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传奇 第7章 以杀止杀

九月十五日，月圆夜。

看不到月亮，乌云汹涌，好似海里的巨浪，一浪盖过一浪，遮住了明月。

明镜湖外三十里，风很急，吹乱了枝叶，惊起成片鸟雀，空中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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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无恨在马上，这是他今天换的第三匹马。他看看天上翻滚的乌云，心里感觉几分凄凉。

他跟赫四娘、武二郎、林枪、皇甫三星、铁战、申公霸结义十余年，同为黑教七散人。

当年创立黑教之时，跟着教主方超，历经大小数百仗。无论情况多么危急，多少次命悬一线，兄弟们都还在一起，并没有大的损伤。昨天，却意外收到了铁战与申公霸战死的消息。

一切那么突然，教人猝不及防。他接到的命令是人歇马不歇，星夜赶回快乐山，支援总舵。

赫四娘、武二郎、林枪，这些天都在总舵。凭他们与两位教主的能力，还如此着急地召自己回去，看来丐帮一定是联络了不少高手，同时发难，来势汹汹。

命令是副教主欧阳雨飞鸽传书过来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方超下达的命令了。他想着尽快赶回总舵，有些话是时候直接问问教主本人了。

在这之前，他根本料不到，天底下还有谁敢与黑教为敌。

这个该死的丐帮，十年前新老交替，正是实力最弱的大好良机。他几次提议将之彻底铲除，因为教主方超的举棋不定，才拖到现在。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说实话，他甚至盼望着江湖上最大的两个帮派，这激动人心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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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无恨不知道，明镜湖此刻正有一张网在等着他。他的行踪，早已泄露，四个人在前方布阵，等着他自投罗网。

丐帮四长老!

不过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们了，因为在一个小小的土丘上，树荫下，有一个人正冷冷盯着他。

一个手持黄伞的年轻人!

看到这个人，余无恨的马自己停了下来。

马不动，人不动。

黄伞人也不动。

余无恨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杀气，在身边游荡，只有杀人于瞬息的高手才有的杀气。

黄伞人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他似乎在土丘上，才能保持对马上余无恨的对等。

真正的高手是绝不可能让自己落于被动，处于不利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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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无恨问:“你就是杀了铁战的顾玉飞？”

“是！”顾玉飞点点头。

余无恨道:“你与黑教有仇？”

顾玉飞摇头道:“没有。”

余无恨道:“有恨？”

顾玉飞道:“也没有。”

余无恨道:“那为什么要一再与本教为敌？”

顾玉飞道:“杀一个人有时候可以救一群人，以杀止杀。我不希望看到有更多的人被杀，所以我才杀人。”

余无恨道:“你自命道义，你等在这里，就是准备杀我?”

顾玉飞摇摇头道:“我只是想救你，劝你从此隐退江湖。”

余无恨脸色变了变道:”要是我不肯呢?”

顾玉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余无恨厉声道:“我不会离开黑教。”

顾玉飞道:“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余无恨道:“哪一条路?”

顾玉飞道:“死路。”

余无恨狂笑道:“你这么自信可以杀死我?”

顾玉飞摇摇头，表示没有把握，表示对对手的尊重，淡淡地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好！”余无恨说完这个字，剑已出鞘。人似苍鹰般凌空跃起，在空中突然变幻身形，自下往上刺出了第一剑。

一剑即出，此战开始。

顾玉飞不想拔刀都不行。

他的身形在土丘上滴溜一转，堪堪避开这一剑的锋芒。

他这一转早片刻迟片刻都不妥，他的反应恰到好处。

刀已出鞘，手上青筋暴起。

瞳孔收缩，伞已到了左手。

同一刻，顾玉飞右手划出了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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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更急，乌云四散飘去，暂别的月亮悬于空中，仿佛变得更大更圆。

圆月下，两条人影飞快地交错、交集、交手。

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两个人的身形交织在一起，变幻之快，简直分不清楚谁是谁。

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酣斗中，但闻“嘿”地一声，一切动作归于静止。

一切动作归于静止，顾玉飞的肩头已有鲜血流下。

血渍染红了白衫，一路淌到地上。

风声似乎为之暂停，你甚至可以听到鲜血滴落的哒哒声。

顾玉飞没有动。

他的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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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正在余无恨的咽喉，刀锋几乎己贴在肌肤之上，寒意逼人。

顾玉飞道:“我不喜欢杀人，我知道你生平并无大恶，只要现在你答应从此隐退江湖，你就可以走。”

余无恨惨笑，他笑自己的技不如人，但他并没有丝毫惧意，问：“我答应的话，你能信？”

顾玉飞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人即便是敌人，也值得尊敬，缓缓道：“我信。”

余无恨道:“我不能答应，你这是要我背叛教主。”

顾玉飞道:“这不是背叛，你只是离开他，并不是出卖他。”

余无恨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早两个月，我可以隐退。但是现在，在教主需要我的时候离他而去，不就等于背叛？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顾玉飞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惺惺相惜。铁战、余无恨，为什么这个看似邪恶的黑教，一个个都是如此磊落的汉子？他问：“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不答应隐退，我真要杀了你？”

余无恨问:“这是你的原则?”

顾玉飞道:“不错。”

余无恨道:“我欣赏有原则的人，没有什么遗憾。”

距玉飞道:“我也是。”

余无恨道:“所以，我别无选择。”

说完这句话，他的脖于猛然向前，用力转动了一下。

锋利的刀刃顿时切开了他的喉咙。

顾玉飞吃惊地看着他，看着鲜血从他的咽喉汹涌而出。

然后，余无恨砰然例下。

秋风吹动着顾玉飞的衣袂，他在心里问自己:“以杀止杀，究竟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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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走天涯,可天涯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