尔等何人？竟敢来东胡刺探军情。快把图录交过来。”

那二人突然见有人跳过来，大吃一惊，一转眼看是个半大的孩子，迅又镇定下来，高个子说：“吾乃燕赵大侠燕半、赵毛是也。尔何人？”

“我乃荆轲大侠之子荆天是也。”荆天说，“快把图录交给我。”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赵毛说：“原来是荆轲的儿子。荆轲大侠我们早有耳闻，只不过他死于非命，他的亲朋好友皆在通缉之列。但我们念你是个孩子，不难为你，你快走吧，莫管闲事。”说着便把图录叠起来塞进衣服里。

荆天说：“我是东胡王子，尔刺探我军情报，其罪非轻。把图录交出来，可放你们走。”

赵毛有点生气了，“乳臭未乾的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拿住你，送给秦廷领赏。”说着便伸手向荆天抓来。

荆天伸出左手格开赵毛的双手，右手向他推出一掌。这一掌只使出了五成力道。此时的荆天，武功精进，这五成力道，一般人也招架不住。

这赵毛，自恃武功不弱，全不把荆天放在眼里，却不防荆天这一掌，力道沉重，抵挡不住，竟噔噔噔后退几步，拿桩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恼羞成怒，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从背后扯出一把虎头钩，一招饿虎扑食，向荆天砍来。

荆天不慌不忙，使开玄空掌，只几招，便打得赵毛连连后退。

燕半见赵毛抵敌不住，便也抽出一把短戟，与赵毛双战荆天。

荆天赤手空拳，仅凭双掌以一敌二，毫无惧色。

三人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赵毛心想，以我二人的本事，在燕赵大地罕有敌手，今日连一个小孩子都打不过，心中不由得急躁起来，求胜心切。要知道这高手过招，最忌气躁，一急躁便容易失手。只见赵毛使出三十六招虎头钩中的绝招“履虎尾”，他见荆天一脚踢来，似中未中之际，身体向外脸朝下扑倒，一条腿拖在后面，一条腿蜷曲登地，眼睛瞄向身后。荆天见赵毛倒地，便跟步上身，又飞起一脚去踹他屁股。赵毛突然反手一钩向荆天踢来的脚上撩去。这一招“履虎尾”非常阴险。荆天的脚踢得老了，想收住避开他的虎头钩也来不及了。只见荆天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丈余，险险地躲过了赵毛这一招。然后荆天急速下坠，一招“苍鹰扑兔”，一脚踩向赵毛拿钩的右手。赵毛来不及收手，被荆天一脚踩在手腕上，负疼不过，丢了虎头钩，就地十八滚，退出了圈外。

那燕半见赵毛丢了兵器，心中一慌，被荆天飞起一脚踢中手腕，手中的短戟也脱手而去。

二人手中没有了兵器，料想空手再斗荆天，怕是也难取胜，不如趁早逃离。赵毛喊了一声：“扯呼！”二人纵身向悬崖下跳去。

荆天赶忙去追，只见这二人轻功却是了得，像岩羊一般敏捷，三窜两跳，眨眼间便到了鹰愁峰的半腰间，待荆天追到半腰间时，那二人已经消失在鹰愁峰下的丛林之中。

荆天追下鹰愁峰，不见了赵毛燕半的踪迹，便转回来找到多兰。

多兰正在原地焦急地等待荆天，见他满头大汗跑过来，忙问怎么回事，荆天把在峰顶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然后说：“那二人绘制了我们东胡的军力分布图录，现在一定是逃回山南，我们必须追上他们，把图录夺回来。”

多兰非常赞成，二人便上马，准备向南追赶。

这时，天色已暗。魁方因多兰荆天去鹰愁峰游玩未见回转，便带领几十个骑兵来寻找。荆天把在鹰愁峰发现秦国细作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说要前去追拿细作夺回图录。

魁方出言劝阻：“翻过这道隘口就是秦国的地盘，秦军防守严密，你二人切莫轻入敌国。”

“此图录关系我东胡安危，不论此去有多么危险，我们一定要拿回来。”荆天坚决地说。

“我们一定要去。”多兰也坚决地说，“请魁方大人禀报我父王，让他不必担心。”

“对，对，也请魁方大人一并转告我义父，让他前来追赶我们。”

魁方见二人意志坚定，便不再劝阻，给二人换了汉人的装束，又送了几十两黄金做路费。

荆天和多兰辞别了魁方，便驱马南下，追寻赵毛和燕半。

鹰愁峰隘口南边，有一座敌楼，有十几名秦兵把守，他们拦住荆天和多兰盘查。二人也不答话，手起刀落，砍瓜切菜般将他们悉数杀死。

走了好几十里，也没有发现赵毛和燕半的踪迹。夜幕早已落下，崇山峻岭都变得漆黑一片。荆天武功高，夜间也能视物，走夜路问题不大，但多兰的武功就比荆天差多了，看不清路，两匹马也视物模糊，多兰好几次都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荆天心想，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待天亮了再走。恰好发现山坡上有一座山神庙，二人便打算在里面歇息。

这座山神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院墙是残垣断壁，殿里的山神塑像也是缺胳膊少腿。荆天找来一捆茅草，铺在地上，二人靠着墙角坐下，因为跑了一大天，人困马乏，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荆天睁开眼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所处之地不是山神庙，而是一处山洞，手和脚都被绳子捆住，被放在一张石板床上。他挣了一下手脚，觉得浑身无力，运了运气，感到内气运不动，显然是被封了气路。他看到多兰也被捆住手脚，放在另一张石板床上，眼睛闭住，似乎还在熟睡状态，就叫“多兰姐姐！”

多兰这才睁开眼睛，看看荆天，再看看自己，茫然不知所以。

这时，一个人走进山洞。此人身高八尺，紫面长冉，头戴金束，身披鹤敞，上绣太极双鱼图，手执一柄羽毛扇，一派仙风道骨。他呵呵一笑，道：“二位睡醒了？”

荆天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警觉地问：“你是何人？我们为何身在此处？”

那人说：“二位莫怕，我不害汝。我乃方士侯生。此地乃我修行炼丹之处，燕山丹阳洞。我今正在炼制仙丹，需要童男第一次之精和童女第一次之月秽配制。昨夜我路过山神庙，见你二人似为童男童女，故邀至此，待我取了你们的初精和月秽后，即放你们下山。”

荆天对什么是初精稍微有些概念，对于什么是月秽却全然不懂，“什么是月秽？”

多兰是少女，虽然尚未来初潮，但也知道月秽就是女人的月经，这是多么隐私的事，就是女人也羞于起口，不由怒道：“你这妖人，好不要脸。快放我们走。”

侯生瞪了一眼多兰说：“女娃娃，不要出口伤人。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讲不算什么。你不要惹老夫我生气。”

荆天感到侯生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现在自己被他捆住封了穴道，纵有天大本事也施展不了，怕真的惹恼了他于己不利，便说：“侯先生，我们非草民，我乃荆轲之子荆天，我姐姐是东胡公主，你且不可伤害我们。”

侯生听荆天说出来身份，吃惊不小，“原来二位是金枝玉叶，天大的身份，得罪得罪，若早知道，老夫怎敢捉二位来此。但现在若放了二位，似也不妥。不过二位请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们，委屈二位暂息此处，容我思索一下怎么办。”说完解开了捆绑二人手脚的绳子，但未解开他们的穴道，然后退出洞去。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侯生又嘻嘻嘻地走进来，“我想好了，我决定收你们两个为徒弟，只要你们拜我为师，我不仅不会伤害你们，还会教你们通天彻地的本领，教你们长生不老之术，教你们剑仙的飞剑功夫。只这个飞剑之术，就能天下无敌。”他手指山洞外面几十丈远的一块大石头，“你们看。”只见他张开嘴，一个短剑从口中飞出，化作一道白光，飞向那块大石头，白光围绕着大石头盘旋，刹时间，短剑与大石头相击的声音霹雳般震响，石屑纷飞，不一会儿，大石头被削去大半变成了一块小石头。他嘴一合，收回来飞剑，得意地说：“怎么样，这飞剑厉害吧，练到火候，能飞到百里外，杀人于无形。”

荆天和多兰从没有见过剑仙飞剑之术，见侯生如此神术，惊诧非常，不禁怦然心动，真有点想拜他为师了。

侯生接着说：“我教你们这么大的本事，也不需要你们怎么回报我，只需要给我初精和初潮月秽就行。这是徒弟孝敬师傅的，是你们自愿的，不是我强取的。哈哈！岂不妙哉！”

说了一百圈，他还是想要那两样东西，这是荆天和多兰所不情愿的。荆天不由得心中恼怒，但他还是不敢太得罪这个妖人，耐着性子说：“侯先生，你的本事确实是厉害，只是我已经有师傅了，我的义父胡戎是我的老师，另外，赤松子也教过我武功，虽然我没有正式拜他老人家为师，但实际上有师徒之宜。我若是再拜你为师，是对他们的不敬。”

侯生听荆天如此不领情，勃然变色：“你们两个小娃娃，太不懂事，如若不从我，休想出去。”他走到洞口一块巨石旁，这块巨石，如一间小房子般大小，少说也有数千斤重，他双掌用力，竟把巨石推到洞口，把洞口堵上了，只留下个碗口大小的缝隙。

望着从洞口射进来的光线由亮变暗，荆天知道夜又降临了，他们在山洞里快一天了，除了侯生给他们从缝隙中塞进来一些吃的外，洞里洞外什么动静也没有。荆天望着堵在洞口的巨石，心想恐怕只有义父胡戎能推开这块巨石，但义父又怎知他们被困此处呢？

多兰心生恐惧，竟嘤嘤嘀嘀地哭起来：“弟弟，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荆天安慰着多兰，不断地想脱身之策。他多次尝试凝聚真气冲穴道，但真气就是聚不起来。他又想起了玄山咒，不知此时是否管用。他边运功边嗫嗫蠕蠕地念叨玄山咒，慢慢地感到真气在丹田里凝聚，慢慢地感到真气充盈起来。他用气去冲被封的穴道，慢慢地，周身穴道被冲开了。他站起身，伸伸胳膊踢踢腿，感到体力虽没有恢复如初，但也能行动自如了。他盘膝而坐，又运了一会儿气，起来解开了多兰的穴道。多兰好像一下子恢复了自由，万分高兴，抱住荆天的头“吧唧吧唧”地亲了一番，“弟弟，你真行，真好！”

荆天说：“咱们得想办法出洞。”他伸手推了推洞口的巨石，那巨石纹丝不动。二人又在洞壁上摸索寻找出口。

这个山洞不太高，但很深，洞壁都是坚硬的岩石。二人摸索着走到洞的尽头，荆天抠到一块岩石，用力扳了扳，感到有点松动，又用力抠拽，竟抠掉了，然后又抠下来几块石头，突然感到一股风进来，二人大喜，知道抠穿了岩壁。又用力抠下几块岩石，形成了一个小洞。荆天把头伸进去，往外面爬。这个小洞就如同前年他在赵高的爰历府盗图时的猫洞大小。荆天用上赤松子传授的缩骨术，又念动玄山咒，竟然爬了出去。出来山洞外，是一片长满杂树的山坡，荆天长长地呼吸了几口空气，感到山洞外的空气分外清爽。多兰在洞里问“弟弟，你出来了吗？”荆天答应着，伸手拉着多兰的手往外拉，但拉了几下，多兰的臀部卡着出不来。女人的臀部一般比肩膀宽。荆天抽出背上的宝刀，幸好这宝刀没有被侯生收走，这宝刀削铁如泥，只几下就把洞口扩宽了，多兰也顺利地爬了出来。二人如释重负。

满天星斗，山风阵阵，猿声哀哀，荆天背起多兰，使开轻功，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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