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传奇 第8章 局中有局

血战似乎已开始。

血战似乎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九月十六日，初晨。

初晨有雾。

浓雾,很大,雾中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虚虚渺渺，三丈外根本就看不清人影。

这样的天气，岂非本就是突袭的好日子?

丐帮大厅，现在是这次行动的临时指挥部，马行云已经发出了进攻的命令。他要为他的弟弟报仇，他要为他的孙女雪恨，他忍了十几年终于要藉此机会一鼓作气消灭黑教。

他一见到崆峒钱昌和他手下的急风十三剑，就决定立刻全力进攻快乐山。

这本来就是这次计划的一部分，只是提早了半天。

因为，今晨有雾，而且是百日不遇的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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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立想不到，一切变化得这样快。

因为昨夜阻击余无恨计划失败，丐帮四老已连夜赶回苍山。马行云根本就不听他的建议，没准备再派郑智明去黑河杀皇甫三星。

马行云要的是快，更快，最快。

集中实力，全力以赴，进攻黑教总坛快乐山。

如果黑魔方超死了,皇甫三星又何足为惧。

甚至于,他对姚立的临阵倒戈，都起了相当的怀疑。

姚立已经受到监视,根本无法将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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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官，欧阳雨的卧室。

欧阳雨盖着紫色缎面的锦被，半靠在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上。他精赤着上身,仿佛很累,又仿佛很满足。他忽然问：“现在是不是起雾了？”

“是。”一个身材婀娜相貌冷艳的女人转过头，递过一块热毛巾。

这个女人是谁?

绢秀的脸，温柔的举止，举手投足间却隐约带着女王般的气场。

她，竟然是方超的妻子，黑教圣女欧阳雯。

而她此刻，竟然只穿着平日里只有在闺房里才穿的肚兜内衣。

欧阳雨任凭她仔细地擦干自己身上的汗珠，一只右手轻握着欧阳雯的左肩，柔声道:“妹，刚才我真差一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欧阳雯的脸似乎红了一下,道:“我也是,没想到过了五六年，哥还是像当年一样神勇。”

欧阳雪今年才二十四岁，五六年前，她才年方十八，难道就已和自己的兄长有着什么？

欧阳雨哈哈大笑起来，道：“方超大概至今还以为，你真的是我妹妹。”

欧阳雪点头道:“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根本想不到我跟他都是为了你，我跟他只是为了他的黑教。”

欧阳雨道:要不是为了报你我家仇，要不是为了毁灭黑教，我们早已归隐山林双栖双飞，何须在此寄人篱下？”

黑教的崛起，一路上一定伤害了太多的人，包括他们的家人。

有时候，最可怕的武器，往往深藏在心里，是深藏在人心底里的仇恨。

欧阳雯笑了，道：“无论如何，这次不败的方超已必败无疑。”

欧阳雨咬牙道：“这次我一定要叫他死在我的青魔手、红魔手之下，也让他尝尝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滋味。”

欧阳雯道：“方超确定已没有一线生机？”

欧阳雨点头说：“必死无疑!”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令他们处心积虑十余年，一心要杀了黑魔方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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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雨道：“妹，你今天一早过来时，有没有见到方超的义女白娜？”

欧阳雯想了想，说：“看到了，好像躲在她的丫鬟冬梅房间里，我听到冬梅在门外叫了声小姐。”

欧阳雨叹息道：“这时候，她本应该是个死人。”

欧阳雯惊道：“难道，你说姚立是方超的人?”

欧阳雨缓缓点头，说:“本来就是，方超能有今日的江湖地位，绝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除了对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欧阳雨看着欧阳雯清澈似水的眼睛，内心不由泛起一丝酸楚，喟叹道：“方超只是以为已经征服了你，给了你教中最高的地位。没想到要杀他的本是你，是你和我一起策划的复仇计划。有什么能令把仇人得到的东西一件件夺去，更叫人兴奋和满足？”

欧阳雯道:“如果姚立真是方超的人，方超岂非早有准备，丐帮和崆峒钱昌冲上快乐山，也不一定能取胜？”

欧阳雨笑了，一把将欧阳雯搂在怀里，说：“原本可能是这样。”

欧阳雯听出她话里有话，接着话茬问：“现在呢？”

欧阳雨道:现在方起已经死定。”

欧阳雯问:“为什么?”

欧阳雨笑了笑道:”崆峒钱昌是我的朋友。”

欧阳雯吃惊地看着他，娇笑着问:“你这样的人，也有朋友？”

欧阳雨道:“本来应该是没有,如果说有，也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崆峒钱昌,他是崆峒派的大师兄，我已答应帮他坐上掌门之位。他，是个聪明人。”

欧阳雯问：“那他答应你什么?”

欧阳雨道：“他答应应丐帮马行云之邀，带着急风十三剑，在扑灭黑教的剩余力量后放方超一条生路。”

欧阳雯愣了愣，旋即领会道：“你是非要亲手杀了他?”

欧阳雨目光中的恨意就像一团炽热燃烧的烈火，道:“不错，他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欧阳雯问:“赫四娘、武二郎、林枪、皇甫三星，也已经死定?”

欧阳雨冷笑道:他们连一分生机都不可能有。”

欧阳雯站起身，换过一条热毛巾,继续擦拭着欧阳雨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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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已渐凉,欧阳雨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个人的身体、意志，莫非是铁打的?

欧阳雨忽然问了一句很奇特的话：“在你的感觉里，我和方超，究竟是谁更厉害？”

欧阳雯定在那里，迷离的眼神中，突然就燃起了一星火光。

她的人，柔软得宛如正在游泳的鱼，倒在欧阳雨的怀里。

她觉得身体发烫，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欧阳雨忽然拽了拽床头的响铃，没有人应声而入。他这才想起，姚立已不在。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大前天早上，那顿丰盛的早餐。望着欧阳雯白皙光滑的背脊，他的眼神里，竟然流露出厌恶之意。好在欧阳雯背朝着他，并没有看见。

“到底是我厉害，还是方超？”

“到底是我的手厉害，还是方超的剑？”

欧阳雨不断在问，其实他并不需要答案。

欧阳雯喘息着，仿佛在这一瞬间，由山顶突然跌落到了谷底。

“你，当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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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两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明明是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一刻似乎都忘却了自己。

可是，谁又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不疯狂，谁又能在大战将至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形下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智？

这两个人，虽然不是嫡亲的兄妹，但有一点无疑十分相似。

同样的执念，同样的疯狂，同样地为了成功不惜燃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