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儿女 第十一章 兰池刺秦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公元前216年，荆天虚岁十二岁了，身高已过五尺，差不多成了一个英俊少年。

在博浪沙刺秦后，为了躲避官府追捕，张良、英布去往淮南隐匿，金锤回了沧海国，胡戎和荆天回了东胡。

回东胡后，胡戎和荆天就回到大玄山大玄洞居住，尽管胡苏合想让他们住在王宫，但胡戎认为，自己是侠客，不是政客，于政治、政权要有一定的独立性，要有自由独立的生活方式。所以，除了有要事去王城外，胡戎就和荆天在大玄洞自炊自饮，练武习文。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金莲川草原的秋天美极了。一望无际的草原金黄金黄的，一群一群的牛羊散落在大草原上，蔚为壮观。

这天，秋高气爽，刚吃过早饭，多兰就来到大玄洞，拉荆天去找哈燕到草原上玩。多兰今年十五岁了，快成大姑娘了，长得非常漂亮，深目高鼻，亭亭玉立。她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小蛮马，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裙，后面跟着那只已经长大了的白鹿，一红一白，相映成趣。

荆天见多兰来到，非常高兴，蹦蹦跳跳迎上前去，抱着白鹿的脖子，拱着自己的脑袋贴上白鹿的脑袋蹭了几蹭。

多兰见状，噗嗤笑了出来，“他又不是美女，你亲他作甚？”说罢，自己不觉脸红了。她已有情窦，对男女之事已有朦胧。

荆天还是个懵懂少年，全然不知男女之事，只是对白鹿有特殊的喜爱。他听见多兰调侃自己，赶快把多兰拉倒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从屋里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让多兰喝。

胡戎也从屋里迎了出来。

多兰向胡戎问安毕，说：“叔父，我想和荆天一起去看看哈燕，我们很长时间没在一起玩了。”

胡戎爽快同意，并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在大玄山西北方向约三十里，便是哈燕的家。荆天和多兰策马前行，不多时，便来到哈燕家门口。二人下马轻叩柴扉，哈燕从里面打开了门，见是老朋友来了，非常高兴，热情地把二人让进院内。

荆天见哈燕神情疲惫，手里拿着一个药碗，却不见哈大叔，以往来此，哈大叔总是乐呵呵地出来迎接，便问：“哈大叔不在家吗？”

哈燕见问，眼圈一红，泛出了泪光，“爸爸前几天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荆天和多兰大吃一惊，赶忙进入屋内，只见哈大叔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英雄神采，面容枯槁。

哈大叔见荆天和多兰来到床边，挣扎着坐起身，拉着荆天的手。

荆天和多兰见状心痛不已，弓下身，急切地问：“哈大叔，您怎么受伤了？”

哈大叔有气无力地说：“从这里往西北方向，五十多里，有一处戈壁滩，方圆好几十里大，叫琴虫滩，这是祖辈传下来的名字。琴虫滩深处，独独有一个几十丈阔的水潭，叫虫潭，这也是祖辈传下来的名字，潭水最深处深不可测。附近的牧民们有时会带牛羊骆驼马群来此水潭饮水。前几天，有几个牧民来找我，说是他们的畜群去饮水时，突然从水里出来一个水怪，猪头蛇身，身长数丈，好像是传说中的怪兽，叫琴虫，吃了他们几十只牛羊，还吃了两个牧民。他们请我前去杀此妖孽。我到了虫潭边，守候多时，见那怪物从水中腾出，我使出飞环刀，击中他的一目，但那怪物毫发无损，用他的尾巴向我扫来，我躲闪不及，被扫中后背，扑倒在地，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要吞我，我忍痛使出全力才跑开。被牧民们送回来，肋骨全断了，内脏也受了伤。”说到这里，哈大叔感到一阵剧痛，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听到这里，荆天愤恨不已，“这孽畜，如此害人，我非杀了他不可。”他扶哈大叔躺下，“哈大叔，您安心养伤，待我前去，除此妖孽。”

哈大叔听荆天如此说，既是赞许，又有担心，“孩子，你虽武功高强，但毕竟年幼，且那怪物凶恶无比，你不可贸然前去。”

荆天挺起胸脯，昂昂然说：“为民除害，乃我辈之大义，虽死无憾。”

哈大叔见荆天执意要去，便说：“好，你带上我的祖传宝刀。”让哈燕从里屋抱出来一把刀交给了荆天。荆天把刀抽出刀鞘，只见是把直刀，通体乌黑，背厚刃薄，寒气逼人，约摸有三十来斤重。荆天背上宝刀，与多兰跨马而去。

哈燕送到门口，眼含着泪，说：“天天哥哥，你们要多加小心。”

在从草原通向琴虫滩的路上，聚集了几十个牧民，听说荆天和多兰是来杀怪物的，既是感谢，又是担心，他们不相信这两个小孩子能除掉怪物。牧民们簇拥着荆天和多兰，来到虫潭边，远远地驻足，观望。

荆天和多兰径直来到虫潭边，后面跟着白鹿。等候了多时，水面也未见动静。突然，平静的水面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水槽，正在低头喝水的白鹿顺着水槽向潭中飞去，紧接着，水面浮出一个巨大的野猪头，两只眼睛如碗口那么大，发出绿光，下颚上的两只獠牙如成年人的大腿般粗，三尺多长，张着血盆大口，把白鹿吸进了口中。

“好孽畜，吃我一飞刀。”扯出飞环刀向琴虫的一只眼睛掷去。

那怪物十分的灵敏，头一偏，用獠牙碰飞了荆天的飞环刀，紧接着，整个躯体从水中跃出，身长数丈，如大石磙般粗细，遍体龙鳞。他张开大口，来吸荆天。那琴虫的吸力非常巨大，荆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在把他往琴虫的血盆大口里面拉。他用力向后撤，琴虫在往前拉，二力相交，荆天的双脚在地面拖出两道深深的坑。最终，荆天使出洪荒之力，终于站稳了。

那琴虫见这一吸没能把荆天吞下，十分恼怒，仰起头怪叫一声，这叫声十分凄厉恐怖，摄人心魄。然后，琴虫把身一扭，把长长的尾巴扫过来，卷起荆天，抛到空中几十丈高，然后整体向空中跃起，张开猩红的大口，把荆天吞在口中，旋即下落到水中，那庞大的身躯砸到水面，溅起数丈高的水花，产生巨大的声响如天崩地裂一般。那琴虫没入水下，不一会儿，水面复归平静。

琴虫没影了，荆天也没影了。在潭边的多兰和远处的牧民，看到怪物吞掉荆天的可怕的一幕，都吓傻了。

多兰望着平静的水面，放声大哭。

那琴虫吞进荆天后，没有用牙齿咀嚼他，而是直接往肚子里咽。荆天周身被琴虫的食道包裹着、挤压着，嘴和鼻都无法呼吸。荆天觉得马上就要憋死了。危急时刻，他想起了玄山咒，因为动不了嘴，只有在心里默默地念玄山咒,“………”。他这一念，还真管用，马上觉得气息顺畅。但是，琴虫肚子里的水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他感到全身火辣辣的疼，有烧灼感。这琴虫还在一点点地把他往肚子中间挤压。他感到身体被挤压到一个脏器上，是心脏，肝脏，还是胆囊，他也分辨不出来。他用左手抓住这个脏器，右手伸到背后，抓住哈大叔给他的宝刀的刀柄，用力抽刀出鞘，把宝刀抵住那脏器的上端，用力切了下去，这宝刀是何等的锋利，只这一刀，便把那脏器割了下来。

那琴虫被割掉了一个脏器，疼痛难忍，惨叫连连，身体上下翻滚，时而窜出水面，时而扎进水中，翻江倒海，搅得虫潭水山呼海啸一般。

围拢过来的牧民正在安慰痛哭的多兰，忽见这怪物又窜出水面，只道是又要吃人，大家又惊慌失措，四散奔逃，谁知这怪物只是翻江倒海地翻滚，却并不吃他们，便又大着胆子驻足观望。

多兰也颇感怪异，止住了啼哭，凝目观望。

再说荆天在琴虫的肚子里，随着琴虫上下翻滚，如坐过山车一般，水液的烧灼感越来越强。他心想得赶快钻出这怪物的肚子。他把宝刀向琴虫腹部软弱的部位使劲扎去，估摸着刺透了腹腔，然后横着划了二尺多长，感觉到外面的水进来了，他扒开这道口子，把头钻了出来，这时，琴虫的身躯又翻上了水面，他借机向上一跃，离开了琴虫，一手拿着宝刀，一手提着一疙瘩肉团，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筋斗，施展轻功，踩着水飞到了岸上。

那怪物又折腾了一番，身上流出的血把潭水都染红了，渐渐地挺直了庞大的身躯，沉入潭底去了。

怪物被荆天杀死了。

多兰激动万分，哭着喊着，抱着满脸血污的荆天，“吧唧吧唧”地亲了起来。

牧民们纷纷围拢上来，向荆天致谢，欢呼庆贺。

傍晚时，牧民们簇拥着荆天来到哈大叔家里。哈大叔听说荆天杀死了怪物，马上伤势减轻了许多，他翻身下床，对荆天赞不绝口。

荆天把宝刀还给哈大叔，说：“多亏了您的宝刀。”

哈大叔说：“孩子，宝刀当赠英雄，你为民除害，是个英雄，这宝刀就送给你了。”

荆天把从琴虫肚子里割下来的东西递给哈大叔看，哈大叔一看，惊喜地说：“这可是个宝贝，是琴虫的胆囊，这胆囊有两样特异处，一是剧毒无比，乃百毒之首，鹤顶红、蜘蛛液、蝎子尾、蜈蚣牙，都没有他毒；二是他能解百毒，其他的毒一碰上他，立马失效。只是需要炮制一下。”

荆天说：“那就交给大叔您了。”

这时，胡戎见荆天和多兰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去，也找到了这里，听说荆天杀死了怪物，为牧民们除了大害，自然是十分高兴。

当晚，附近的牧民好几百人来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庆贺荆天为民除害。

第二天，东胡王胡苏合在王宫举行了庆功仪式，赐给荆天黄金百镒，并赐予“王子”封号，与胡苏合的儿子们一样地位。

自从荆天被封为东胡王子后，多兰觉得亲情上与他更为亲近了，经常来找荆天一起练功、习文、玩耍。

这天，秋高气爽，二人纵马来到金莲川草原的最南边，巍峨的燕山山脉从西向东，绵延起伏。燕山是东胡和秦国的分界岭，山南是秦国的地盘，山北是东胡的地盘。山北的这一块牧场主要是东胡的一个部族林胡部屯扎。

林胡部的族长魁方认得多兰，见是东胡王的公主和王子来到，热情地接待他们，把最好吃的肉、水果，最好喝的马奶都端了出来。吃饱喝足之后，多兰问魁方，这里可有好玩的地方。

魁方说：“南山有一道隘口，是通往山南秦国的必经之路。隘口西侧是一座奇高的山峰，叫鹰愁峰，都是悬崖峭壁，高入云端，老鹰都飞不上去，很少有人能爬上去，我今年四十多岁了，也没有上去过。据说峰顶有奇花异石，是个好玩的去处。只是这鹰愁峰太险，你二人如欲去玩，可到峰脚下转转，峰脚下也有苍松翠柏，鸟啭莺啼。”

二人听说有如此好玩的地方，按捺不住好奇心，当即辞别魁方，策马奔向鹰愁峰。

来到鹰愁峰脚下，二人仰头向峰顶望去，果然好一座奇峰。壁立万仞，云雾横腰，高不可测。

有一只雄鹰在峰腰里盘旋了一番，落到一棵崖柏上。多兰说：“天天弟弟，你看那只雄鹰落在那里，必定是他的窝，窝里说不定有小鹰或鹰蛋。如能捉一只小鹰回去训练，岂不很好。只是这峰太高，我上不去。”

荆天了解多兰，很喜欢小动物，上次白鹿被琴虫吃掉后，就一直还想在弄一个宠物来养，这次如能给她捉个小鹰，确实是件好事，于是就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

荆天施展轻功，手脚并用，顺着鹰愁峰的悬崖往上爬，很快就到了那只鹰落脚的崖柏边。那鹰见有人靠近，冲着荆天鸣叫，张开双翅作势欲扑，但是却飞不起来。荆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鹰的一只脚卡在了崖柏的树杈里拔不出来。他骑在崖柏的粗大的树干上，一只手握着鹰的嘴，防他啄人，另一只手慢慢地把他的脚拔了出来。那鹰颇通人性，知道荆天在帮他，便不再挣扎，待荆天把它被卡住的脚拔出来，便像是道谢似的鸣叫叫声，然后又腾空翱翔去了。

云雾在荆天周身翻滚。他看看崖柏后面，有一个鹰巢，但里既没有雏鹰，也没有鹰卵。他往峰下看看，只见多兰渺小的成一个小红点，似有似无。他心想，这里离峰顶应该不远了，听魁方说，峰顶有绝妙的风景，何不上去观赏一番。于是就继续攀缘向上。

他上来峰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他赶快隐身到一块大石头后面，顺着声音观望，见有两个人，一高一矮，侠客装扮，站在一块大石头旁，上面摊着一张布样的牛皮，牛皮顶端写“东胡武备图录”，下面画有曲曲弯弯的线条和圈圈点点，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二人对着“图录”，指手画脚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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