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不生不爱 第三章 安家

翌日，七七与师父收拾好行装启程，踏上去往西北的路，她的师父答应过她这会是最后一次流离，他们会在那里安顿下来。

三月后。

只见一大一小的人，手牵手的来到西南的一座小城，只见城里人头攒动，简直比京城还要热闹。还有一点奇怪的是，街上好多人穿着打扮都与他们不同，披发垂环，脸上还画着五颜六色的图素。

而七七的目光落在那擦肩而过的那些妆扮迥异的人身上，小手拉了一下师父的手说道：“师父，他们为什么打扮的这般奇怪？”

师父低头看着七七，解释道：“他们是西域来的客商，这里是边境，会有很多番邦人，服饰与习俗都与我们不同。

师父修长的手指了指前方的山峰说道：“我们会在这里定居，小七以后就了解了。”

七七兴奋地拍着小手，抬头望着师父说道：“真的吗？终于可以不再搬家了？”

师父见七七喜悦而开的笑容，肯定的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不搬了，七七看到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了吗，我们以后就住在那座山的山脚，以后这里就是小七的家。”

七七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前方有一座巍峨耸立的山峰，像是这座城的守护神一样令人敬畏。

突然七七想到什么似的，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要来边境，要住在山里？”

听七七这么一说，他的面色忽然一沉，淡淡的说道：”这里离城远，师父喜欢清静。”

七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发觉师父平静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愁绪。

突然师父一把抱起七七，加快脚步说道：“快走吧，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只见眼前的山峰越来越近，七七心里的期盼也越来越浓。

后来，师父告诉她，这座边境小城是巴蜀重镇临邑府，城外的那座山叫凌山，翻过那座山便是另一个为蜃的国家。

而他们便是在凌山山脚的凌雨村搭了木屋住下，屋内陈设朴素清简，屋后辟了几处空地搭了花架子，他们还养了几只小鸡。

就在这间屋子里，她的师父教会了她读书习字，日子就在这平淡的烟火中一点点流逝。即便每一天的生活都在重复着，没有改变。但能和师父在一起，七七一点不觉得烦闷。只是他们极少会下山进城，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闯入，他们的生活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她十岁那年的一个草长莺飞的春日，师父一早便说去城里集市，又破天荒地没带着她。

而七七独自在院子里玩耍着，一直等到正午时分才看到师父回来。

七七看见师父的身影，欣喜的蹦哒迎上前，笑着说道：“师父回来啦。”

可当走近师父跟前时，七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在她师父的身后竟然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只见女子身着淡紫色的衣裙，衣袂处用金线绣了一朵清雅的莲花，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用以遮掩逝去的韶华，轻抿的红唇牵出一抹假笑。女子像是刻意扮成清丽朴素的样子，但仍是遮不住媚俗的气质。

只见女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身后，不知为何，她第一眼见到女子就由内而外的不喜欢这名女子。

七七呆愣在原地，而她的师父没有理会她错愕的神情，介绍起他身边的女子说道：“小七，这位是芸娘，叫芸姨。”

师父见七七仍呆怔在原地时，眉眼紧皱。而芸娘已拾步走近，佯装亲昵地向七七伸出手。

七七见状却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躲开女子那伸过来涂着桃红色蔻丹、带着腻人香气的手。

显然，女子对七七的抗拒没有丝毫思想准备，伸出去的手仍僵在半空，但很快就仿若无事般，展露笑颜。

芸娘客套说道：“七七已经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好看！”

七七愈发惊讶，眸中溢出敌意说道：“你见过我吗？”

懵懂单纯的她根本分不出大人间的客套之词，只觉女子话中好似藏着她不知的一些隐情。

更让七七难过的是，她的师父竟然微带恶意，颇为严肃地批评起她来，还直呼着她的名字。

只见师父拧眉，敛笑说道：“七七，不可如此无礼！还不叫人？”

芸娘轻轻绽出好似胜利的笑声，手捂着嘴说道：“没关系，七七还是个孩子，你这样严肃会吓着她的。”

见师父顿了顿，眼里几分恳切的样子说道：“往后，还劳你多费心了。”

七七惊愣于师父态度的大转变！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师父从未对外人这般客气，甚至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而方才还对她冷眼厉声的师父，顷刻间便对这个陌生的女人流露笑意？

这一刻，让七七感觉到自己才是那个“外人”，被区别对待的“外人”!

七七委屈地抬头望着师父，师父却再次投来严厉目光，七七低下头，手指早已掐进囊心，缄默不语聊以对抗。

可七七也知自己是理亏，不过是因着自己的私心耍着小性，终究是抵不过师父不肯让步的坚定。

七七憋得小脸通红，艰难挤出一句：“芸姨好。”说完，随即赌气地扭头跑进屋内不肯再露面。

而刚跑进屋的七七却躲在门后，只听见师父长叹了一声，同芸娘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晚一些我会同她说的，先前我同你说的事，你依然照旧。”

芸娘微笑，细声细气让人听着总有那么酥酥麻麻的感觉，她说道：“没关系，七七年幼，性子直，待熟悉些就好了。”

师父转头望向屋里，见门已关着，叹气说道：“看来今日让你白跑了一趟。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再走？等你下山回到房里，少说也要一个时辰。”

芸娘看着前面的男子，睥心一闪，好奇问道：“是烈你亲自下厨吗？”

而躲在门后的七七听见芸娘称呼师父“烈”，这也是七七头一回知道师父的名字，也头一回听见旁人唤他！而这名芸娘居然知道师父的名字。

七七心中暗想，师父与她定是关系十分亲密吧，想到此她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悲凉，好像攥她在手里心爱的玩具被人夺去般的失落。

七七心中暗想，为何她同师父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从未想过问师父他的名字，第一次知道师父名字竟是这样从一个意外闯入的女子口中得知。想到此，七七莫名自责。

门外芸娘的询问后，七七没有听见师父的回应，又或者师父只是轻轻点头。

芸娘侧脸一阵清脆的笑声，目光落在烈轻攥成拳的手上说道：“没想到你这双拿剑的手也会做起饭来？”

烈侧身望向屋内，语气眼里含着宠溺说道：“为了这丫头，不会也要学。”

芸娘随着烈的视线望过去，只看见一道虚掩的门，唇角不自然地勾起，怅然说道：“七七可真是好福气呀！”

烈收回目光看向芸娘，不解的说道：“这是何意？”

只见芸娘微微低头，躲开烈的目光，低眸掩下心事，胡乱回道：“能尝到烈的手艺，自然是有福气的。”

烈不明所以，随意的应道：“不过是些家常便饭罢了，你也可以。”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有心人听来却是意味深长，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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