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额头裂开一样火辣辣刺痛。
我挪开压在胸口的右手,或许就是它让我老做奇怪的梦。
我起床打开收音机,想听听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大新闻。
电台主持正用一种世界陷入巨大危机的严峻腔调在播报。
新闻之间并没有关联,几无间隙停顿,连珠炮一般,把听众的耳膜轰得惊慌失措。
主持人的声音雌雄莫辨,仿佛不以这种激烈口吻播音,就不足以表现事态的严重性以及自己的口才。
我们其实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新闻都是他们制造,我们听听罢了。
“市政府批准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旧城改造运动‘大拆大建’,将用1500亿打造一个后现代的新城……”
主持人换了一种欢欣雀跃的语调,听得出他满脸满腔的喜悦。
我的额头还是一阵一阵剧痛,并没有伤口,没有肿胀,就是怪怪地发痛。
“市区今晚骤降50年一遇的豪雨,旧城区出现大面积浸水,消防员奋战在抢险第一线……”
“今天是鬼节的最后一天,很多市民依照传统祭拜先人,813事故的家属去到事故的现场,祭拜亲人的亡灵,这是我市近年来最大的一起公交车事故……”
我听得鼻尖都冒出汗点。
然而,没有什么其他新闻了,并没有我害怕听到的。
额头的剧痛缓解下来,我坐在阳台的黑暗中,抽起了烟。
微蓝色的香烟薄雾,笼罩住自己,有了一层安全感,很好。
对面那幢高档摩天大厦,还有不少灯亮,看不真切,又诱惑你用力去看。
一个母亲在哄怀中的小孩入睡,房间灯光柔软。
一个少女在窗台低头写,写作业还是信,很专注。
一对男女敞开着窗帘缠绵。
每个格中人在同一时间干着不相干的。
母亲怀中的孩子已入睡,格子间中充满了温馨幸福。
少女不再写,伏在桌子上,可能是在哭泣。
女人如在烈马上奔腾。
黑暗中,体内也有股火烫在涌动。
妈妈和小孩,消失在视野中,已然找不见。
少女趴在书桌上,是不是睡着了。
策马奔腾的女人也慢了下来。
我不想让眼睛沉迷,但又无法把眼睛抽离走。
女人又再信马由缰,披头散发。
不能放任眼睛的贪婪,我使劲移开视线,无厘头落在另一个格子。
这房间的灯光发白,剪出一个长发女人的黑影,又是她。
眼睛忍不住又跳到在无垠旷野狂奔的男女。
我马上转回剪影女人,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无温度落在我身上。
我身后并没无什么灯光,对于她这个剪影,我也是个黑暗中的影。
那对男女表演完毕,瘫软如泥。
一分心,我就找不到剪影女人。
对面明暗格子无数,只要一眨眼,就会无从辨认。
从马上跌落的女人,点燃一根烟,呆呆望窗外,吞吐烟雾。
她也是光亮中的一个黑影,充满某种意味的黑影。
我怕自己的偷窥被发现,转身逃入房间。迅速躲上床,脑袋的东西有点兴奋地翻来覆去。
半梦半醒中,有根亮着发白光芒的手电筒,在空中挥舞着,慢动作凶猛砸向我额头。
一下在我的心里击碎了什么,噼里啪啦地碎成满地白色浆液,手电筒乒乒乓乓滚下长长的石阶。
一切都是真的,有石头被挥出,在击中的一刹,石头似乎有些快意,一下接一下,自动地狠狠捶在那陌生的可恶之上,要砸个稀巴烂,一下又一下,砸得它再也不会发出破铜锣似的噪音,砸得它红液飞溅,停不了手,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完全停不下来。
不对不对,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一切都是错觉,奇怪的想象,我什么都没干过,什么也没有,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汗如雨下,疲惫地瘫软在床上,像个被判了死刑的家伙。
风水先生当年的话,又咒语般在黑暗中回响,这个预言像可怕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现在要兑现了。
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梦,明天一睁开眼,就能就看到无忧无虑的蓝天。
在蓝蓝的天空中,我变成一个氢气球,不可控地向上飘升。
上空一根铁柄电筒,变成一支巨大的银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飞呀飞,我身不由己飞向针尖,越飞越快,越来越近,无限接近。
随时都有可能被巨针一刺而破,粉身碎骨地爆炸,最后洒落在人间。
可怕的并不是爆炸的结果,而是随时到来但又仍未到来的刺入和击破。
我变成一个大汗淋漓的雨人,我是个气球,感到体内的气在慢慢地泄掉。
没有伤口的额头一阵阵湿漉漉地胀痛,还是有股东西想从无形的伤口窜出。
气球或许最终根本不需要刺,就会自己干瘪,并且完蛋。
我打开灯,拿起笔,开始写下那个奇怪的故事,它会在我的笔端自动流转出来。
这能让逐渐奔向针尖的气球,感到短暂的内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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