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出其不意以一座水泥门结束。
就像一个有悬念的梦,唰地展开。
门左边,有间小屋,可能是传达室。
铁闸紧闭,锁住园内不知多大一片漆黑。
四周的夏虫把令人不安的幽静,呱呱唱进人心。
门后路灯照见一堵宽厚水泥屏风,遮掩着远处小山。
由远而近又传来老迈的脚步声,厌恶的老人味又围过来。
无力杂乱的老腿踏在陈年枯叶上,碎出咔嚓声,像老鼠偷啃。
水泥门内嵌着个小铁门,要不要走进去?这幽暗园子是我要找的地方?
我能感到那些无灵魂的呆滞老目光,马上就要追踪而至,可恶地贴在我的身上。
犹豫中,我伸手一推,小门开了,我试探性地穿过门,园内没有因此有任何反应。
不远处那堵水泥屏风,比远看更宽厚敦实,无任何装饰,几乎挡住门外的一切窥视。
传达室黑漆漆,没有人,四周的夏虫叽叽喳喳乱嚷着,没人没人没人,进来进来进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老腿踏碎枯叶的脚步声,就像踏在我心头,一阵阵催我逃进园子。
我深入几步,绕过水泥屏风,想看清远处那座黑影般的小山,发现有一条长长的石阶蜿蜒上山。
山上吹来一阵冷风,幽幽拂面,把我一身的热汗吹成了通体的胆怯,每个毛孔都在发着虚地张开。
这是不是那个可以把我从死亡预言中拯救出来的地方?四周隐伏在山边的虫儿呱呱大叫,就是就是。
石阶很长很长,并没有亮起路灯,整座山是个高耸神秘的黑暗,没有人声,没有任何人来干预我的擅入。
我往上走了几步,双腿非常犹豫,是掉头离开,还是在陌生的黑暗中走走看。
阶梯两旁的植被很厚,完全遮盖住后面,用更浓密的黑暗制造出一些恐怖。
不远处一群老人的脚步在逼近,但还是不能逼迫我的双腿做出一个选择。
石阶最高处似乎有一点点朦胧的亮光,双腿好奇起来,迈起大步向上。
阶梯很抖,每一级,只容得下半只脚掌,一条没完没了的危险天梯。
双腿踮着脚尖走,才走几步,一道粗鲁的电筒光突然打在我脸上。
我在强光中一下完全失去视力,这让人既焦急愤怒又惊恐彷徨。
“企系度!你系咩人?点入嚟咖?”电筒的主人像他的电筒光一样粗鲁。
“我只是无意中走进来而已。”我其实不想回答这种凶神恶煞的喝问。
我的视力慢慢恢复,辨认出电筒光的源头是一个穿黑色背心的男人。
四五十岁,看不清脸面,只有他那高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是清晰的。
更独特是男人那个耸得很高的驼背,仿佛是对过分魁梧的过分修正。
“你马上走,呢度唔可以随便入嚟。你系学生?边间学校?铁门没锁么?我明明锁左啊。你快D走。真系奇怪,你究竟系点样入嚟咖?睇个样,你唔似系学生喔,你到底系乜人?”黑背心喋喋不休,强烈质疑我的身份,以及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
急躁的沙哑声是把钻入我耳朵的刀,不断刺伤我的神经和听力。
我既不回答,也不离开。
长柄电筒的光轨迹在晃动,步步逼近,充满一股不受控的蛮力。
我能预见,电筒长长的把柄随时都可能变成他的武器。
一棒子下来,就可能把我这个拒绝离开的脑袋,敲得脑花四溅。
我的右手自动捡起一块石头,藏在背后的黑暗中,我有我的武器。
“走走走走走走走……”手持的铁电筒极不耐烦,高频高声地反复。
这把已刺入我耳朵的噪音刀,在快速搅动,绞伤我脑袋的那股鬼东西。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原地挺立,毫不退缩,稍微保持礼貌提问。
“快D走快D走,唔关你事唔关你事。”黑背心拒绝回答,每次说话都要反复再反复。
“这是什么地方?”我也会反复,但这是在表达一种强硬的抗议。
“快D走,唔好问咁多啦。”黑背心的嗓音,像个破铜锣般破响。
“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已。”我脑内那东西响亮回应他。
“都话咗唔好问咁多废话,再唔走就唔好怪我唔客气了,走啦。”
黑背心把“啦”字夸张地拉长,显示自己的耐性早已经所剩无几。
但这个“啦”字完全拉不动我,反而把我黏在危险的黑暗石阶上。
他的光柱又粗暴射在我眼球上,我的愤怒在失明中迅速激化并膨胀。
脑内那鬼家伙在涌动,撞击我的太阳穴,我后退几步避开光柱照射。
“你可不可以别用电筒照我的眼睛?”汹涌的脑内物质加速我的血液流速,让我用力咆哮。
“走啦走啦走啦……”黑背心的光柱肆无忌惮一晃一晃地步步进逼。
“请放下你的电筒?”我脑内的涌动在不断膨胀,它也变得怒不可遏。
“走啦啦……”光柱在我身体上下游走观察,对我的行头作出估量。
我的右手守在背后,不会让他看到我最后的武器。
“请把电筒放下,谢谢。”我感到脑内那股能量马上就要破脑而出。
“走啦走啦啦啦……”“啦”字丑陋拉长,像炸药包的引线吱吱作响。
我不再说话了,真正炸弹的爆炸,并不需要装腔作势地吱吱作响。
光柱再次刺入我眼睛,这是敌人发起攻击前对我视力先发制人的摧毁。
突然之间,光柱又消失掉,但我在失去视力的黑暗中,却能洞见一切。
巨大的驼背身躯凶猛向我扑来,电筒锈得很黑的长柄充满凶残的蛮力,正对着我脑壳正中央猛砸下来,光柱在空中划出一道夺命的急速弧线。我脑内那东西瞬间爆炸,手中石头像块烙铁似火烫,灼得思维都融化。
石头不受控地向黑暗中丑恶头颅拍过去,但电筒的长柄似乎已经砸在我的额头上。在我身前的黑暗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有什么浆液飞溅出来,落在四面八方,我感到自己前额爆发出一阵无法形容的痛。
那个巨大的驼背身躯,噼啪一声倒地。
我的眼前突然一黑,失去视力和知觉。
我没有倒下,而是一下溶解在黑暗中。
只听到电筒,乒乒乓乓从黑暗阶梯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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